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虎那句石破天惊的“殿下……末将……终于等到您了!”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秦昭的心脏,在她脑中掀起滔天巨浪。殿下?他怎么会知道?这称呼背后意味着什么?是陷阱?还是……她不敢深想,强行将翻涌的惊疑死死压回眼底最深处。此刻,容不得半分动摇!
她目光如电,扫过赵虎那张因剧痛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激动而扭曲的脸,扫过他挺直的、带着某种顽固仪态的身躯,最终落回他那双复杂得如同深渊的环眼上。刀尖依旧稳稳抵着他的咽喉,冰凉的触感透过皮肤,是此刻唯一能让她保持绝对清醒的锚点。
秦昭猛地吸了一口带着铁锈和血腥味的冰冷空气,压下喉头的腥甜和翻腾的气血。她手腕一沉,抵在赵虎喉结上的染血刀尖,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向下一压!
“跪下!”
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校场上,带着一种新生的、凛然的威严!
赵虎身体猛地一僵,环眼中的复杂光芒剧烈闪烁。是继续维持那刻骨的屈辱,还是遵循这突如其来的、更高层级的命令?那刀尖传来的冰冷和压迫感,以及眼前这双年轻眼眸中深藏的、不容置疑的决绝,如同无形的重锤,瞬间击碎了他心中所有的权衡和犹豫。
“噗通!”
一声沉闷的巨响!
这位雁门关凶名赫赫、方才还不可一世的悍将,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筋骨,双膝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冻土地面上!膝盖撞击处,细碎的冻土块和碎石飞溅起来。他低下了那颗曾高昂的头颅,脖颈上的青筋因巨大的心理冲击和身体伤痛而虬结暴起,左臂依旧以诡异的角度软软垂落。这一刻,他不再是一个挑衅者,而是一个败者,一个……臣服者?
这极具视觉冲击力的一幕,像一只无形的巨手,死死扼住了所有围观士兵的咽喉!方才还充斥着各种猜疑、嘲弄、愤怒的校场,此刻只剩下北风掠过城头旌旗的呜咽,以及无数道倒吸冷气的嘶嘶声。所有目光都凝固在那跪下的铁塔身影和持刀挺立的单薄身影之上,充满了极度的震惊、茫然和一种源自本能的、对未知力量的恐惧。
秦昭没有再看赵虎。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缓缓扫过校场周围那一张张惊魂未定、写满难以置信的脸。那些粗粝的面孔上,嘲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惊疑、畏惧和一种被彻底颠覆认知的茫然。
很好。第一步,震住了。
她需要第二步,彻底砸碎他们心中那堵名为“轻视”和“偏见”的墙!
秦昭手腕一抖,沉重的朴刀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刀尖离开了赵虎的咽喉,刀身上沾染的、属于她和赵虎的鲜血,顺着刃口缓缓滴落。她没有收刀入鞘,反而将刀柄向下一顿,染血的刀柄末端重重磕在脚下的青石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如同敲响了一面无形的战鼓。
“还有谁?!”
清越的声音陡然拔高,穿透寒风的呜咽,清晰地响彻校场!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冰冷锋芒!
“还有谁,不服我这个‘绣花枕头’?还有谁,想试试让我滚回王府绣花?!”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一一扫过方才叫嚣得最凶的那几个士兵——络腮胡刀疤脸、眼神精明的瘦高个伍长、还有那个口出污言秽语的大嗓门。被她目光触及的人,无不脸色煞白,下意识地低下头,避开那仿佛能刺穿灵魂的视线。
短暂的死寂。
士兵们面面相觑,眼神闪烁。赵虎的惨败如同巨大的阴影笼罩着他们。那诡异莫测、如同鬼魅般的身法,那狠辣精准的分筋错骨手……眼前这个女扮男装的“世子”,绝不是他们想象中软弱可欺的深闺女子!可要他们就此对一个女人低头?向一个来历不明、甚至可能欺骗了王爷的人臣服?沙场男儿的血性和桀骜,又让他们心有不甘,如同堵在胸口的硬石。
“我来!”
一声暴喝打破了沉默!
