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找他?霍眠山带着疑惑去了传达室,来传话的人也不知道是谁。
等他接到电话,更疑惑了,“您好,请问您是?”
“您好,请问是霍眠山霍同志吗?”
“您好,我是霍眠山。”对方语气不紧不慢的的,好像是公家人?“请问您是?”而且声音有些熟悉。
对方像是忽然想起来一样,“我是骆朝阳。”
霍眠山听到电话那头自爆身份,差点就拿不住电话了都,“你是骆朝阳,你真是骆朝阳?”
“如假包换。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吗?听起来你好像很惊慌啊?”
霍眠山摇头,才摇头两下,才想起电话里头,人家可看不到自己的动作,于是整个人就放松下来飞快否认, “没有。”
否认完了,他才想到自己刚刚好像反应太过了啊。
“不知骆大哥找我干嘛?不应该是找祁英吗?”霍眠山也是故意这么一问,看骆朝阳的反应。
果然对方冷哼一声,“你不是已经知晓他昨日打了电话给我?我干嘛还找他?”
“那……”霍眠山索性坐下来,瞧着腿问:“我又不是你弟也不是你妹夫,你找我做什么?”
霍眠山这样直接,让骆朝阳有些接不住,不应当是继续跟着自己打马虎眼吗?
“好,你既然都这样问了,我就问你,小媞跟祁英,是不是离婚了?”
霍眠山瞪大眼睛,好似对方就在自己跟前一样,挺直了腰板,很是正直地回道:“什么?哪有这回事?我都没听说,你听谁说的?”
反正这事不能是自己戳破的,谁知道还有什么打算,自己可不能坏了他的计划。
“你们的大队长叔说的。”骆朝阳叹一口气,“我就想问问,他知道不知道小媞去哪里了?”
如果大队长没有隐瞒任何事情,那么大队长叔跟祁英是一样知道的。不可能会知道别的什么隐情。所以还是骆朝阳猜的。只是打电话给自己这里,也许是想从自己这边看出什么端倪来吧。
说起来骆朝阳真是比较可怜的,母亲与妹妹没有给自己寄一封信,没有给自己寄出任何一点东西来给他。虽然他不愿意多想,但是心里的一个声音告诉,他是被抛弃了,还是被母亲与亲妹妹一同放弃的。
但因为心中有执念,所以才会打电话给给钢铁厂,不找祁英,直接找霍眠山,想通过他了解一些东西,兴许会让自己产生一些希望,或者是绝望。
霍眠山脑子里想了一套说辞,正要说出口来,祁英过来了,张嘴就道:“谁找你?是大同哥?”
完了,自己灵机一动想到的话没了。霍眠山深深呼吸一下,瞪了一眼祁英,“不是。是别人。”
他以为骆朝阳不会理会祁英的,毕竟是他自己说的,昨天才跟祁英通过电话,现在怎么还会愿意开口理会祁英?
可是骆朝阳的善变又惊呆了霍眠山。
“让祁英听电话吧。”
霍眠山啊了一声,“真叫祁英听电话?”
“真的。”
祁英也纳闷了,“叫我?”谁 啊?
霍眠山把电话递给他,“朝阳大哥。”
祁英顿时愣住了,“我还有事,以后再聊吧,大哥。”说着连电话也没接就转身往外走。
“站住!”
祁英听见了细小的声音,也许是想知道骆朝阳要干嘛,就慢慢接过来,“说吧。”
骆朝阳叹气,“她们跑了,是吗?”他都没纠结祁英与骆朝媞是否离婚的事。反正人跑了,跟离了也没差别。
祁英没吭声,这是默认了。
“呵呵,真是好样的。我明天也要离开这里,去最艰苦的地方,守卫边疆。如果有幸归来,到时候我们喝一杯。”
所以还是被骆坤,甚至是被逃走的骆母与骆朝媞连累了,被下调到艰苦地方了吗?
难怪他今天打电话来。只是祁英没来的话,是不是会把这事瞒着?
祁英紧紧握住话筒,“要去很久吗?”
“只要需要我,我就在那里扎根了。”骆朝阳这个时候的语气才像是他的名字那样,充满了朝气与希望。只要知道还有部队没有彻底抛弃他,他就开心。
“恭喜。”祁英也是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了,“你知道大队长叔的住址的。以后有事寄信给他,他会告诉我们的。”他与霍眠山将村子视为他们第二老家,不管以后他们去了哪里,都不会忘记回来这里的路。那样他们与骆朝阳的联系就不会断。除非骆朝阳单方面断了联系。
“保重。替我跟大家伙说保重。” 到了这个时候,什么恩怨都了了。
骆朝阳几乎是说完后,立即就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嘟声,祁英心里像是被堵着一大块石头,胸口沉闷极。
霍眠山倒是乐观得很,见他要死要活的模样,笑了,“你别这样哭丧着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你爱人生离死别的呢,可惜了是大舅哥。”
祁英扯着难看的笑容回应,“错了,是前大舅哥。”
她放弃自己了,大舅哥也当没自己这个妹夫了。
霍眠山愣住了,他没想到祁英会这样自嘲。还没等他说什么来宽慰,祁英在那里抹了一把泪,狠狠地跟霍眠山商量,“小山哥,你说,是不是我这名字太晦气了。索性我改个名字!”
