023

    从一开始萧珍便是算计好的,先是拘着楚嬷嬷一行人,这几日让彩云扮成她,再让王振到驸马府扮几日驸马,府中有袁先生把持局面,想来不会有事,她便带着陆今安安心地去查探和善堂。

    陆今安隐忍着,把牙磨得咯吱咯吱响,人是坐在那里,灵魂早已出窍,他想要逃,可无形中有股力,将他牢牢地禁锢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在萧珍找他帮忙易容那刻,他就应该想到!他早应该想到!因何不避?只因避无可避。

    也许是萧珍抬手带过来的香味迷人,或许是不经意间距离靠近令人心慌,又或者是发尾拂过手背挑起波澜太过汹涌,总之,他没办法逃。

    陆今安眉眼清秀,一双眸子波光潋滟,稍加粉饰便如出水芙蓉般婀娜靓丽,再加上萧珍可是理妆大师,手法娴熟,举手点头间尽是对自己杰作的欣赏。

    萧珍一时专注忘形,没注意距离,膝盖跪在凳间,居高临下看着陆今安。

    她是君,做什么都是对的,自然不算失分寸,对于陆今安排斥躲避,萧珍非但没有怒意,反而饶有兴致地捏了捏他下巴:“好了,别愁眉苦脸的了,来,大美人,笑一个。”

    见陆今安没有反应,萧珍无趣地甩开他下巴,“好了,你只需装聋作哑便好,和善堂是分诊,到时驸马帮本宫看看女诊那边有何异常,如遇危险,记住,不用忍直接出手。”

    “嗯。”陆今安不情不愿地用鼻子出气应了一声。

    他算是看明白了,自始至终什么是君臣有别,高低贵贱,就是萧珍想怎么胡闹就怎么胡闹,他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除了顺从还是顺从。

    萧珍咳嗽两声,压低声音,哄着道:“大美人,别不高兴了,你看啊,驸马长得如此貌美,这差事也就你能做好,不然让本宫去找魏龙秦朗吗?他们扮不成美人,也不像话不是?这驸马与本宫演回恩爱夫妻,本宫给驸马酬劳总行吧。”

    “什么酬劳?”

    “驸马定。”

    “没想好。”

    “等你想好了再说,和善堂在城外,今晚咱是回不来了,要委屈娘子了。”

    陆今安神情稍有缓和,冷哼笑道:“哼,不敢委屈。”

    为掩人耳目,萧珍让陆今安坐在车舆上,原本他身形颀长,特地选了件松垮衣袍掩盖骨架,看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为显得壮实,她也穿了件塞了棉花的衣袍。

    和善堂在郊外山水镇宁雨巷中,穿过蜿蜒如蛇的小巷,到达偏僻之所,一块古旧的牌匾上,刻着和善堂三字,门口小厮迎来送往,见到萧珍过来,立马迎过来。

    来到和善堂不必问病症,因为和善堂专看求子。

    “公子,里面请。”

    “嗯。”萧珍摩挲着胡子,举止之间尽显粗鲁,“叫你们掌柜的来。”

    “公子,我们掌柜的今日诊号已满,您要不。”

    “怎么?看不起老子?”萧珍完全换了一副模样,掏出小黄鱼拍在桌上,“看看这个,能不能请出你们掌柜?”

    袁先生说的没错,和善堂只认钱。

    “哎呦,贵客,您在这稍等,小的这便去请。”

    萧珍挥挥手,示意他快去,转头看着陆今安,挑眉抬颌眨眨眼,将他揽入怀中。

    方才陆今安还千万般不愿,关键时刻倒是配合得很,躲在萧珍怀里娇弱地咳嗽两声。

    看着怀里的娇美人,萧珍眼底微微闪过一丝诧异,搭在他肩头的手,抚慰地拍了拍,忍住了笑意。

    自代王喜得贵子后,每日来和善堂求子之人不在少数,形形色色。

    萧珍坐在那,耐心地等着掌柜,从她眼前走过跛脚妇,这倒也算正常,聋哑者在此已算轻症,痴傻畸人不在少数,他们两个如此乔装,根本不算奇特。

    换句话说,这里根本就没有多少常人,萧珍只是好奇,为何如此?自身难以保全,为何要执意生个孩子?

