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敌非友

    环城的事很快敲定下来,姜绍云动作很快,不到两日,就已安排好所有事务。而担任监事一职的朝廷官员,则是周符推荐的,工部郎中赵域。

    “此人虽古板不知变通,但能力在朝堂上是有目共睹的,民间也多有夸赞,且位属于工部郎中,让他随刘彦一同前往,公事上他能搭得上手,百姓上他能抚得住人心。”

    周符举荐时的话语在姜绍云脑海中快速地过了一遍,他低头思索一瞬,便敲定了下来。

    然而出发去环城的时间,却怎么也没定下来。

    赵域……

    赵瑞灵凝眉思索,这个名字对她来说有些陌生,她总感觉在哪里听过。

    但不管之前有没有在姜绍云的口中听过,只要和周符有关的,她都下意识的将其归类于对立面。

    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这个赵域,还是得小心为上。

    “小赵,你去搬那边那撂书吧。”刘进有些粗喘的嗓音响起。

    赵瑞灵回过神来笑着应道:“好。”

    天气转而开始阴沉沉的。

    书房角落里最后几撂书好不容易搬出来晒了半天太阳,如今这天色反而不敢继续放外面,于是赵瑞灵和刘进等人只得又搬进去。

    赵瑞灵手脚不停的忙活,头脑也没止住思考。

    周符因姜绍云没事先告诉他刘彦的事而一大早跑来太子府,如今又举荐赵域,让刘彦将其一同带着去环城。

    不知是不是带着偏见,周符每一个举动在赵瑞灵看来都是别有用心,她实在不能做到以平常心对待。

    将剩余的书本都搬完后,赵瑞灵又揽过端茶倒水的活,而原本负责这件事的小柚则双眼亮晶晶地夸着彩虹屁:“小林,你真贴心。”

    知她误会,以为自己是看在她来月事不舒服的份上才帮她干活,赵瑞灵淡笑着有些心虚,不知该如何回应,但她此时红红的耳朵尖让小柚对此的误会更深了。

    无奈只得端着茶水赶紧走远,不敢再看小柚的表情。

    姜绍云只要在府内,就不难找。他要么窝在书房里半步路不出,要么顶着烧得人透心热的太阳自娱自乐或闭目养神。

    好几次赵瑞灵路过都见他大剌剌地闭着双眼躺在躺椅上,让赵瑞灵一度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但又在她经过时,动了动身子闭着眼睛转向她的方向,问道:“谁路过?”

    “……我。”

    他就不说话了。

    有次赵瑞灵忍不住,问他:“为什么你每次都这样,没睡觉却一直闭着眼睛?”

    姜绍云维持着那个姿势,闭着眼懒洋洋开口:“因为太阳晒得睁不开眼。”

    “……”

    赵瑞灵悟了,原来遭受不同的经历,身处不同的位置,能改变的不只是一个人的性格,还有他那让人无法理解的习惯。

    但是,看着阴沉沉要下雨的天,赵瑞灵心想,这次总该待在书房了吧。

    然后扑了个空。

    她认命地走回那棵熟悉的桃树下,果不其然,姜绍云正坐在那画画。

    “……”

    赵瑞灵有些无奈地走过去,他原先以为他只是喜欢晒太阳,现在发现,他只是单纯的喜欢待在这儿。

    “昨天晚上有个东西忘了给你。”

    姜绍云将自己还没画好的画卷起来放到一旁:“是什么?”

    赵瑞灵摊开掌心,一颗小巧的碧玉色的圆珠静静躺在她的手心,其被一根偏深些的绿色线串着,下方连着的是一个流苏。

    姜绍云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她:“这不是我的东西。”

    赵瑞灵用另一只手捏起这颗珠子,微微转动着凑近他:“你看,上面有字。”

    姜绍云这下看清楚了,他微微有些吃惊,直接从赵瑞灵手中拿过仔细端详:“玉……棠。玉棠?”

    “对,就是你想的那个玉棠。”

    然而姜绍云却收起珠子,转而抬眼看着她,神色探究:“你知道她?”

    赵瑞灵神色坦荡:“三殿下的宠妾,只要去打听打听,不难得知吧?”

    “是吗?”姜绍云并不信,“你倒是挺会演戏,表情坦荡得跟真的一样。”

    赵瑞灵缓缓勾起嘴角,皮笑肉不笑道:“殿下,属下认为,还是先把眼前更重要的事解决了再说其他比较好。”

    姜绍云倒是很好说话,一口答应:“行。”

    “所以,昨晚来杀你的那人,是玉棠。”

    赵瑞灵有些许惊讶:“你好像接受得挺快的。”

    “她虽然一直以三哥的宠妾伴于他身侧,但实则很多时候她都是不露面的。我隐约感到有些奇怪但并没有深究。这样看来,宠妾是假,杀手是真。”

    “为何会对我说这么多?听起来像是在解释为什么你不吃惊一样。”

    姜绍云边倒着茶边回答:“因为死也想让你死得明白些。”

    “……”

    “还有。”

    “?”

