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能干

    皇帝在京都收到奏章,颇感意外。他本意是让皇妹去估个价,不想她竟如此“能干”。信中还说,公主体恤民情,悲悯南地艰苦,打算变卖家财,捐助开道——这与京中收到的消息,说她身边那个叫云什么的侍女在出售商铺田地,倒是对上了。

    她有这么好心?这还是自己那位拿着还嫌不够的皇妹么?不过......既然她有心,且国库分文不用取,皇帝倒也满意,罢,不过是借此讨赏罢了。

    冯内侍提着一箱东西进来,笑吟吟说:“陛下,永嘉殿下真有心,千里迢迢还想着您,给您送中秋礼来了。”箱子已层层查验,冯内侍径直打开。

    皇帝拿过一小方盒,里面是颗颗饱满圆润的南珠,还附带一张小纸条——“不准镶鞋!”

    她那副理直气壮的劲儿仿佛立现在耳边。

    皇帝轻笑,递给冯内侍:“拿去给皇后,嘱咐一句,别镶鞋上。”

    “这茶叶,以你的名义分一饼给太府寺,他们要是觉得不错,来年春日,给楠家的茶叶一个参选机会。”

    老冯含笑应下,心中暗忖:贡茶三年一选,原本是要通过清明时分的斗茶从县-州层层往上选,再由太府寺发出请帖邀请来京,最终由太府寺官员核定最终是否列为贡茶,陛下和永嘉殿下都是想抬举这什么楠府么。

    陛下和永嘉殿下倒都默契,认为大手一挥并非好事。规矩立了,便按规矩来。今儿钦定贡茶,明儿指派荔枝使,后儿再弄个花鸟使......为贪图享乐胡乱指派,朝纲岂不乱套。

    箱子里还有些贺兰暨收集的一些珍宝万物,也不全是贵重之物,胜在新奇有趣。

    “咦。”冯内侍打开一个盒子,见里面跃出一个毛茸茸粉白狮子,憨态可掬。

    皇帝接过,摇晃几下,粉白狮子口中还吐出一小小字幅——‘问皇兄安~’。

    皇帝一愣,随即‘噗嗤’笑出声。怪不得父皇偏心皇妹,气人的时候真的是恼得人咬牙切齿,用心讨好的时候总是让人意料之外的开怀。

    他从小被父皇严格要求,甚少空暇玩耍。两人还是小豆丁的时候,大哥身体不好老是窝在自己殿里,唯他与皇妹年岁相近,常玩在一块。她曾随手送给他一个翅膀能动的木鸟,明明是她玩腻后不要的,非要骗他,说是专门为他亲手雕刻的,他还珍惜了好久。

    还有一次,她端着一碗糕点,让他猜是什么馅儿的,猜不中就再吃一口,直到把整个饼吃完,她才悠悠说是用碾碎的蚂蚁和着枇杷馅儿,弯着眉眼坏笑故意问他是不是格外的甜。

    再后来,宫中妃嫔渐多,皇子皇女接连降生,尤其是三皇子的出生,让她突然明白了‘兄弟姐妹’背后的沉重含义和利益纠葛。

    她开始明晃晃表示出对其他皇子公主的排斥,包括对他的。她不再叫他皇兄,更不称呼其他人皇妹弟弟。

    二人关系逐渐疏远,自己与其他弟弟妹妹也不亲近,这些小玩意儿,对需要稳重的皇子而言,已不合时宜。

    “摆那儿吧。”皇帝想到从前,指了指不远处的书桌。

    冯内侍捧着憨态可掬的毛绒狮子,又看了看华丽庄重的龙案,怎么看都透着股格格不入的滑稽。得~陛下吩咐,照做就是。

    传到梅建的圣旨,主要夸赞了章鸠,命他主持开扩峪岭道,小事自己做主,大事去问贺兰暨,缺钱了上书给朝廷。

    章鸠捧着圣旨,乐得双下巴直颤,觉得前所未有的精神,乐呵呵着手开始安排:鹰嘴寨降众的安置,老是住在牢里也不是那么回事,牢房里也住不下这么多人;开道开支、预算……千头万绪,哎呀,这么多事。谭司户被罢免后,司户一职空缺,府衙人手实在捉襟见肘......

    另有一份口谕给裴知意,意思就是收到了之前的巡渡文书,夸他做的不错;遇到贺兰暨还协助她剿匪,夸赞他的神勇;最后命他速查完汵水道最后两处渡口——沛州、汀州,即返京复命。

    楠府湖上水榭

    “韦姐姐你可来了,我正想你呢。庄子上刚送来几筐的青皮蜜桔,个头虽不大,但是酸甜开胃,我想姐姐或许会喜欢。”楠瑛姿收到拜帖就开始准备着,此刻欣喜招待。

    “你母亲可好些了?我还带了温养的药材。”贺兰暨接过橘瓣,想到上次和裴知意的经历,想起来腮帮子都发酸,默默放下。

    “好多了,难为姐姐还记挂着。”自从那天揭破三叔后,母亲情绪激动,似有伤怀,病着躺床好几天了。楠瑛姿近日总陪她饭后在院中走上三圈,才逐渐开怀些。

    “听说你们家老夫人也病了?”

    “嗐,还不是三叔那事儿闹的。真是不清醒!这时候不想着如何止损,还闹着让大伯想办法,连偷梁换柱都想出来了。真当我是死的!我岂能让她如意。大伯这几天索性告假,闭门谢客,等着刺史的审判呢。”

    二人说着话呢,水榭那头忽起嘈杂之声,打断二人安静的环境。

    楠瑛姿皱眉,唤来小厮,“怎么回事!”

