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是比武大会进行途中,山门里边呼声一片,间或也有可能会有人过来这边。
李祎得赶紧将怀里意识逐渐混乱的人儿带走。
穿过山门再往东边走一点就是今日比武的擂台,那里聚集了来自各个派系过来的武功高手,这些人当中几乎都是男子,不能从这边走。
北面那条道是通往屋舍群落的,但前方就是一片水竹亭,如今有外客在旁边竹楼上休憩,他不能让别人看见怀里满脸绯红眼眸迷离的姑娘。
尤其是,她如今襟前衣物还湿着。
于是,他只能抱着人从西面库房兵器房方向去。
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没有人会来这里盘点武器,他就先带苏汐惜来这里安置,处理她手臂上的伤,再看看毒要如何解。
他正打算打开一间库房把人藏进去,突然身后传来一阵交谈的声音。
是寨子里的弟兄正带着外客过来这边挑选兵器。
“我们黑鹰帮的兵器是集各帮各派里最好的,你们听过湛卢剑吗?那剑原来是收藏在青玄帮的,后来青玄帮那些老贼被我们老大治得服帖后,他们主动进献出来的。”
走在前方一青布衣的小伙正同客人介绍得口沫横飞。
“啊?湛卢剑?那自然知道啊!春秋时期名匠冶子花一辈子时间所铸的名剑,传说此剑锋芒盖世,后来跟随越王入了墓,从此在世间消失,听说那青玄帮伙同不入流的盗墓贼进墓夺得的,听说青玄帮为了这把剑杀害了不少人,那附近一带世代的守墓人几乎都被他们杀尽了,这样做尽伤天害理之事才得来的剑,竟肯主动献出来,你们黑鹰帮的李帮主果真有能耐!”
“不错,黑鹰帮是唯一一个能在当今江湖一些名门正派中获得肯定的帮派,也是因为有这些江湖名门正派的捧场,所以这次比武大会才会让人趋之若鹜,集合了各方武艺高手前来比武。”
“我最佩服你们帮主的胸襟和气度,先前我听说晟阳山庄的程庄主曾经派人接近李帮主,想杀了李帮主,后来没杀成,李帮主得知自己被骗,只说了一句话就放了那个奸细。”
“不错,”青布衣小伙自豪满满道:“我们老大原话说的是,‘要杀就滚回去叫那姓程的老头自己来杀,老子在此等他。’”
“若单听这一句,可能有人会认为李帮主他只是狂傲,”其中一位客人站出来满脸都是对李帮主的欣赏,道:“可后来有一次程庄主落难,被青玄帮那些宵小趁人之危差点死了,李帮主却二话不说将人救了回来,他说...”
“我们老大向来看不惯落井下石之人,”青布衣小伙抢道:“旁的闲事他也不爱管,就这样的闲事被他遇上了是肯定要插一脚的,他跟青玄帮说,‘你打杀了这老头,不是剥夺了老子的乐趣吗?老子还等着被这老头高举正义的剑来杀呢。’”
明明聊天中谈论的“李祎”多是嚣张跋扈的模样,可偏偏每个人都觉得他襟怀磊落、海纳百川,是个大气有远见的真君子。
“我们老大自己一副痞里痞气的样子,可他带出来我们都是一副正派的样子,”那青布衣小伙还在不绝地夸着,
“而且他这人瞧着混,其实半点江湖恶习气都没有,吃喝嫖赌坑蒙拐骗,他一个也瞧不起,而且我跟你们说啊,我跟着我们老大这些年,他连大姑娘都没碰过,洁身自好得我都怀疑他在为谁守`贞`操,想个自己立贞节牌坊。”
那头人在越夸越大,这头李祎抱着个大姑娘憋屈地躲在库房门侧的箱子旁,想毒哑这厮的心都有了。
废话咋这么多还不走。
李祎一个八尺伟岸的男儿,抱着个姑娘缩在这不足两尺宽五尺高的箱子旁,半点舒展的机会都没有,若只有他一个人,或者但凡那姑娘换了别人,他许是不会在乎那么多。
可偏偏是苏汐惜。
他最了解这姑娘的犟劲,从前她把自己的名声看得那么重要,如今能留在他山寨里已是迈出了非常艰难的脚步了,怎能再让外人瞧见她和自己如此姿态地待在一块?