    穿着蓝袍的齐明踩着小碎步走出来,一笑羊角胡便翘到天上去,眯起的三角眼打量着眼前的美人。

    “你看什么看?”萧珍说话打断齐朗打量的目光。

    “二位贵客,有失远迎有失远迎,里面请。”

    果不其然,男诊和女诊分为两边。

    萧珍握着车舆手把,嘱咐道:“老子娘子腿脚不便,你们可得好好照顾啊。”

    “贵客放心,保证照顾好。”

    做戏做全套,陆今安还风情万种地给萧珍一个不舍的眼神。

    齐明亲自带路,带着萧珍走进诊室,赔笑道:“听贵客的声音,不像是元京人。”

    “哼哼,老子是玉州人,这南下经商走南闯北,马虎惯了,掌柜莫要见怪啊。”

    “不会不会,敢问贵客如何称呼。”

    “陆远。”

    “啊陆公子,里面请。”

    萧珍环视一圈,那是再普通不过的诊室,走进去有一股药香。

    坐定后,齐明刚要为她把脉,萧珍将手收了回来,“哎,等等。”

    “怎么?”

    “嗐。”萧珍微微向后,“你也看出来,老子不差钱,与娘子成婚多年啊,没有个一儿半女,家里老娘甚是着急啊,可我娘子啊本就身子不好,空有一副皮囊,还是个哑巴,我这担心啊,孩子生出来,随她,你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生出个健康的娃儿?”

    “您夫人是天生聋哑?”

    “是啊,啧,当初啊老子年少不懂事,你也看见了,我娘子模样确实长得不错,就没想那么多,今时不同往日啊,上了年纪没有一儿半女,家中老母犯愁啊。”萧珍展示财力,又往齐朗手中塞了金灿灿的东西,“您看,您给想个法子。”

    “陆公子有所不知,在咱们这的规矩啊,无论如何都得先诊脉再说。”

    萧珍不懂声色地冷脸又往齐明手中塞了一块金疙瘩。

    钱财可破万难,刚好齐明是个见财眼开的主,受不住诱惑,嘴角逐渐失控的笑意,逐渐失去底线。

    齐明摸着他的胡子,袖中的手摩挲着金子,换了一副嘴脸,眉笑间多了谄媚,“足下真心迫切想要个孩子...”

    “对啊。”萧珍笑着道,“哈哈,你们和善堂的名号可是响当当啊。”

    “既如此,足下不若考虑,换个肚子?”

    话音刚落,萧珍耳朵一动,心跟着一颤,眼底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化作了笑容挂在脸上,她原以为和善堂这门道在草药上,没想到竟是…

    “足下也是商人,理应知晓这天下没有钱做不成的买卖。”

    萧珍面容僵硬,笑得扭曲,“齐先生啊,你也知道在下初到元京,人生地不熟,不知你们这儿的规矩,可不想惹祸上身啊。”

    “足下放心,这一切皆是合理合法,说到底古陵律令没有规定此事,既没有规定,大家和和美美地做一笔生意,岂不乐哉?”

