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越清缓缓睁开眼,坐起身来,回味着刚刚的梦,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梦到那两个男孩,那两个男孩是谁?这些她都不知道,“沈兹….是谁?我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又或者说我会和他们有什么关系?”来不及多想门外老和尚催促着越清抓紧赶路,越清坐在床边简单整理了一下后,扶着拐杖,走到房门前还不忘回头叮嘱:“麻烦两位哥哥帮我拿一下包袱。”说完也不等两人回应径直离开了房间,从清晨走到黄昏终于来到了苍兰、越两国的边境,没多久来到了城门口,周围把守的士卫简单搜寻了一下后便放越清等人进城,但这倒是有点让越清担心同行的两位哥哥,两人的装扮难免会惹人误会,老和尚看出她的担忧,“既已到达苍兰,也不急于一时,便等等他二人吧。”越清听到这话顿了顿要知道普通人根本察觉不到那两人的存在,她自己要不是听觉异于常人也不可能发现,老和尚是何时察觉到的?”她也没去问,就听着老和尚的话在门口等着,没过一会儿两人身穿便服进入,一改往日的蒙面,面具下也不过是一二十岁的少年郎罢了,平时身披经文的少年竟是两兄弟中最招摇的,清艳的长相再搭配上一身红衣倒是亮眼,另一人则较为低调,依旧一袭黑衣,眼里散发的寒意及眉间的伤疤,让人不敢靠近,老和尚抬眸看了看,说道:“不用等了,他们来了。”说完就继续赶路,来到一客栈落脚。
越清坐在床头仍在回想着昨晚的梦,以及那俩人,实在好奇他们的身份,忽然想起曾经在越宫时母亲常命暗卫打探消息,兴许两位哥哥能去打探出来呢,扶着拐杖,摸索到窗边,低声细语地呼喊着二人,没一会儿就出现在了屋中,红衣男子率先开口道:“何事?”越清有点不怀好意的问道:“你们做暗卫的是不是可以打探消息?红衣男子打趣地问道”这倒是,不过….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打听什么消息?”“帮我查一下一个叫沈兹的人。”这句话说完后屋内陷入一片寂静,没一会儿越清就明显感受到一把锋刃的匕首抵在她的脖颈处,红衣男子严肃地质问:“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认识我?”越清额头上的汗珠滑落在匕首上,她到底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总不能说是梦到的吧?犹豫片刻后回答道:“母亲曾跟我提过她安插的暗卫中有一个人名叫沈兹,这几日忽然想起,便好奇打听,没想到居然是哥哥你。”说完又咽了咽口水,男子听了不但没有放下匕首,还靠近了脖颈的位置,冷笑着开口:“我的名字在这世上除哥哥外不可能有一人知晓?除非你是他们的人。”黑衣男子抓住他的手制止道:“冷静点,你别忘了她是我们的保护对象,杀了她我们怎么回去交代?”沈兹想了想还是仍保持了原来的动作,“不,她的身份很可疑,绝不能留活口。”越清实在想不出什么理由只好赌一把,兴许能留下一命:“如若我说是我梦到的呢?不等沈兹开口,越清接着补充道:“曾经有一个小男孩,他的父亲酗酒经常打骂他,母亲也不管不顾,唯独他的弟弟关心他,有一天他的弟弟拉着他的手求他带着自己离开这个家,却在离开的那一天被他们那猪狗不如的父亲拦在门口,还将男孩拉回房间想将他活活打死,就在这时男孩的弟弟也就是沈兹,捅了亲生父亲一刀,并且将赶来的母亲也一起…..”“够了你别说了我信了。”红衣少年放下了匕首,“这件事只有我和哥哥知道,那个时候你甚至还没出生,我相信你。”黑衣男子紧接着补充道:“小时候便听闻眼盲之人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东西或有其他异于常人的本事,果真不假。”