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后的苍兰依旧,但还是有些微妙的变化,安都街上,一家酒楼的生意格外火爆,来来往往的人有七成以上都是奔着这名为寒香楼的酒楼所去,一部分人去喝花酒,还有一部分人则是为了打探消息,传闻寒香楼的眼线遍布全国,寒香楼更是有一个奇怪的规矩,替人打探消息不收银两,只结善缘,只需做一件等价的善事方可。就是这么简单的条件却总有人想打破规矩。
这天,在得到有关三皇子裴离的情报后,男子并没有按原来的要求做一件善事反倒是意图逃跑,被寒香楼派出的几名刺客追杀,就这样一直逃到了夜里,男子躲到一处胡同里,转头观察刺客是否追上来,见他们跟丢了,瞬间松了一口气,没曾想下一秒,一把剑架在了男子的脖子上,沈兹扶着一女子上前,“有趣我寒香楼经营这么久以来你是第一个想坏我规矩的。”来人正是寒香楼的主人陆坷。
十一年前,越清选择留在苍兰,凭着从越国带来的银两,她先置办了一处宅子,之后又犯了难,下一步该做什么呢,就在宅里待着?那也做不了什么啊?但就在夜里,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是安都街的一个小花楼,各路形形色色的人聚集此地,有看舞姬跳舞的,有喝酒的,有闲聊的,但有一人甚是奇怪,东张西望地四处望,忽然好像看到了什么人立马走了过去,越清见状跟了上去,男子来到一间包厢跪在了一个面具人面前,“主上,打听到了….”忽然越清反应想到了下一步该怎么做,第二天便来到了安都街上,“沈渊哥哥你可以帮我看看附近有没有酒楼吗?”沈渊前去查看,没一会便找到了一处酒楼,只不过看上去像是要关门了,“这大白天的就关门,莫不是生意不好?”越清来到了酒楼门口,碰巧看到了酒楼老板正要卖掉舞姬的一幕,“酒楼生意不好,我也是没办法,不卖掉你们怎么填补这个大窟窿?”说着便注意手下将人带走,“把你们卖给大户人家,伺候好了他们也是你们的福气。”不顾舞姬们的求饶,连拖带拽地拉到门口,“且慢!”越清急忙阻止老板,“她们包括这个酒楼我要了。”老板看着这个小女孩压根不像信她能拿出这么多钱,一脸鄙夷地赶她走,一旁的沈兹拿出一袋银两后,酒楼老板立马变了一副脸色,拿着钱就赶紧离开了。沈兹扶着越清走向前,越清蹲下身,扶起其中一位舞姬起身,语气温和开口道:“诸位姐姐快请起,别跪着地上凉。”舞姬松开越清的手,“不!我不起!”随后连着对越清磕了好几个响头,后面几个舞姬也跟着磕了几个响头,“几位姐姐这可使不得啊。”舞姬带着哭腔说道:“我等本就是被家中父母卖过来的贱奴,被买走也是命运,不曾想竟有姑娘这样的好人出身相救。”越清连连摆手,示意几人起身,随后将几人的卖身契和几袋银两放在地上,“几位姐姐不必多说,现在你们自由了,想离开的带着卖身契和银两走,没有人会阻拦你们的。”越清说完后,没有听到一点脚步声,没一会儿听到一人上前,不料是将卖身契和银两递到了越清手上,“小姑娘,我们几人要么是被父母卖过来的,要么是孤儿,就算走了,还是会被抓回来的,你就让我们留在这吧。”酒楼名为寒香楼,“寒依疏影萧萧竹,春掩残香漠漠苔。”除了名字外,看似和之前酒楼差不多,但私底下越清收留大量街边的乞丐,沈家兄弟则负责训练他们包括舞姬,为的就是方便打探消息,寒香楼越做越大,后面更是眼线分布在各个官员甚至皇宫中,她自己为了不暴露身份更是将原本的名字越清更名为陆坷。