    萧珍一顿,“说得也是,既然是生意,那我们得仔细详谈,万不能不清不楚,别再生误会,伤了和气。”

    “足下初来元京,应该看这繁华元京是何等富庶,哈哈。”齐明话锋一转,“可有富庶必有贫苦,贫苦之人走投无路,是手中有何物,便典当何物换食果腹,若是手中空无一物,便典妻换钱。”

    萧珍眸光颤动,为不露破绽嘴角始终挂着笑,不动声色地低头敛眸。

    “实不相瞒,城中贵族中,如足下这般求子心切之人不在少数,富庶者出钱,穷苦者出人,各取所需,各得其所。”

    听了这话,萧珍终是笑不出来,世家勋贵为保昌盛,便要传宗接代,延续香火,可无论前世今生,从上到下开枝散叶成了难事,她与曲绍之感情出现嫌隙,也是因孩子。

    萧珍凝眉注视着齐明,古陵律法确对典妻禁令流于条文,朝中也定有官员默许包庇,才在元京城形成如此猖狂局面。

    从前没发现这些肮脏龌龊事,如今有命运引她来此,掀开了蒙在双眼上的布,她不会不管。

    “哎,可这些人生出的孩子便能健康吗?老子可不想要来历不明的人。”

    齐朗见这桩生意疑似没戏,他不满地皱起眉头,“足下放心,肚子都是经过层层筛选,不会来历不明,保证能生个儿子。”

    “哦?”萧珍佯装不放心的样子,满眼都是我是外地人,可莫要骗我。

    “买卖嘛,是你情我愿才皆大欢喜,足下若是信不过,不用急着做决定,和善堂在此,在下也在此,跑不了,足下可回去与家人好好商议。”

    好一招以退为进,萧珍愣了一下尴尬地笑起来,“哈哈,齐掌柜是个爽快人,此事确是件大事,待回去商议商议再论啊,哈哈。”

    萧珍从和善堂出来,收了笑容,冷脸地推着陆今安,在镇上的集市漫无目的地走着,脑海中思绪万千,忽觉身后有一道视线,脚步一顿,弯腰贴着陆今安耳朵,亲昵地整理衣服:“有尾巴。”

    “哈哈。”萧珍勉强挤出笑,拿着发簪蹲下来,仰头哄着娘子,“看看想要哪个?我都可以买给你!”

    坐在车舆上的陆今安,背对着尾巴不必伪装,眉眼溢着笑,他很少有这样俯视萧珍。

    萧珍不满地皱了下眉,眼神质问他笑什么,随即灿烂道,“货郎,帮我包起来。”

    “好嘞。”好不容易来的这么一桩大生意,货郎笑开了花。

    “我是说,全都包起来,你摊上的发簪我都要了。”

    “啊?哦哦好嘞好嘞。”

    作戏要作全套,萧珍尽全力扮演好哄娘子的丈夫,几乎要把整个镇上的胭脂水粉,发簪首饰一扫而空,结果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大包小裹的都要自己扛着。

    陆今安停手示意她停下歇歇。

    萧珍站在陆今安身前,悉数地挡住他眼前的光亮,可陆今安抬头间,并未觉光暗,望向她本该明亮的眉眼,笑意忽而顿住。

    两人隔着街巷喧嚣,静静对视,萧珍专注地看着陆今安细长的手指,在半空中优雅地比划着。

    “怨偶做多了,殿下还会怎么做恩爱夫妻吗?”

    看着陆今安娇俏样子,萧珍忽而笑了,比划着回他。

    “当然。”

    说完,萧珍捏着他下巴,歪头闭眼,在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

    萧珍看着赏心悦目的美人,烦恼暂抛脑后,“娘子肚子饿了吧,官人带你去吃好吃的。”

    萧珍带着大美人吃喝玩乐,把这戏演得精彩,甩掉尾巴后,找客栈歇脚。

    当客房门关上一刻起,世界安静下只剩彼此,仿若与世隔绝。

    坐了一天车舆的陆今安,腿险些不听使唤,他无暇顾及,抬手捞过萧珍,捧着脸试探地落下轻吻。

    “你干嘛?”

    “换酬劳。”

    瞬间会意的萧珍慌神,任由陆今安在裹挟辗转间,落下缠绵不绝的吻。

    陆今安抬头缓气间,轻轻蹙眉,似有祈求:“臣想和殿下做回恩爱夫妻,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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