越清赌对了,松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原来关联在这,那么后面的故事是什么呢?”黑衣男子也就是沈渊回答道:“到了后面我们来到越国流浪,在一个雪夜,我和弟弟终于撑不下去要倒下时,越将军的马车停在我们面前,他走下马车将我们抱回车中,从那天开始我和弟弟便听命与越家,我们二人便是皇后派来的。”“那倒是巧了,我也是在一个雪天被母亲捡回来的。”沈兹恍然大悟地说道:“怪不得你不像其他皇子公主一样住在宫里,那你的亲生父母呢,他们为何要丢弃呢?”越清无所谓地说道:“不知道应该早死了吧。”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三岁那年她曾在梦里亲眼看到自己的亲生母亲将她扔在荒郊野外,嘴里还不忘责备道:“又是个赔钱货,我呸。”越清想到这不禁攥紧了拳头,沈渊注意到了越清的异常,轻咳两声示意沈兹别再追问下去了,沈兹便开始转移话题,“不过我倒是好奇,你在梦里能看得到?”这也是让越清困惑的,根据她的认知应该是因为梦中皆为自己所想,所以自己想重见光明,梦里就可以重见光明,一夜交心后,三人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与此同时,在这一夜里苍兰某处地方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太监急急来报:“大事不好了皇上。”“何事如此慌慌张张?”“太监不敢抬头,吞吞吐吐地说道;“禀皇上,五王爷….五王爷….”“五王爷怎么了?”皇帝不耐烦地问道,“就在刚刚传来了五王府被灭门的消息,全府上下无一人幸免。”皇帝拍案而起“什么?”
王府里一片寂静,地上堆满了尸体,留下来善后的几名刺客正在检查是否留有活口,走到书房门口忽然停下了脚步,手持佩剑,缓慢推开门,沉重的脚步声,躲在书房密室里的裴阑紧紧捂着嘴巴生怕发出一点点声音,没一会儿脚步声消失了,浓浓黑烟弥漫进密室里,裴阑意识到了不对,出来后发现府内燃起大火,裴阑不顾火焰的灼烧,径直地冲出去,所幸刺客在放完火后便匆匆离开,并没有发现还有一人幸存。
裴阑回头望向府内已经倒地不起的“母亲”,他很想冲进去把“母亲”的尸首拖出来,不说凭他一个小孩的力气能不能拖出来,一但重新踏入府内出来都难,他不能死,这可是“母亲”为他拼来的命,裴阑只好眼睁睁看着“母亲”被大火吞噬,无力地靠在墙边,眼泪顺着脖颈流下,钻心的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明明几个时辰前他马上就要拥有新生了,就差一点…“我好像从来都没有拥有过什么。”裴阑单手捂住双眼,陷入了迷茫….
“还好有一个活着的。”裴阑抬头看去,十五岁的黑衣少年玩转着手中的折扇,忽然合上,“你是来取我性命的吗?”裴阑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却迟迟没有转来下一步的动作,反而是一阵大笑,下一秒又忽然正经起来:“小孩,我是来救你的,想活命就先跟我走,一会儿刑部的人来那可就晚了。”裴阑想了想,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赌一把,跟着他来到一处宅子里,“你到底是谁?”少年笑了笑,“你堂哥,裴离。”裴阑在府里曾听起父亲提过这个人的名字,当今三皇子,裴离又继续开口道:“救了你之后,你的打算是什么?”“报仇。”裴离嘲笑:“凭你一个小屁孩,能报什么仇?”裴阑又补充道:“进宫面圣。”裴离停止了笑声:“找你仇人帮忙?”裴阑脸色一变,认为裴离肯定是疯了,皇上和父亲可是亲兄弟,皇上怎么可能无故谋害手足兄弟,看裴阑这神情,裴离也觉着正常,便开始解释:“若无那狗皇帝默许,你觉得那帮人为何能如此轻松地进入王府?为何诺大王府却没有重兵把守?”“动机是什么?”