被抓的男子看着陆坷笑了笑:“哈哈哈原来传闻中的寒香楼主人居然是个瞎子哈哈哈。”陆坷也不恼,走向前拍了拍男子的脸,“很急着给你家主子送消息吧?”没等男子回答匕首就已经插入了男子的胸膛里,喷涌出的血飞溅在陆坷脸上,随手擦了擦,“把他的人头挂在我寒香楼门口一日,希望这是最后一个来坏规矩的。”沈兹倒是打趣起来:“看不出来啊陆老板,头一回见你杀人,还以为你会跟那老和尚一样普渡众生呢?”陆坷又擦了擦手回道:“有些人该杀,这人在进入寒香楼时,他就已经被我们的人查得如同一张白纸,死在他手上的无辜人就有几十个,前几日,他喝醉酒后在街上顺手杀了一个女人,杀了他反倒是有点脏了我的手。”陆坷有些嫌弃地多擦了几遍。十一年过去,岁月并没有在沈家俩兄弟脸上留下什么痕迹,沈兹更是愈发张扬了,亮眼的红衣还是没改,甚至开始去挑逗寒香楼的舞姬们,“事忙完了,我们快回去吧,几位美人还在等我共舞呢。”沈渊用力地拍了下沈兹脑袋:“不正经。”陆坷笑了笑,“确实,天黑了还是赶紧回去吧。”
刚到门口,“嗖”的一下沈兹飞奔进去,沈渊刚想去把沈兹来回来,手却被陆坷拉住,陆坷摇了摇头,“让他去玩吧。”沈渊将男子的头挂在门上后,便扶着陆坷来到了六楼,寒香楼内部共有六楼,一、二楼负责接待酒客,三楼则是负责打听百姓间的一些小事,四楼负责打探六部小官,五楼负责打探亲王及权利较大的官员,最顶层的六楼则是打听皇宫中的情况,一至五楼由寒香楼其他人管,六楼则是楼主陆坷亲自接待,沈渊和陆坷刚坐下,没来得及喝一口茶,手下墨离便来报,“主子,我们的人又失败了…”陆坷放下茶杯,揉了揉眉头,十一年来,寒香楼一直有往皇宫安插人,除皇帝寝宫外,其余皇子乃至妃嫔寝宫都有寒香楼的人,但那十四皇子的寝宫一直安插不进寒香楼的人,“主子,这次还要派人去吗?”墨离开口询问,“要!当然要!”陆坷正想着派去十四皇子那的人选,“茶凉了,我再添点。”一旁开口的沈渊倒是最佳人选,以他的身手绝对能通过武艺考核且沈渊家世旁人也查不出,沈渊自己也对外宣称是孤儿,“你倒是个合适人选…墨离忽然开口:“那个….主子这倒不是主要原因,据前几次失败的人来报,十四皇子性情极为古怪,寝宫内也只有不到十余人伺候,即便宫中派人去十四皇子寝宫中,他也接连拒绝,我们曾派人偷溜进他的寝宫也皆以失败告终。”又烦难了,陆坷想:“难不成放弃十四皇子?可事关越国存亡,万一他就是呢?”实在想不到什么主意,“墨离你先退下吧。”陆坷挥了挥手,示意墨离退下。
另一边的三皇子寝宫,残烛摇影,余香绕梁,宴罢星沉,犹闻佩环,长大后的裴离比起十一年前多了些放荡不羁的感觉,一双桃花眼看得人心痒痒的,饮美酒,抱美人,倒是享受,裴十四这边却显得有些冷清清的,裴十四一身浅色衣裳倒显得矜贵,温文儒雅的气质吸引一位舞姬前去,“殿下,我来为你添酒。”舞姬将酒倒进自己嘴里,刚想凑上前,却被裴十四的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明明看起来这么温和的人,眼神尽如此吓人,“哈哈哈十四弟别吓着美人了。”裴离打趣道,“我可没时间陪你在这喝花酒。”见裴十四认真了,裴离随即吩咐人退下,“寒香楼的人又派人来了?”裴离问道,“被我赶走了,不过你既然知道有寒香楼的人不赶紧排查一下你府中的人吗?”裴离无所谓地说道,“这有什么,他们无非就是打探点消息而已,又不是要杀了我,况且若有正事,我直接去你寝宫中聊不就行了吗?你那寝宫怕是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说的也是,不过他们一直派人来倒是有些烦。”裴十四有些倦乏地说道,裴离玩弄着酒杯漫不经心地开口:“杀了不就行了吗?”“不,我想明日去会会这个楼主。”“疯了?这楼主可不简单,十一年便能将这寒香楼的规模做的如此宏大,我白天才派人故意去谈谈那个楼主的口风,你猜怎么找?白天派的人,晚上那人的头就挂在寒香楼的门口,可真是个疯子。”裴离又说道:“不过这与我听到的传闻有些出入,传闻早些年间楼主大量收留无家可归的可怜人,挣得的钱财有四成拿去接济百姓,定下的规矩也是皆为百姓考虑,誉有贤名,乃活菩萨在世。”裴十四听了愈发觉着有趣,小声嘀咕着“活菩萨吗?”
