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裴十四的马车就已停在了寒香楼门口,陆坷走之前不忘嘱咐沈渊,“我不在的时日,寒香楼就交给你了。”沈渊还是不放心,“真的不需要派人跟着?”陆坷拍了拍沈渊的手示意他放心。
马车上,陆坷开口道:“一会儿到宫门那你如何把我待进去?我没记错的话带人进宫是要殿中省批准的吧?”裴十四也不傻,“确实,不过我已提前知会过宫门的那些侍卫,他们不会管的。”陆坷听了后松了口气,裴十四一副正人君子模样,陆坷开口挑逗,“那殿下,民女是以什么身份入住您的寝宫呢?宫女还是….”说着的同时身体还不忘向裴十四靠近,“自然是客人。”陆坷听了这个回答觉着没意思又往旁边撤了撤,倒是裴十四忽然开口,“你居住的房间我已派人安置好,届时会有四个宫人跟在你身边,她们身手都不错,你可以放心。”陆坷忽然想起墨离说的他宫中不是只有几人嘛?分给自己四个会不自己不够用,何况她自己也有一直跟沈家兄弟学过武功,用不着这么多人,“一个足矣。”裴十四听了也随她的意没再说什么。
到了皇宫门口,裴十四扶着陆坷下了马车,眼神示意了一下带头的侍卫,便轻松进入了皇宫,陆坷心中不免暗喜,这样一来就可以更加了解皇宫中的事了,嘴角微微上扬,但又很快恢复了正常的神情,到了寝宫门口,没想到先遇上的就是三皇子裴离,“十四弟这是又带美人回来了?”“三哥先进去再说吧。”裴十四招呼道,“三哥?”这人是裴离?陆坷听到裴离的名字就想起了那个畜生,有些提防地躲到裴十四身后,能带出这样的畜生这三皇子也不是个良善之辈,裴离撇了一眼陆坷,慢慢凑近过来,“美人这是在怕我?”裴十四有些疑惑,不过忽然想起门口的那个人头,他便在想或许陆坷是因为那颗人头心虚了?又或者是裴离本就凶名在外害怕也是难免的,伸出手挡住了裴离打算前进一步的动作,“三哥,你吓着我的客人了。”裴离立马举起了双手,一副无辜的样子,“好好好我离远点。”裴离也不靠近了,三人一同来到了主厅,裴离先扶着陆坷坐下后,再坐上了主位,陆坷坐下后开口道:“原来是三皇子殿下,民女方才没及时认出来,还望见谅。”裴离打趣,“怎么忍心怪美人呢?”陆坷想起他那个手下有些挑衅地开口道:“三皇子殿下,前几日我不小心“失手”伤了你一个手下,实在不好意思~”这话一出裴离立马就知道了她就是寒香楼主人,裴离明知道那手下已经死了还故意问道:“哦?那他现在人在哪呢?”陆坷轻笑出声:“他呀,有幸当了我寒香楼门口的招牌一日。”裴离其实知道他这个手下干的好事,故意让他去打听消息又故意他逃走,本来就不打算盼着他回来,“身边难免有几根杂草,劳烦楼主帮忙了。”陆坷瞬间明白裴离是想借她之手除掉那人,如若裴离真是跟那个手下一个秉性,那也不可能会除掉他,所以陆坷应是误会了裴离,有些歉意地敬了裴离一杯,“殿下,失礼了。”两人也明白了陆坷方才的行为,原来是裴十四多想了,裴离回敬了一杯,“看楼主这样子是和十四弟?”裴离试探问道,“不知可否加我一个?我也想和楼主做笔交易。”陆坷想了一下,这两人本就交往甚密,一起合作也没什么不好的,于是就同意了。”
另一边的越国皇宫中,越容音挺着肚子在御花园散步,在一旁扶着的正是新来的虞妃,自从怀孕后越容音就很少管后宫里的事,皆交给虞妃打理,虞妃不像其他妃嫔争风吃醋,反倒是一直恪守规矩,跟在皇后身边伺候,其实越容音也不明白虞妃为什么对自己这般好,“楚怀,我身边有其他人伺候,你也不必日日跟着,更何况你还要打理后宫中其他事呢?”虞妃也就是虞楚怀,是虞老将军的小女儿,前几年虞老将军战死,几个儿子又都相继战死,从此虞府没落,虞楚怀也就此进宫,芳龄也才十六,年纪轻轻就能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可见其本事,虞楚怀挽上越容音的手:“臣妾儿时就听闻越姐姐贤名,甚是仰慕,这不有幸进宫自然想常在越姐姐身旁。”虞楚怀有些担心得看着越容音:“臣妾会不会打扰越姐姐清净了?”越容音笑了笑:“这倒不会就是怕辛苦你了。”