一个身影排开人群,大步走了出来。此人身材虽不如赵虎那般魁梧如铁塔,却也异常精壮结实,如同压缩到极致的钢铁。他一身半旧的皮甲,双臂裸露在外,虬结的肌肉如同老树的盘根,一块块棱角分明,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他脸上带着一道从颧骨划到嘴角的陈旧疤痕,眼神如同淬火的刀子,凶狠、直接,燃烧着一种不服输的野性火焰。
“亲兵营,百夫长,张魁!”他走到秦昭面前约十步处站定,双手抱拳,动作干脆利落,但眼神里没有丝毫恭敬,只有熊熊燃烧的战意。“世子好手段!赵虎那厮轻敌大意,着了你的道!俺张魁不才,练的是横练硬功,一双铁拳在边军也算有点名头!世子若能凭真本事,三招之内让俺趴下,俺张魁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若不能……”他环眼一瞪,声如洪钟,“就请世子体面些,回王府去吧!这雁门关的血,不是胭脂水粉能盖住的!”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一小片压抑的附和声。显然,张魁代表了相当一部分士兵的想法——赵虎输在轻敌和那诡异的步法上,并非纯粹的实力不济。他们需要看到更直接、更硬碰硬的证明!力量!唯有最原始、最蛮横的力量碰撞,才能让他们心服口服!
张魁猛地一扯身上的皮甲系带,“哗啦”一声,坚韧的皮甲连同内里的粗布劲装被他一把扯下,随手甩在地上!露出了古铜色、布满各种新旧伤痕、如同钢铁浇铸般的精壮上身!每一块肌肉都仿佛蕴含着开碑裂石的力量!他双拳紧握,骨节发出“噼啪”爆响,一股彪悍、狂野、如同人形凶兽般的气息轰然爆发!脚下的尘土碎石都被无形的气劲微微震开。
“请世子赐教!”张魁拉开架势,双脚如同老树盘根般死死钉在地上,重心下沉,摆出一个稳如磐石的防御姿态,眼神死死锁定秦昭,充满了挑衅和绝对的自信!他练的是外家横练功夫,筋骨如铁,力大无穷,最擅防守反击,硬打硬抗!他自信,就算对方身法再诡异,只要被他抓住一丝机会,一记重拳就能让对方彻底失去战斗力!
“张百夫长威武!”
“魁哥!让她见识见识什么叫真爷们儿!”
“三招?魁哥的铁布衫是白练的?站着让她打都打不动!”
士兵们压抑的亢奋再次被点燃,纷纷为张魁呐喊助威。在他们看来,这才是正途!力量的碰撞!赵虎输在“奇”,张魁赢在“正”!只要张魁顶住三招,这“世子”的威信就算彻底垮了!
秦昭看着眼前这如同钢铁堡垒般的对手,感受着对方身上散发出的狂野力量感,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她甚至没有去看那柄依旧杵在地上的朴刀。
她只是轻轻抬起了自己染血的右手,然后,缓缓地、一根一根地,松开了紧握的刀柄。
染血的朴刀失去了支撑,“哐当”一声,沉重地倒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哀鸣。
这突兀的弃刀动作,让所有的呐喊助威声瞬间卡在了士兵们的喉咙里!连张魁眼中都闪过一丝错愕!不用武器?她想干什么?徒手?对抗自己这身横练功夫?!
秦昭活动了一下手腕。右手虎口的裂伤依旧传来阵阵刺痛,鲜血染红了半个手掌,在寒风中迅速变得粘稠冰冷。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缓缓抬起视线,迎上张魁惊疑不定的目光。
她微微侧身,左脚在前,右脚在后,膝盖微曲,身体重心下沉,摆出了一个极其古怪、在边军士兵看来甚至有些可笑的姿势——既不像大开大合的马步,也不似灵动飘逸的起手,双手虚握成拳,一前一后护在身前和下颌,手肘微微内收,整个人如同绷紧的弓弦,带着一种蓄势待发的、内敛的锐利感。
警校格斗术——现代搏击融合了战场生存法则的精华,摒弃一切花哨,追求最直接、最高效的瞬间制敌!其核心要义,便是“避实击虚,攻其必救”!
“一招。”秦昭看着张魁,红唇轻启,吐出两个字。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寒意。
张魁先是一愣,随即一股被彻底藐视的怒火直冲顶门!一招?!狂妄!他怒吼一声,不再等待!既然对方找死,那就成全她!
“吼——!”张魁如同发狂的犀牛,右脚猛地蹬地,坚硬的冻土瞬间被踏出一个浅坑!他庞大的身躯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狂风,悍然前冲!右拳如同攻城巨锤,肌肉贲张,青筋暴起,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呼啸,没有任何花巧,直直轰向秦昭的胸膛!这一拳,凝聚了他全身的力量和横练的爆发力,足以将一匹健马打翻在地!他要一拳定乾坤!用最蛮横的方式,彻底击碎对方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
拳风扑面,吹得秦昭额前碎发狂舞!那刚猛无俦的力量感,甚至让离得稍近的士兵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秦昭瞳孔微缩,全身的感知在这一刻提升到了极致!她没有后退,没有格挡,而是在那砂锅大的拳头即将触及衣襟的刹那,身体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以左脚为轴心,猛地向右侧旋身滑步!