第二天一早,便来到了寒香楼,打扮简单,身着素衣,裴十四又不常出宫,自然也就被认为是寻常人家,寒香楼又没有十四皇子的情报所以最开始也没太留意,裴十四听过一些寒香楼的规矩,他顺着台阶来到了六楼,听到脚步声,陆坷先到一旁躲着,让沈渊见客,沈渊看来人有些陌生,“公子,莫不是走错了?喝花酒的地方在一、二楼呢。”“没走错,我是来找你们楼主的。”沈渊有些意外,“我就是楼主,公子找我何事?”裴十四也是不搞兜兜转转,“你们寒香楼不是很想知道我的情报吗?”“!!!是十四皇子!”沈渊故作镇定地开口道:“原来十四皇子,小生有失远迎了,不知殿下来所谓何事?”裴十四不语扫视了一圈房间,忽然开口:“别藏着了,出来吧!”陆坷随即搀扶着拐杖出来,“你是怎么发现的?”裴十四在房间里走了几步,又指了指地板,“我在门外时便听到了脚步声,虽然声音微小但也明显能听出是两个人。”裴十四又看了看陆坷,方才刻意躲着,你是楼主?”陆坷没想到几个小细节就让裴十四看透了她楼主的身份,索性也不装了,轻笑一声:“殿下聪明,民女佩服,不知殿下前来所谓为何事?还是说殿下想打听什么?不如坐下详谈?”裴十四不客气地坐了下去,“我想打听的很多,不知楼主是否都能够知晓?”“自然,不过我这儿的规矩殿下应该都知道吧?”裴十四喝了一口茶,“寒香楼替人办事不收钱收善缘,但我没记错的话还有一个规矩吧?”“哦?殿下知道的当真不少。”裴十四继续说道:“如果想与寒香楼交易那条件就是成为寒香楼的人。”陆坷鼓了鼓掌:“不错不错这也正是我寒香楼为何势力遍布全国的原因,甚至扎根进皇宫里。”裴十四又有些疑虑地说道,“不过…在跟你们合作之前,你们一直想打听我的情报,莫不是已经有人找你们要了我的情报?那我跟你们合作以后不会把我的情报抖出去吧?”其实是陆坷自己想知道皇宫中的走动,所以一直密切关注,“生意就是要讲究诚信,若有人打听你的情报我们自然会说的。”陆坷扶着拐杖来到裴十四身边,凑近到他耳边,“殿下放心,我们的人懂得分寸的必定不会透露太多,何况你的情报也只有我会知道。”忽然起身,“那么殿下想知道些什么呢?”裴十四思索了一下,“不少,楼主能一次性说完吗?”正合陆坷心意,“殿下不必担心,我派几个人到你跟头,他们有你想要知道的情报。”裴十四不太满意地看着陆坷,“我觉着还是楼主你亲自来我寝宫中做客才好。”陆坷知道裴十四在想什么,方才陆坷故意提醒裴十四只有她一人知道裴十四的情报,尽管陆坷已经说了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但裴十四还是疑心,又或者说裴十四是在变相的“绑架”陆坷,倘若陆坷泄漏一些重要情报,也方便裴十四立刻杀了陆坷,其次也好裴十四打听其他情报,而陆坷刚才故意先提到其他人而没有提到自己,就是怕暴露自己的真实意图,玩一招欲情故纵,但就算到了这个地步,陆坷还要演,“这不太好吧,我一个女子住在陌生男子的寝宫中,何况宫中还有其他的危险,而且我需要定期回到寒香楼,了解到新的情报。”陆坷有些不情愿地开口,“放心,我寝宫中不只有一间房间可住,你只需待在我寝宫中就行,不会有什么危险,每月回一次寒香楼可好?”陆坷听后,装作不得不应下来的样子,“甚好,那陆坷就应下了。”裴十四见陆坷报出真名,虽然她可能已经知道自己的名字,但还是象征性地介绍起自己的名字:“裴十四。”陆坷忽然想起了什么,“听说殿下与三皇子交往甚密?”“是。”陆坷想起门口的人头,轻笑一声:“劳烦殿下替我给三皇子殿下传句话,不需要用这种小手段来试探我寒香楼的底细,另外昨天下手重了些不小心将那畜生杀了,还望三皇子殿下见谅。”裴十四走之前还不忘说一句“活菩萨?”陆坷也不理会,接着喝茶,一旁站着的沈渊则有些着急,“你一个人去皇宫可以吗?要不让沈兹陪你?”想起沈兹那个不正经的样子,陆坷立马摇了摇头,“我们的人都进不去他裴十四的寝宫,其他人就更别说了且他自己也需要情报不会对我下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