回到苍兰这边,裴离走后,裴十四便扶着陆坷来到了居住的寝宫,迎面走了一位宫女恭敬地朝裴十四鞠了一躬,裴十四随后介绍,“她名李芷兮,以后负责伺候你。“说完就将陆坷的手搭给李芷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好名字。”李芷兮也正如陆坷所说,肤如凝脂,领如蝤蛴,丹唇外郎,皓齿内鲜,李芷兮听到有人夸她虽已司空见惯,但心中还是会有些暗喜,不过这位不速之客还是让李芷兮有些警惕,虽说是自己主子带来的人,进入房间,关门时忽然一个回头,想偷袭陆坷,不料陆坷在听到声音后立马躲开,“你看得见?还会武功?”李芷兮惊叹道,陆坷又说道:“不是说十四皇子的寝宫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吗?”两人瞬间扭打到了一起,裴十四的房间就在陆坷旁边,听到动静后便立马赶了过来,一推开门就看到陆坷将李芷兮抵在墙上,“你们这是在做甚?”听到裴十四的声音,陆坷嘲讽道:“蚊子飞进你寝宫里了。”李芷兮毫不示弱地反击道:“主子,她看得见,还会武功。”裴十四一下子就明白这两人怕是误会对方了,解释道:“陆小姐是我请来的客人,她是真看不见,李芷兮是跟在我身边很久的人了,不可能有问题。”陆坷听完手上的力度松了松,李芷兮又问道,“那你怎么会武功?你不是看不见吗?”“我是瞎,但又不是聋,听声音就知道你要干什么,至于武功从小与两位哥哥学的。”李芷兮还是不敢相信,一个瞎子武功居然在她之上甚至可能跟他的主子差不多,但又不得不相信,裴十四倒是起了兴趣,“会武功?不如我们切磋一下?”陆坷爽快地应了下来,两人在院中打了起来,这动静倒是吸引了寝宫中其他人前来观看,李芷兮靠在墙边看热闹,看到三人来了,“怎么就你们仨,阿淮和离月呢?”何景回道,“他俩神出鬼没的谁知道啊?”林遇一脸八卦的凑上前,“哎呀这不是重点,快说说这到底是咋回事,她是谁?怎么和主子打起来了?”蒋毅忽然瞬移到了背后,敲了两人的头,“几个傻子,说不定她是闯进来的?你们也不去帮忙?光在这看热闹?”林遇反应过来刚想跑去就被李芷兮一把拉住衣领,“说你傻你还真傻啊?她是主子请来的客人,两人只是切磋一下而已。”林遇停下了脚步,“主子也太欺负人了吧?对一个弱女子下手,而且她还看不见。”蒋毅和何景赞同地点头,“就是主子也太不是人了。”李芷兮无语地看着三个傻子,心里偷偷吐槽道:“弱女子?那刚刚和我打起来还占尽上风的是?”正说着陆坷匕首就抵在了裴十四的脖颈上,“我赢了。”裴十四笑了笑,忽然陆坷感觉到腰部有什么东西抵着,“她居然和主子打成平手了?”四人惊叹道,“这女的什么来头?”裴十四收起剑扶着陆坷走到四人面前,“正式介绍一下,陆坷寒香楼楼主,以后会长期住在这儿。”“什么你就是寒香楼楼主?”李芷兮在震惊的同时心已经碎成了玻璃渣子,之前她就一直仰慕寒香楼楼主,欣赏她的做事风格,欣赏她处处为百姓着想的仁心,欣赏她年纪轻轻就能将寒香楼的势力遍布全国,曾多次想一睹楼主容貌,甚至生出了爱慕之心,没想到竟是个女子,“怎么你不是一直都挺崇拜楼主的吗?”裴十四一句问候又给李芷兮扎了一刀,林遇和何景附和道:“就是啊,你之前还天天在我们耳边念叨。”又是一击重击,李芷兮捂了捂胸口,蒋毅刚想继续补充,“对啊,你………”刚想说点什么,李芷兮给蒋毅了一个狠戾的眼神,蒋毅瞬间安静了,何景忽然想起什么,在林遇耳旁低语,“她之前好像还喜欢楼主来着。”“什么喜欢?”林遇大喊一声,李芷兮杀人的心都有了,“林!遇!”李芷兮提着刀追在林遇身后,陆坷听着动静好像知道了些什么,轻咳两句,“那个…我有些倦了就先回房休息去了。”裴十四也反应过来,一本正经地说:“我扶你回去吧。”说完两人迅速撤离了现场,留在原地的两人随意找了个地方,开始磕起了瓜子,李芷兮追上了林遇好好收拾一番后,忽然回头看向正在起哄的两人,“差点忘了你们。”说完又冲向了两人,“坏了蒋毅这好像是冲着我们来的。”两人立马跑走了。
回到房间后,裴十四才发现刚刚剑不小心在陆坷脸上划上了一个小口子,伤口不深,陆坷也没感觉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划伤你的脸的。”说完裴十四就去自己房间拿来了药膏,陆坷摸了摸脸才发觉自己的脸被划伤了,陆坷倒觉得没什么,但在裴十四的认知中容貌对于女子来说无疑是最重要的所以才会如此匆忙地去拿药膏,裴十四坐在陆坷旁边,手指沾了些药膏,轻轻涂抹在陆坷脸上,“多谢。”温热的手指触摸在陆坷脸上,难免痒痒的,但又不敢乱动毕竟人家还在帮自己涂药膏,把自己憋得通红还没意识到,“你对这药膏过敏吗?脸怎么红成这样?”裴十四疑惑地问道,“没有只是有些闷热罢了。”陆坷随便扯了个谎搪塞过去,门外四人正注视着房间内的情况,被打得鼻青眼肿的林遇一脸失望地看着裴十四:“主子傻了吧?这陆姑娘明显是害羞了呀?”