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她

    接近正午,太阳刺眼。

    “雅雅,真真。”

    卫燃叫停面前两人。

    “怎么了,嫂嫂。”

    太别扭了这个称呼。

    她将手里两个包裹精细的木盒递到两人手中。

    “拆开看看。”她示意。

    谢竺雅三下五除二将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剑。

    “你竟然送了我把剑。”她抬头,然后细细抚摸着冰凉的剑柄背,“啊,卫燃,我简直太爱你了。”

    谢竺雅喜武,从小的梦想便是像话本子里的女侠一样仗剑走天涯。可惜这个梦想从来没实现过,涵养如谢夫人,是绝不容许自己好好的深闺女儿变成只会练武的呆子。

    她还记得幼时曾央求老管家的儿子从铁匠处打了把剑。

    那把剑,用的不是什么稀世珍材,也不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可她就是爱的不得了,每日都要拿出来亮一亮。

    后来被谢夫人知晓就残酷给她熔了,她为此伤心了好一阵,之后更是被下令再也不许看武侠话本。

    人在激动时,是什么都顾不上的,就像现下,她连嫂嫂也不叫了,整个人恨不得蹦三丈高。

    谢竺真叹口气:“你可收好了,别再被母亲发现了。”

    “肯定,这次我不会那么笨了。”她痛彻心扉,要不是她当时太过招摇,剑也不会被没收。

    谢竺真和卫燃对视一眼。

    几日前,卫燃就打算着送两姐妹见面礼,可又不晓得雅雅喜欢什么,于是她遣夏小安去问了真真。

    ……

    “你可别光顾着她高兴,拆开自己的礼物瞧瞧。”卫燃提醒。

    “对啊对啊,说不定你也会很喜欢呢。”谢竺雅抱着宝剑爱不释手。

    “好。”她慢慢拆开,想着左右不过是些珠宝首饰,但只要是嫂嫂送的,她都会喜欢。

    一幅收卷着的字画映入眼帘。

    她小心翼翼展开。

    “天呐,《落梅冬山图》!”她仰头,惊喜地看着女人,“嫂嫂可是花了大价钱从谙乐楼买来的?”

    可那日在谙乐楼,侍者极其肯定地说不卖,她便也歇了心思。

    “我与蔷薇有点儿交情,知晓你喜欢就要来了。”她拍拍两人的肩,“全算做给你们的见面礼。”

    “以朋友的身份。”她又补充一句。

    “呜呜呜,卫燃,你真是太让人感动了。”谢竺雅抱住眼前人,她忽然猛吸一口,“燃燃,你身上好香啊。”

    ……

    “公子,可要上前去。”壬秋问身前人,“新夫人瞧着是很喜欢两位小姐的,如此您倒不必担心姑嫂不合了。”

    老夫人特意交代公子午后要带新妇到宗祠上香,这是谢家历来的规矩。

    公子回完话追出来,就看到眼前两位小姐和新夫人你侬我侬的情景,三人看起来貌似比公子和夫人还要亲密。

    他心里还替主子高兴,哪里知晓男人昨晚被冷落。

    “不必了,你抽空告知她。”男人冷着脸转身离去。

    壬秋紧赶慢赶追上。

    他心里冷哼一声。

    昨晚还口口声声说两人是朋友,也没瞧见送他什么礼物。

    男人心情极差,可他自个儿都不明缘由。

    他又忽地停住,紧接着一笑。

    也是,哪里就有睡一张床的朋友。

    “公子,您没事吧?”壬秋不解。

    “没事啊。”他背手,“走,当值去。”

    “公子,您还在婚假期,今日不必当值。”

    “哦,是吗。”他点点头,“那回书房。”

    “好嘞。”

    ……

    *

    三日后,新妇回门的日子。

    虽然在卫燃看来并没有这个必要,两个人各取所需就是最好的结果,但毕竟这中间还有皇叔和谢家父母。

    帝陵在郊外一里,一大早谢夫人就劝着两人早些上路,免得误了时辰。

    两人坐着马车到了帝陵。

    门前早就有人等候多时了,见马车驶来他们立刻围上去。

    七八个人,全是父皇母后宫里的旧人,帝后驾崩后,他们自请守陵。

    若琳姑姑最先上前:“一别数年,殿下可还好。”

    这些年殿下从不敢白日到这里,她心里清楚,众人看到她,免不了要哭一顿,她不想看到那样的场景。

    可帝陵戒备森严,他们又如何不晓得殿下来过。

    “姑姑瘦了许多,可是老毛病又犯了?”她哽咽开口。

    “不打紧,都多少年了。”女人摇头,“倒是殿下瞧着也瘦了。”