“改名?”
“对。”祁英红着一双眼睛,有点像是上学大家打输的愣头青,“我要改个好名。”
一向支持朋友的霍眠山拍了拍脑袋一想,觉得可以,要是改个名字让祁英心情好些都是值得的,“不过,既然都要信一点这个了,那我们去问问老人改名有什么讲究的地方没。弄清楚了再来搞。”
“还论那么多做什么?反正要改了就是。”祁英都等不及了,他只想立即改掉自己没有带着期盼与祝福的名字。
霍眠山被祁英拉着出了门,都没能停下来跟传达室的老大爷说两句。
只不过接下来老大爷的话,让两人齐齐刹住了脚步。
只听得老人道:“不用改大名,就叫人给你起个小名,叫亲戚朋友们都叫你小名,那不就好了?”
霍眠山一听,觉得这是门道啊,当即甩开祁英的手,小跑回去,摸出自己衣兜里总是放着的糖果,“大爷,给,这是我昨日买的糖果,香甜得很。你试试。”说着,很是会做人地将糖果直接塞进老大爷的衣兜里,在老大爷揶揄的目光中扬起了大大的笑容,“就是有劳大爷跟我们俩说说,这样的小名,是不是有什么规矩或者讲究?”
老大爷该耳朵灵的时候,那可是堪称千里耳的。他也从他们方才所有的对话中精简提炼出祁英的媳妇跑了,哦,不是,现在说是离婚了。祁英被离婚了,前大舅哥也要走了,他就成了被所有人抛弃的小可怜,可能又想到年幼时候的遭遇,心境大变,就觉得是名字影响到他自己的亲缘,心血来潮的要改名字,以达到改命的目的。
“要按我们这些经历了人生大起大落,见识过敌人炮火的老家伙而言,好好活着就是好命!更何况,你们还进入钢铁厂上班,妥妥的铁饭碗,多少人求而不得的东西。你还说自己不好命?有点不识好歹了哈。说不定你生来就该受这苦,也有现在所得的旁的运道,比如你这位好兄弟。”
老大爷恨铁不成钢地训着祁英,“要是年轻时候有你的运道,有这么一个好兄弟帮衬,我得给老天磕头!”
霍眠山不忍心祁英被骂得太狠了,就说:“所以大爷您才说,大名不改,只增添个小名,是吧?”
“是啊。跟以前那些老秀才说的表字一样,跟大名相辅相成,很好的。”
原来如此。还能这样啊!霍眠山恍然大悟,“祁英,我觉得大爷说的对。我们回去就找一找,到时候改好了,给大爷看看,还给大爷送点小礼物来。”
老大爷见霍眠山听进自己的建议了,笑得见牙不见眼,摆着手谦虚道:“不用那么客气。你们能听我这个老家伙的,那就很给面子了。”
霍眠山哈哈笑着,拉着祁英跑了。
回到家,大队长去看大牛了,他也顺势问了五爷爷,帮忙给祁英起个小名叫着。回来的路上,他就觉得找字典找表字太麻烦,不如直接问长辈取一个。
五爷爷还纳闷呢,“好端端的,怎么就要起个小名?” 他也没问霍眠山去接谁的电话,怎么回来就要给祁英起小名的,就随口问了一句。毕竟祁英已经答应给自己孙儿转让工作,这个恩情重大,他还是很乐意帮忙的。
霍眠山只能说就是祁英最近总是走点小霉运,就想起个小名挡挡灾。
五爷爷点头,“好。”
他问了祁英,可知道自己的五行,五行缺什么。
祁英想了想,“我爷爷说过,我缺金。”
五爷爷嗯了一声,抽了几口老旱烟,笑道:“你跟我家小山跟亲兄弟一样,跟我们也有缘,我就当你是我孙儿一样了,舔着脸给你起个小名。”
“谢谢五爷爷。”祁英声音也有些哽咽。传达室的老大爷说得对,有些人天生没有姻缘或亲缘,但有没有血缘关系的朋友缘、兄弟缘,也是幸运的。他就接受自己这个不足吧。
“你缺金,看你平时确实少了一些锋芒。不如就叫小锋吧。”
云潇潇忽然回来拿稿子,才踏进来就听见这个名儿,很是奇怪,“祁英你改名了?干嘛改了?以前那个名字挺好的呀?”
霍眠山拉着她到一边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有些哭笑不得,小声道:“改吧,就是给他一个念想也不错。”就是不知道哪天可能发现没有多少人叫他,那才叫一个愁。
“对了,眠山,我刚刚听到消息。”云潇潇更小声地贴着他的耳朵,“研究新零件的车间好像把其余的零件也弄出来了,说不准过两个月,我们厂里就能弄出一辆大卡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