蒋毅又给他脑袋来了一下,“不准说主子坏话。”林遇捂着脑袋不吭声了,“哎呀你们就别在那瞎说了,人姑娘不都说是闷热吗?”何景说完还不忘用手扇了扇,“三个白痴。”李芷兮在心里暗骂,忽然林遇脚下一滑摔在地上,裴十四听到动静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我去外面看看,你先歇息吧。”裴十四来到门口,扶着门向下看去,本来还在争吵的四人看到自家主子,李芷兮先跑走了,另外两人也反应过来不敢回头,“那个我忽然想起有点事就先走了。”就剩林遇还在原地,“哎你们几个怎么回事?不看啦?”忽然感到背后一阵凉风,一回头:“!!!那什么..主子我身体有些不适就先走了。”裴十四按住林遇的肩头,“别急着走啊陪主子我过俩招。”
可能是刚搬到这里的缘故,陆坷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哎我好像好久都没有做梦了。“十五岁之后陆坷再也没有做过梦了,十五岁前陆坷几乎每晚都做梦,不知道为什么随着年龄的增长,梦的内容变得很隐晦,类似于梦里只有一个风筝或者一间屋子,又或是一群打闹的小孩,搞得陆坷云里雾里的,陆坷想起了什么,摸了出一个香囊,这是母亲在她十五岁时送她的礼物,“不会跟这个有关吧?”她打开香囊发现了里面的符纸,用手摸了摸,“这是何物?母亲为何要给我这个?”她也没想那个多反正都有寒香楼了,梦也没有那么重要了,“算了还是带在身上吧。”陆坷忽然有些想越容音了,“后面就住在这儿了,也不能及时收到母亲的信。”陆坷感叹一句,“哎睡不着啊。”摸索出拐杖,来到了院中散步,这时陆坷听到了一阵笛子声,好奇心驱使陆坷朝着声音源头走去,没注意脚下的台阶忽然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笛子声也戛然而止,陆坷在地上摸索着拐杖,听到一阵脚步声,声音离自己越来越近,没一会儿停了下来,裴十四抱起陆坷,回到了房间里,“大半夜出来做甚?夜游?”陆坷回道:“睡不着,出来走走,听到有笛子声有些好奇就想去寻一下声音来源。”裴十四拿出笛子吹了一下,“你说的是这个?”陆坷点了点头,“好听。”裴十四就继续给她吹笛子,“闻君笛韵,如孤鹤唳月,寒泉漱石。”一曲结束,陆坷连连称赞,“你吹得真好听,是谁教你的呀?”裴十四摸了摸笛子,本想脱口而出的两个字硬生生憋了回去,“一个故人罢了。”陆坷也不接着追问,转而问道:“殿下也失眠了?”裴十四不语,其实是在晚上见识到陆坷身手后,担心陆坷来行刺他,所以故意没睡,听到拐杖的敲击声向自己靠近,还以为她真是来刺杀他的,没想到居然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裴十四有些心虚地回道:“失眠了。”陆坷看破不说破,“殿下才武双绝,为何早年间却被关在冷宫中?且出来后也不受皇帝中用?是在韬光养晦还是陛下不识千里马?”裴十四淡淡地说道:“生母懿贵人的家族犯了点事,当时怀有身孕的懿贵人也受牵连被关进冷宫,我出生起就住在冷宫,没几年懿贵人病死,我也差点饿死,后来三哥求长公主将我带到公主府抚养,这才有幸出了冷宫,父皇鄙视我的出身,自然也不会注意到我。”陆坷本没打算揭人家伤疤,问这个纯属好奇,没想到一不小心戳到人家痛处了,“我不是故意的。”裴十四全程下来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好像在讲故事一样淡漠地像个局外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难过的,毕竟他早就对这个皇帝失望了,“无碍,没什么值得难过的。”陆坷本觉得裴十四可怜听完他说的话就更觉得心里特别不是滋味,连忙转移话题,“不是这个了,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的名字为什么这么….”裴十四不紧不慢地回答:“因为我是父皇的第十四个孩子所以就直接叫裴十四。”额…谁家好人给自己儿子取名这么敷衍啊?但好像又戳到人家痛处了,陆坷不知道说什么暖场,“我有些困了,殿下不如也回去早些休息?”陆坷试探地开口,她知道如果再这么问下去,她绝对会被裴十四杀了,裴十四也没有想继续留在这的想法,起身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