    姜绍云似乎叹了一口气,端起茶杯的姿势有些许认命的意味:“下次这活还是让小柚来吧。”

    “?”

    “不然我还得自己给自己倒茶。”

    “……”

    正当她无言以对时,姜绍云又开口了:“所以……”

    他稍微拖长了嗓音,直接将身体转向她,“该说回刚才的事了。你为何会知道玉棠?看你的反应,对于她是杀手你也丝毫不意外。”

    “属下说了,关于三皇子的事,向百姓稍加打探就可知。至于她杀手这个身份,属下也是震惊的,但是她毕竟是想杀我的人,对于这个属下认为还是更应该关注属下的生命安全来得重要。”

    姜绍云微微往后靠,双眼依旧紧紧地盯着她:“不无道理。不过,刚才忘了给你说,世人只知三皇子有个爱之如命的宠妾,却不知对方是何人叫何名,而你却知道。依照你的身世过往,这也太奇怪了吧?”

    他说着站起身,上前两步靠近她:“我真的很好奇,如果你的身世都是真的,那什么是假的?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你口口声声说要我信任你,但你到目前为止,好像还没有能让我信服你的理由。”

    赵瑞灵知道他说的在理,但对于他的咄咄逼人,她按耐住心底想要将一切宣之于口的冲动,尽量平静道:

    “殿下,可属下也并没有异常举动,也没有做伤害你的事,不是吗?”

    “所以我更好奇了。我能感知到你对我毫无杀意,甚至有种坚定不移的意味,但我始终不明白,你这种决心和信念,从何而来?”

    他后退一步,神色已没了刚才那股逼人的气势,反而真的很困惑:“仅仅只是因为那碗粥吗?而且你似乎知晓许多事,为何?”

    “……”

    赵瑞灵轻咬了下嘴角的软肉,呼吸了几下才抬头看着他,嗓音有些发颤,一字一句道:

    “殿下,仅仅只是一碗粥。”

    “你或许无法理解这种情感,但是,请你不要质疑它的存在。”

    姜绍云脸上的困惑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迷茫。

    她吸了吸鼻子,继续道:“至于我是否知晓许多事……抱歉,我暂时无法向你解释。或许以后时机到了,你就能知晓了。”

    “……”

    姜绍云轻呵一声:“你在敷衍我。”

    然而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姜绍云就没再多说些什么,转而将一个药膏盒递了过来:“预防留疤的。”

    随后背对她又坐回椅子上,淡淡地嗓音听不出情绪:“你可以走了。”

    赵瑞灵捏着手里的东西,盯着他的背影踌躇片刻,终究没再说些什么。

    入夜后,赵瑞灵脸上的伤又开始痛了。在床上翻来覆去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她索性一个翻身坐了起来。

    深呼吸几口气后,又跑去铜镜前,对着镜子再仔细的查看了一下脸上的伤,好在已经开始愈合了。

    只不过脱去面具后,白皙的脸上那一道红色伤痕尤其明显。

    三更天早已过,感受着外面的寂静,赵瑞灵想这个时辰应该也没什么人,便没有做任何伪装,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微凉的夜风将脸上的疼痛吹散了不少,赵瑞灵走到不远处的桐树下盯着某处发呆。

    多年来的习惯让她在夜间仍然保持着高度谨慎。

    因此,左前方传来的细微声响,即便在赵瑞灵发呆的情况下也足以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心生疑惑,静站几息才放轻脚步跟了过去。

    由于距离有些远,赵瑞灵也不敢跟得太近,再加上夜黑,前面的人怎么也看不太清,只能勉强看见对方的动作。

    眼看着周围的景象逐渐偏僻陌生,赵瑞灵大概清楚他前进的方向是何处。

    太子府虽大,但府内人员并不多,北院是前门和正厅处;东院是姜绍云的住所和办公处,还有一些原本留作妻妾殿室的寝宫,不过目前都是空置的;西院多是下人的住所,赵瑞灵就住那;而南院,虽有专人打扫,但早已空置,且位置相较而言比较偏僻,除了负责打扫的下人外,几乎无人踏足。

    那人停在一树与一墙的间隙前,突然警惕地回头查看四周。

    赵瑞灵心里一惊,立马躲到树后。然而不过几秒,等赵瑞灵再探出头查看时,前方位置空无一人。

    赵瑞灵细细感知四周,确实再无其他声响才敢走出来。

    她几步走到那人之前所站位置,伸出手到处触摸着,除了满墙的杂草和青苔外,没有任何异常。

    怎么回事?还有那人是谁?

    有太多的疑问萦绕在她心头。

    此人是敌是友?

    此人等到夜深人静才敢偷摸出来,很大概率是敌了。

    赵瑞灵的心砰砰直跳,太子府里到底还有多少人是隐藏的细作?

    她的脑海里一一闪过小柚、张娘子、刘进等所有人的脸。

    所以,从现在开始,太子府里的人,除了姜绍云外,都不可信了吗?

    赵瑞灵再仔细地看了看面前的墙,才沿路回到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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