裴阑有些动摇心中的想法,“权,五王爷与当今皇上皆为中宫嫡出,一众皇子中也就属五皇子最为出挑,文武双全,才华横溢,就连立储时也有无数大臣支持,只可惜他志不在此,只想做那闲散王爷,逍遥人间,便主动放弃了这皇位,后面这皇位才落到了二皇子也就是当今皇上这儿,虽然一切都尘埃落定但对于那狗皇帝来说,身边始终有个隐患,即便是自己的胞弟他也不放过。”裴离又补充道:“如若还是不信那你就明日一早便看看,那狗皇帝会不会草草结案不就知道了吗?”裴阑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动机是什么?”裴离不解地看着裴阑,“我问的是你来这的动机是什么?或者说你想让我干什么?”裴离恍然大悟地笑了笑:“还真是让人惊喜啊,比我想象中的聪明些,自然是拉你入伙,虽然有预料到他会这么做但还是没想到狗皇帝那么急不可耐,他的计划确实周密,但确漏了你这个变数。”裴离又继续说道:“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名字并没有记入族谱,自小也一直在王府里长大,从没出来过,自然忽略了你的存在,五皇叔除了告诉过我,再无其他人知晓。”裴阑讥笑道:“你是觉得我一个小孩能杀了他不成?”“错,恨意可以使一个人支撑下去,甚至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举动,何况你还有这个复仇的念头,我就知道今日算是没白来。”“那我又为何相信你?当今三皇子要帮我一个外人杀了自己的父亲不觉得好笑吗?”
沉默许久裴离开口道 “从前有一位西梁公主,作为西梁皇帝最小的孩子,自幼便深受宠爱,甚至曾破例让她自由选择婚配,不必去和亲,但这西梁公主却十分痴恋苍兰二皇子,在听到他继位的消息后更是吵到西梁皇帝面前要求送她去苍兰联姻,跪在了殿外三天三夜,最后也如她所愿,她顺利成为了苍兰皇后,并诞下一子,名为裴离,她以为当初自己的选择没错,直到几年后苍兰派兵攻打西梁,西梁战败了,她作为,西梁公主却没有阻止战争的发生,西梁皇帝更是气急攻心,于战败的几日后离世,她自己也成了废后被关进了冷宫中,最后在一个夜里投湖自尽,她的儿子虽然侥幸活下来了,但在宫里活的还不如一个太监,被其他几个皇子当狗一样耍,吃也只能吃别人剩下的残羹剩饭,他以为自己的一再忍让可以换来他们的手下留情,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又一次被小太监摁进水池里时,他忽然想明白了,一再地忍让只会换来别人的得寸进尺,他挣脱那小太监,拿起地上的砖头,砸向他的脑袋,最后抛尸在湖中。”说到这时裴离攥紧了拳头,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扭曲,但又很快恢复了正常,“好了,我的故事也讲完了,那么你的选择是什么呢?”裴阑回想起刚刚王府的惨状,眼神变得坚定了些:“好,我答应你。”裴离拍了拍手:“很好很好,那祝我们合作顺利。”随后又向裴阑伸出了手,“好,合作愉快。”裴阑握了上去。
果然如裴离所料,一大清早,刑部简单调查了一番,最后的断定却是王府失火所导致的,并不存在被灭门这一说,荒谬至极的理由明眼人都知道是皇帝的手笔,但在场大臣也不敢妄议毕竟自五王爷死后,朝中无一人的势力能与皇帝持平,便也无人去深究这灭门的真相。