    “没有。”她低头抽泣。

    从前父皇身边的大太监看着男人问:“这位就是姑爷吧。”

    谢竺宴笑笑:“刘总管好眼力。”

    ……

    “殿下快进去吧,我们在此处等着您,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也不迟。”

    “好。”她擦干眼泪。

    帝陵的香火从未断过,供台上摆的糕点都是新鲜的,可见几人照顾的十分用心。

    “父皇母后,儿臣来看你们了。”她将手里的香点燃,插/入瓷罐,虔诚地跪下。

    谢竺宴随着跪下:“先皇先皇后神灵在上,微臣谢竺宴谨致祭。”

    ……

    *

    五月初十,北疆使者来朝。

    皇帝下令举办赏花宴,以表大国气度。

    此事做的并无过错,但上至皇帝,下至官员女眷没人高兴的起来。

    原因无他,皇帝亲自下令朝廷正四品以上官职女眷皆要参加此宴。朝廷如此大动干戈,怎么会有人不晓得其中用意。

    可偏不能输了大国气度,她们必得以最好的姿态赴宴。

    往日这般热闹的宴会,女眷的交谈声定是声声不息的。

    可眼下人人自危,谁还有那个心情。

    “北疆使者到!”随着宫人一声通报,整个宴会席瞬间安静。

    几个卷头发男人入席,他们五官硬挺,身穿袷袢,衣袍上镶嵌着满身珠宝,以十分蔑视的姿态傲视当场众人。

    为首的男人年轻,也最是傲慢。

    “皇上驾到!”尖利的声音划破满场静谧。

    群臣下跪:“参加皇上皇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爱卿平身。”崇贞帝坐下,“今日小宴,无需拘束。”

    “是。”

    待所有人落座,北疆人上前:“北疆国使者见过大宣皇帝。”

    “各位请起吧。”

    “陛下,这位是我们的多巴伦王子,为表我北疆诚意,可汗特派王子来朝拜见。”

    崇贞帝笑呵呵:“好,朕看出你们的诚意了,坐吧。”

    多巴伦看起来只有十几岁,整个人却故作凶态。

    他眼神晦暗,出发之前可汗特意交代,无论如何要促成和谈,而且要争取最大限度的利益,依北疆的兵力不足再打下去了。

    他扫视着席位上的女人,虽个个花枝招展,但却都不是诚心实意坐在这里,哼,大宣的女人不过如此。

    “殿下,那北疆王子瞧着傲的很,眼睛都不知道在小姐们身上扫了几圈了。”

    此次会盟,虽一切按计划进行,可实际上暗潮汹涌,稍有不慎举国颜面尽失。

    身旁的席位空着,诗情:“可要奴婢去寻一寻姑爷。”

    “想是陛下交代了任务,不必管他。”

    “是。”

    上菜的宫女鱼贯而入,八珍玉食摆在每人面前,鲜香可口。

    该有的礼仪还要走,崇贞帝开口:“多巴伦王子,不妨尝尝我国的佳肴。”

    只见男人从袖中掏出银针,在每道菜里挨个儿扎。

    在坐的各位多少有些不明所以。

    “多巴伦王子这是何意。”王亦天气愤质问。

    “据本将所知,你们北疆没有用银针试毒的规矩吧!”王将军拍案而起。

    几人虽平时在朝上吵的面红耳赤,但现下也是一致对外的。

    女眷们也窃窃私语。

    多巴伦却不以为意,他站起身:“听说用银针试毒是你们大宣人的传统。”他举起那根细针,“本王这也是入乡随俗,怎么,莫非你们真在菜里下毒?”

    “你!”有人愤愤不平。

    “多巴伦王子孤陋寡闻了。”谢竺宴不知从哪里走出来,他站到使臣身旁,“王子只知我大宣以银针试毒,却不知这些都是从前的法子了,有很多毒可是您手上这根小小的银针验不出来的。他指指他手中那可笑的东西,慢悠悠地继续说,“譬如河豚毒,断肠草,鹤顶红,我朝就是连毒药都丰富的很。”

    他浅笑:“要是给您下毒,就不会让您试出来,那也太蠢了。”

    这是在暗指他试毒的操作蠢呢。

    众人大笑。

    多巴伦瞬间被气红了脸:“你!”

    卫婳捏紧了帕子,她嫉妒的要发狂,凭什么这样好的男人是她的夫婿,而她的未婚夫呢,来参见赏花宴的资格都没有。她恨不得杀掉卫燃取而代之!

