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汐惜当时对赵帛说的那番话,其实只是缓兵之计,想暂时留在山上不被打扰而已。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赵帛竟真的得了她家人的指示,开始筹备军马,准备要协助她一举剿平黑鹰帮。
还给她分派了一些细作的任务,要求她配合着摸清敌人的情况和山上地势等。
起初苏汐惜不想理会,干脆装不知,装的时间长了之后,赵帛竟再次冒险上山,吓得她无奈之下,只能真真假假地给出了一些信息。
“下回你不要再上山了!”汐惜恼道。
“可属下派人给姑娘送上山的衣料里藏了纸条,姑娘好像没发现呀。”赵帛无辜道。
“瞧见了!”她没好气道,“我们定一个暗号,往后我把信息用暗号刻在石头上,从西边的山崖扔下去,你每隔十来天派人到附近找石头,别再随便上山了!”
“十来天才传一次也太...”
“七八天,行了吧?”
“七八天也太...”
“五天!”
“三天吧?”
“就五天!你以为我暗查不用时间啊,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好...那就依姑娘的,五天...”
最后赵帛只能妥协离开了。
·
这天是苏汐惜该把石头扔下山的日子了,她再不扔,赵帛就又要上山来找,到时候被她的小哥哥看见,以为她脚踏二船,那可真是水洗不清。
上回他往鱼肚子里刻暗号送上山是在六天前,当时幸好春和在一旁烧鱼被她看见,要不然吃进肚子了没瞧到,再过几日他铁定上山追问了。
这段时间汐惜也在忙着自己的事情,眼看着那日子越来越近,赵帛那边又在催促,她真是烦死了。
这次赵帛想让她定一个时间上山围攻,届时他会让她的贴身丫鬟扮作迷路的孤女上山来接应她,给她当替身让她先走。
然后赵帛就会班齐人马上山围攻,救走她的婢女。
苏汐惜当时查阅了诗经,翻译出鱼肚子上暗号的意思时,气得七窍生烟。
同时也很埋汰赵帛。
依他的意思,她是人,她的婢女就不是人了?她苏惜惜不需要别人充当自己替身!更不要离开!
所以这次她往石头上刻一些乱七八糟的暗号,用以迷惑他,和拖延时间想办法。
她来到山坳,正想把石头往西边的豁口下扔,然后,就被身后的人用手一下连她的手和石头一块包裹住了。
苏汐惜吓了一跳,甫一回头,看见李祎就站在她身后,居高临下地用很不寻常的目光盯着她。
那目光看起来...复杂又矛盾。
“你非得...又要这样吗?”
这句话把她给问懵了。
“啊?小祎哥哥你在说什么?什么又要这样?我哪样了?”
面前的姑娘看起来懵懂又无辜,有时候真的让人恨不得亲手揉碎了她这副面具,咬破她嫩薄的皮肤,看看她身上流的血是不是黑的、冰冷的,然后再尝一口看是不是苦的。
怎么能有人可恨成这样,还让他没忍住三番四次对她留情?
“这石头给我,就当送我的生辰礼,行吗?”
他在试图说服她放弃。
“小祎哥哥你...喝酒了?”汐惜这下才注意到他身上的酒气,有些纳罕她的小哥哥竟大白天里把自己喝成这样。
“给我,行不行?”
他的身体越来越靠近,她感觉自己身后几乎都被他包裹住,密不透风,前方又是万丈深的悬崖,她无路可逃。
她好像也不需要逃。
被他的体温包围着,她感觉浑身都火烧一样,扑面而来的都是他身体松木一样的气息混淆着浓烈酒香,不一会就让她软掉了半边身子,差点没站稳往前摔,被他从后方而来的手臂一揽,环着揽住了细腰。
她感觉自己已经被他彻底蛊惑了,浑身软在了他怀里。
他更是伸手扶住她肩膀,将她身子翻转过来,逼迫她仰头与他对视。
面前的男人似乎真的醉了,他的目光既缠绵又疯狂,还隐隐带着一些她看不懂的火花。
仿佛下一刻他就要将她揉碎在怀里,又仿佛下一瞬唇就要印过来了。
让她感觉...危险又刺激。
他呼吸越来越烫,带着酒气的呼吸便喷洒在她面上,修长的五指硬生穿过她指缝,同她十指相扣。
他的手指比她粗很多,挤压着她的纤指,又带有薄茧,有些像在给她行拶刑的错觉。
另外一只原本轻扶她后腰的手则沿她后背一路往上,虚贴着她轻`薄的夏衫,并没有实质性触碰地一路往她肩膀上去,然后再从肩膀位置顺胳膊、小臂,一路移动到她已然颤抖得攥握不紧石头的右手。
“给...”我字还没来得及说完,汐惜便很没志气地把手一松,石头掉落进李祎手里。
他愣了一愣,眼神清明了一些,似乎是有些酒醒了。
苏汐惜才不管他醉没醉,醒没醒,她已然被他勾得不上不下,这便宜今日是非占不可的了。
她红着脸将头凑上去,踮起脚尖,嫣唇快将触及他下巴之时,被他一下提拎起胳膊,像提拎小鸡崽似的,将她提拎离悬崖边。
“这么危险,你下回记得别站悬崖上了,知道吗?”
苏汐惜好端端地被一个突然酒醒的酒鬼教训了一通,便宜却没占到,心里抑闷可想而知。
“对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突然有些不大想搭理他。
“问你呢,怎么也不应人?小东西这么没礼貌...”他说着,像捉弄她似的伸手要揉她头发,被她生气地别过身子躲掉。
在山上她是头一回这么生气地不理人。
李祎在她身后笑着大声,“抢你东西就不爱搭理人?这么小气?”
苏汐惜忽想到什么似的,扭头转身过来,从他手中夺回那块刻有暗号的石头,收进袖子。
李祎的脸色顷刻突变,似乎也没理由再对她怜惜,冷声道:“初八那天是我生辰,到时候,会在山上设擂台,筹办比武大会,帖子已经分发到江湖各派去了。但是,芜山北面的颍水开始涨了,河堤被冲垮,明日起开始我要率领山上众弟兄前往修桥筑堤坝,直到比武大会那天我会尽量赶回来主持。”
“那这段时间,你留在山上,乖乖地不要乱跑,知道了吗?”
“你要走?”苏汐惜愣了愣,“修堤坝不是官府的事吗?”
李祎抱臂略带不屑道:“你说官府?哼...”
“那非得你亲自带人修吗?山上要设擂台,不是更加需要你坐阵吗?再说了,你是黑鹰帮首领,若你比武那天堤坝还没修好回不来那该怎么办?人家会来比武看的不是你这黑鹰帮老大的僧脸吗?若你赶不上...”
“不会赶不上。”李祎斩钉截铁,“大部分弟兄会留在颍水那边,继续加高堤坝,直到涨潮期过去,我带少量人提前赶回来,保证比武大会完成。”
“哦...”
比武大会在即,又面临颍水潮涨需要修堤坝,这的确是赵帛的好时机。
而这样的好时机,却是李祎想方设法制造出来的一个,引蛇出洞的时机。
那天在果子林,他亲耳听见苏汐惜同那黑衣人的对话,她说:“放心好了,待我一探清他们虚实,立马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势必将他们和黑鹰帮首领一同擒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