裴阑被裴离安顿在了长公主府中,但与裴阑想得有些不一样,以为自己会被偷偷摸摸地送进府中,反之,裴阑无所顾忌地带着裴阑踏进长公主府的大门,坐在亭中的女人,纤纤玉手,扶着额头,缓缓睁眼,“回来了?”虽已是三十岁左右的模样,但仍是一副艳丽的模样,“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正是对她最好的形容,“这位是?”长公主裴玉容注意到躲在裴离身后的小不点,正当裴阑慌乱之际,裴离像是一早设计好了般,不急不慢地开口道:“姑姑不记得了吗,这是十四弟呀,您以前还去看过他呢?”裴离的反问,倒是让裴玉容有点怀疑,但想了想又自嘲地笑了笑:“许是姑姑年纪大了,记性不大好了,小十四都长这么大了快到姑姑这让姑姑看看。”说着又伸出手示意裴阑过来,裴阑被这一出整得有点反应不过来,直直地站在裴离身后,“十四弟许久未见姑姑了,有些怕生也是正常。”裴玉容听了后将手收了回去,转头又问:“也是,不过小十四是怎么出宫的,我怎么记着你在冷宫呆着?莫不是偷溜出来玩的?”裴离连忙迎下“这不被我抓着了。”就在聊着时,忽然小太监来报五皇府被灭门的消息,“什么?!”裴玉容听到时差点没站稳,好在身旁有侍女扶着,已经提前知晓消息的两人脸上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但什么话也没说,泪水在裴玉容的眼眶打转,仅片刻裴玉容便立马反应过来了,“是他一定是他!”抓着前来送消息的小太监的衣领质问:“裴安连自己亲兄弟都不肯放过吗?皇位都已经给他了还不够吗?!”裴玉容双眼猩红,眼神中充满了愤恨,小太监连忙跪下,“殿下切莫动怒,今早刑部已查清是王府失火所致,请殿下慎言。”裴玉容觉着可笑“失火所致?真当本宫是傻子吗?”裴玉容也不好难为一个太监便放他走了,两人见这场面也不好久留,“姑姑,我和十四有事就先行离去了。”说完便离开了。
坐在马车上的裴阑立马质问:“你疯了吗?我什么时候成十四皇子了,幸好长公主被那消息转移走了注意,不然她深究起来就全完了。”裴离淡定地笑了笑:“不会的,十四他已经死了。”裴阑听了觉得更荒谬了,将他说成一个已故皇子,长公主甚至没有一丝怀疑,又或许长公主早就知道了,那这裴离简直是将自己往火坑里推,这分明就是在害他,裴离看着裴阑这小表情,心想:“这小子绝对觉得我在坑他,罢了还是先跟他说清楚是好。”随即开口:“十四的确与几日前死在冷宫中了,可笑的是没有一个人发现,我去冷宫探望时,十四已经没了,除我以外你是第二个知道他死的消息。”裴阑反应过来“所以你是想我去代替他?”裴阑问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他跟你差不多,从小除了他那个关在冷宫中的母亲和我见过以外,其他人甚至狗皇帝也只是在他出生的时候见过一面,甚至他的名字也是因为他排行第十四,所以名为裴十四,现如今,他母亲也死了,也就是说只有我见过十四了。”裴阑却还是觉得不妥,他对裴十四平时的日常习性完全不了解,怎能扮演好十四皇子这个角色,“你就放心做自己好了,几乎没有人了解过真正了解过裴十四,所以你做的任何行为也不会让人产生怀疑。”裴阑听了这才放下”心来,但他却是很好奇,一个皇子为何几乎像是消失在宫中一般,甚至死了也没人发现,于是他开口了,询问道:“那原先的十四皇子是怎么样的?”
裴离倒是有些意外他会打听这些,颇有兴致地看着他,“他生母是懿贵人,家族犯了点事,所以连带着她一同遭罪被关进了冷宫里,我在里面待着的时候十四也不过三、四岁的孩儿,后面懿贵人病死了,他也被饿死了,你说好不好笑?一个皇子在宫中被饿死了?”裴离一想起曾与他一同生活在一起的弟弟被活活饿死,他的心里就恨,同时他也恨自己,他把那些宫人想得太好了,以为他们至少会看在十四是皇子的份上不苛待他的膳食,实在是没想到啊,他那天真的弟弟直到死前都想着见到父皇一面,可惜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还没实现,自己就与世长辞了。裴离暗暗发誓一定要为了自己的母后,十四弟,五皇叔和那些无辜的人报仇雪恨,不能让狗皇帝过太久的富贵日子,他看了看裴阑笃定道,他相信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狗皇帝的报应马上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