    小厮低头回话“是...是堂少爷,说是来府多日,想来拜会小姐。”

    楠瑛姿霍然起身,无名怒火烧了起来,娇小身姿却气势凛然,“什么堂少爷,他是你哪门子的少爷!由着你们上赶着巴结他!没见我在会客?好好的爷们,不去做些正经的,倒往别人后院钻!成何体统!瑜哥儿呢,让他去打发了人。”让瑜哥儿去出面,不管不顾闹起来反倒对女儿家的名声不好,她倒无所谓,这还有别的娇客呢。

    小厮头垂得更低,喏喏退下。

    “哎呀呀,楠小姐真是好大的威风啊,看得我心又喜,心又慌。”贺兰暨打趣着楠瑛姿,顺手给她倒了杯茶消消火。

    楠瑛姿顺手接过,正抿一口,就听着韦姐姐接着一句:“心跳得这般厉害,我怕不是爱上你了吧?”

    吓得楠瑛姿一口茶来不及咽下,不顾形象喷了出来,“咳咳咳”,呛的楠瑛姿一脸通红,哪有刚才当家人的凛然气势,又一时间说不出话,拿眼神嗔着韦姐姐——别胡说!我年纪轻轻,顶天立地好女儿,跟你凑不到一块去!

    贺兰暨轻轻拍着楠瑛姿的背帮她顺气,楠瑜乐风风火火大步走进来,脸上仍是那爽朗笑容。“韦姐姐,多日不见,容光更胜呢!”

    ......

    “你......该不会都没发现我不在了吧!”见贺兰暨明显怔了一瞬,楠瑜乐狐疑道。

    贺兰暨确实是没注意到,只以为他拘在府里读书呢,最近事儿杂,没想到不是正常吗,但是你问出来就是你不礼貌了!她眉梢一挑:“哦~那你近日忙些什么?”

    楠瑜乐黯然腹诽,果然没想起我!难道我在韦姐姐心目中真的一点地位都没有吗?还不是前些日子舅舅家的表哥中了秀才,中个秀才又不是中状元,把他狂得,非要请各路亲戚吃饭,自己送母亲回外祖家,吃完饭母亲又觉得很久没回娘家,决定小住几天,也好让我受受表哥勤学之气,没想到就这短短几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送我母亲回了趟外祖家。刚才那人我打发走了,别担心。”

    “这些人,看着我们家就是块肥肉。三房倒了,大伯官职悬着,又瞧我是个女子以为好拿捏,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头了!那什么表弟堂哥的,递了几次帖子我没理,今天还硬闯进来了!就应该黑布蒙头结结实实打一顿才老实了!”三人私下里讲话,楠瑛姿有什么说什么,这几天府里的事,正积了一肚子的气没出撒。

    楠瑜乐也觉郁闷,说是不见客,可最近府里来来回回的人反倒多了起来,平日里一年到头见不到一次的亲戚,都赶着这几天上门,一个个都说是来看望老夫人的,原来打着这个主意。底下的丫鬟婆子也没有省事儿的。

    他瞥了眼面前二人座次,心想那外三路的堂哥,必是冲着瑛姿来的,娶了她至少这家产到手一半。方才从湖桥上经过的时候瞥见坐外边的韦姐姐,以为就是瑛姿,便欣喜不顾体统,立刻想相见,还说什么家中有一白羽扇,最配蓝衣,特献作为见面之礼。呸!谁稀罕!真该按瑛姿说的,回头带帮兄弟将他蒙头打一顿!

    他顺手用纸扇拂开停在贺兰暨蓝衣肩头的蜻蜓,目光掠过那华美衣料上的繁复暗纹,一时有些走神:这花纹真好看,真衬韦姐姐......不,应该说是韦姐姐穿什么都好看,粗布麻衣也似绫罗......

    “傻鸟,醒醒。”楠瑛姿甩着手帕,促狭地看着他。贺兰暨也被逗笑

    楠瑜乐脸上微热,假装喝水掩饰:“我爹这几天关着门哭呢,咱们家分支多,这也难免。”

    楠瑛姿也难得沉默了一瞬:“嗯,只要我们立的住,总会慢慢好起来的。”大伯的官职要是没了,对本家的打击不小,旁支也不乏有小官职的,不来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了。小的......她目光扫过楠瑜乐——瑜哥儿......就算了,自己身为女子......再往下的弟妹,还待成长。她心一横:砸钱!请最好的先生!南地名师少,待他们大些,就送去外头顶尖书院!

    “我倒是能帮你们出出主意。”贺兰暨悠悠开口。

    “嗯?”兄妹俩同时看向她。

    “可知为什么对你父亲的处理迟迟没下来?”

    “要么是有人拦下,这一点不可能。要么就是刺史还没决定好。”楠瑜乐接口道。

    楠瑛姿思绪飞快:“那为什么没有决定好呢,鹰嘴寨的人几天前都判完了。刺史对大伯也算了解,知道大伯没插手鹰嘴寨的事儿,所以......”她起身踱步,“刺史在等大伯的反应,又或者说是我们楠家的表态。”

    “可是等我们楠家表什么态呢?难不成要把三叔从家谱中除名,划清界限?”楠瑜乐皱眉。

    “不像。”楠瑛姿摇头。

    楠瑜乐想了想最近的大事,“听说谭司户罢免了,府衙立缺人手。总不会是让我爹去顶司户吧?司户是实职,只能是朝廷指派,刺史最多就是跟朝廷举荐,这会儿新司户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呢。”

    “这更不可能了,没道理不罚反升。”楠瑛姿否决。

    楠瑜乐灵光一闪:“鹰嘴寨剩下的人,未定罪也不放,说要用劳役抵责。可再过一两个月就要入冬了,又早过了修桥梁水坝的时节......说明后面要干一件大事儿,而我们楠家最多的就是——”

    “钱!”

    “钱!”两人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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