    男人淡定自若地走到对面,又十分自然地坐到女人身旁。

    他小声提醒:“一会儿小心点。”

    卫燃不明所以。

    多巴伦眼看着男人坐下,以及他身旁的女人,略顿了顿:“各位心知肚明,此次会盟不是为了吃饭来的,那便快些进入正题吧。”

    众人一惊,这是恼了。

    “王子不妨先吃过饭再谈论也不迟。”有人劝阻。

    “我就要她。”多巴伦手在空中打个圈,然后指向一个方向。众人循着视线看过去,顿时,千万条视线落到卫燃身上。

    原来是小心这个,谢竺宴把人惹恼了,麻烦就到他这个名正言顺的妻子身上了。

    “王子说笑了,这位是我大宣的元贞公主。”朝臣解释。

    “哦,她是公主,嫁给我国的王子,那不是正巧。”男人勾唇一笑。

    “胡闹!”全康荣拍案而起,“元贞殿下已和国公府世子成了婚,王子此举不妥。”

    “那又如何,我们北疆不在乎这些虚礼,在北疆女人二嫁三嫁的多了去。”

    卫燃站起来,她微笑道:“王子话说的轻巧,不过,本宫乃先皇嫡出,自然也要与正统嫡出相配。可据本宫所知,北疆一众王子中,尚未有正妻的便只有你一人。”她故作惊讶摇摇头,“多巴伦王子并非嫡出,既能说出此话,难不成是对你哥哥的台吉之位有想法?。”

    言外之意:弹丸小国出身的庶子,还不配娶我。

    几句话使北疆使臣面面相觑,要知道这里面许多是北疆太子麾下的人,她这些话等于给他扣上个谋逆篡位的帽子。

    “多巴伦王子见本宫第一面便要求娶,想来是爱美心切,可本宫要告知你,有涵养且温婉美丽的女子我大宣朝多的是,王子不妨多看看。”

    多巴伦被摆了一道,但他毕竟年轻沉不住气,即使知道继续说下去会被可汗怀疑用心不忠。

    他咬咬牙,斩钉截铁道:“若我偏要求娶你呢。”

    卫燃径自坐下:“多巴伦王子勇气可嘉,赏。”

    皇帝默许了她的话:“既然王子哄的元贞高兴,理应多赏些。”

    谢竺宴斩断最后的对话:“微臣与公主新婚燕尔,自认姿容尚在,就不劳王子费心了。”说罢,男人贴心地将面前的糕点放入她盘中。

    言外之意:你还没我好看。

    满朝文武都不免神色不自然。

    这大白天的,不臊的慌?

    女眷却不一样,小姑娘们个个以崇拜的目光看向卫燃。

    谢夫人身旁的妇人掩唇:“谢夫人,你们家宴儿可真听殿下的话。”

    谢夫人尴尬笑笑:我哪晓得,这儿子是转性了?

    谢竺雅叹为观止,她恨不能站起来带头鼓掌,她这兄长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说的跟他是殿下的男宠一样。

    多巴伦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彻彻底底被耍了。

    谢竺宴点头,仿佛很认可自己适才的话。

    ……

    “你们夫妻二人,适才受委屈了。”太极宫内大门紧闭,唯有袅袅香烟从安神炉中飘出。

    谢竺宴拱手:“应该的。”

    卫燃点头。

    “行了,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崇贞帝看着眼前一对璧人站在一起,是越看越满意,越看越认同自己当初的决定。

    “天色不早了,回吧。”他摆摆手。

    “是,元贞告退。”

    “微臣告退。”

    ……

    上了马车,两个人反而是相对无言。

    “殿下生气了?”谢竺宴直勾勾盯着对面人。

    “我生什么气?”她反问,“损的是你的名节。”

    “那是微臣想多了。”他轻点头。

    壬秋坐在车前,他耳朵灵,车内的话听的清楚。

    公子怎么一阵一阵的,他摇头。

    谢竺宴本人却看的清楚,他从来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说到底,他也只是个有七情六欲的普通男人,但元贞不是普通女人,既然他欣赏她,不妨就试着去接近。

    从何时喜欢上她呢,大概是公主府她漏洞百出的试探,是县尉府那日他转身看见的正好洒在她身上的阳光,是谙乐楼前她醉酒的模样,以及成婚前日她红润的眼眶……

    从见她第一面已经过了两月有余,所以,他喜欢上她,不算是见色起意。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命中注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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