可偏偏那几人聊着聊着还大有朝他这边库房来的意思。
声音越发靠近。
怀里的姑娘又被闷得脸蛋涨红,止不住大口呼气。
李祎赶紧低头,抱紧她,单手击落屋前一棵老柿树的枝丫。
“咵”一声砸落,众人的视线成功被引过去了。
李祎便趁此机会,抱着人“嗖”地一声极快地跑到屋后,再绕从一排库房的后方走,成功来到西北角落的小库房。
这里常年摆放的都是些劣质、生了锈,或者被淘汰了的武器,那几人应当不会来这里。
怀里的姑娘此时也已经快按捺不住自己,憋红了脸,眼睛泪汪汪的,抬起手臂就想往自己胳膊上咬。
幸亏李祎眼疾手快,立马将自个手臂伸过去,闷哼出声。
“咦?里头怎么听见有奇怪的声音?”
不知何时那青布衣小伙已经把人带来这间废弃武器的库房门外了!
李祎眉头紧蹙,额角上汗水直流。
这不止是被咬疼的。
“不可能,我们山寨的库房里里外外都撒了驱蛇驱鼠药,兵器都保存很好的,怎么可能有老鼠呢?”
“不是老鼠,你自己听听,好像听见...一两声男`女...那个的声音。”回应的那人明显有些尴尬道。
“哪个?”青布衣小伙起初疑惑,待后知后觉明白了过来那人所指之后,拼命否定道:“那怎么可能??我们山寨上连蚊子都是公的,我们弟兄大多还没成家,成家的都被老大安排到山下,给他们老婆孩子置办屋子,那些人就安排在外部当防守的,山上怎么可能有女...”
话说到一半了,突然想起他们老大好像最近的确带了女子上山,而且安排在自己屋子旁边的小院里养着。
不过...
“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你们听错了!我们老大向来不允许我们乱带女子上山的,军令如山,更不用说苟`且了!”
“可方才的确是,你进去看看...”
“看就看!”
紧接着,门就被推开了。
一间八步开远的小屋,左边一列列累满武器的兰錡架,右边一个个垒得高高的樟木箱,一眼望去的确不像有人在里头。
“看吧,没人,好了,那边的名兵器参观完,现在带你们来这挑选武器吧,那边的名兵器不借外人用,这边这些可租,三十文一炷香,不贵吧?”
黑鹰帮严禁弟兄私自做买卖,这厮竟在他眼皮子底下兜售武器租赁的买卖,租赁的还是劣质兵武器,这简直触犯了他的雷区!
此时抱着人躲在最后一列兰錡架下的李祎已经掐紧了拳头。
“这把双月弯刀不错的,就拿这把吧,不比你弄断的那边刀差的,下场拿着它把场子赢回来就好!”
“这把呢?这把也好,只收五十文一炷香,租三炷香送一炷香。”
“这把也不错,这把是...”
那几人挑着挑着,眼看着就要来到兰錡架那边了。
李祎这人骄傲惯了,这辈子从不曾做过如此鬼祟之事,还是在山寨里当着自己手下眼皮底下。
兰錡架底下现出几双靴影,越来越近,随后好像其中一人看中了一把挂在墙上的武器,转身走了过去,另外几人便也跟着掉头了。
李祎便趁这功夫,抱紧苏汐惜,撬开旁边关死的窗牖。
“嗒”的一声,只闻窗户落下声音,转头望去再无人影。
·
李祎抱着苏汐惜来到西面高筑的山寨城墙下,这里是整个山寨的防守要塞,山寨墙上十二个时辰都有轮更值守的人,此时他们头顶上方就有弟兄们站着值岗。
苏汐惜身子火一样,二人前襟都已经凌乱不堪了,她还不知餍`足似的,试图将手伸向他微敞开的衣领。
他及时抓住她手,眉头皱得死紧,“一会城墙上的人就交更了,你乖些,再忍一忍别乱动。”
“可我...可我真的已经受不了了...”姑娘说出喉咙的声音水一般娇腻得让人脸红耳赤。
他也知道她难受,这一切都只能怪他。
看着她纠`缠在他怀里的样子,他喉`间止不住上下滑动了一下,声音竟也哑了,“你不能...你现在是受药效影响,等你清醒后...”
“等我清醒...你就不会抱我了是不是?”
姑娘突然在怀里娇娇地哭了起来。
“浮世三千,吾爱有三,日、月与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
“小祎卿卿,此生我对你的感情,日月可鉴,天地可表。”
“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她每哭着说一句,就仿佛用手搅进他心脏拿捏着、搓揉着。
每说一句就让他的意识崩溃一分,最后,在他终于忍受不了,抖着手捧起她的脸,俯身准备吻下去的那刻,身后传来守卫交更的哨声。
同时,那明明应该在兵器库挑选武器的几人,也在身后适时叫喊出声音:“谁??哪位淫`贼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来黑鹰帮的地头采花??姑娘别怕!我等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