快!精准!如同鬼魅!
张魁那势在必得的一拳,带着恐怖的风压,擦着秦昭左肩外侧的衣襟呼啸而过!拳锋带起的劲风,甚至撕裂了她肩头的一小块布料!
“什么?!”张魁一拳落空,巨大的惯性带着他身体前倾,心中警兆刚生!
就在他旧力倾泻、新力未生的瞬间!就在他因全力出拳而导致身体重心微微前移、下盘出现一丝极其细微浮动的刹那!
秦昭旋身滑步的动作毫不停滞,如同行云流水!她滑步落定的右脚瞬间发力蹬地,腰腹核心力量猛然爆发!借着旋身的势能和蹬地的反冲力,她的左腿如同一条蓄满力量的钢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快如闪电般,狠狠扫向张魁唯一支撑身体重心、且因发力而略显僵直的——左腿膝盖外侧!
不是踢击胫骨,而是精准地打击人体下肢最脆弱的关节侧面连接处!现代格斗术对人体弱点的极致洞察!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撞击声响起!
“呃啊——!”
张魁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一股钻心刺骨的剧痛瞬间从左腿膝盖外侧爆发,如同无数钢针狠狠扎入!他感觉自己的左腿仿佛被瞬间抽掉了筋,那股支撑全身的力量瞬间瓦解!他庞大的身躯完全不受控制地向左侧猛地一歪,重心彻底失衡!
秦昭一击得手,毫不停留!扫腿的左脚尚未落地,她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借着反作用力猛地向前弹射而出!同时,原本护在下颌的右手,如同毒蛇出洞,五指并拢如锥,指尖凝聚着穿透性的劲力,精准无比地戳向张魁因身体失衡、本能侧头试图稳定而暴露出来的——右侧颈动脉窦!
快!狠!准!目标直指人体最致命的弱点之一!
张魁刚刚从膝盖剧痛中反应过来,眼角的余光瞥见那闪电般袭来的手锥,一股死亡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他怒吼一声,凭借千锤百炼的本能,右臂肌肉贲张,如同铁柱般横挡向自己的脖颈!同时,他强忍着左腿的剧痛和麻木,试图稳住身形,挥出左拳反击!
然而,秦昭这看似直取要害的一戳,竟是虚招!
就在张魁右臂横挡、注意力完全被吸引到颈部的瞬间!秦昭戳出的右手手腕极其灵活地一翻,化戳为抓!五根冰冷的手指如同铁钩,瞬间扣住了张魁横挡过来的右臂手腕!同时,她前冲的身体猛地一矮,如同灵猫般欺进张魁因重心不稳而门户大开的怀中!空着的左手如同毒蛇般探出,目标并非张魁的胸腹要害,而是他因抬臂格挡而暴露出来的、相对脆弱的腋下神经丛!
“嘶!”张魁倒吸一口冷气!腋下被袭,一股强烈的酸麻感如同电流般瞬间窜遍整条右臂!横挡的力量瞬间泄去大半!
秦昭眼中寒光一闪!扣住其右腕的右手猛地向自己怀中一带!同时,整个身体如同陀螺般,以右脚为轴心,腰腹发力,狠狠一拧!
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
张魁本就重心失衡,左腿剧痛麻木使不上力,右臂被扣死带偏,腋下神经受袭导致半边身体酸麻!在这多重打击下,他感觉自己如同被卷入了一个无形的巨大漩涡,庞大的身躯完全失去了控制!
“给我——倒!”
秦昭一声清叱,吐气开声!全身的力量在这一刻拧成一股绳,轰然爆发!
“轰隆!”
一声巨响,伴随着无数倒吸冷气的声音!
在数百双瞪大到极致的眼睛注视下,那如同钢铁堡垒般、自信满满能硬抗三招的张魁张百夫长,竟如同一个巨大的破麻袋,被那个看似单薄的身影,以一种近乎羞辱性的方式,干净利落地掀翻在地!沉重的身躯狠狠砸在冰冷的冻土上,激荡起一片尘土!他甚至没能做出任何有效的反抗!
整个动作,从张魁出拳,到秦昭旋身滑步、扫腿、虚晃、擒拿、拧摔,一气呵成!快如电光石火!精准如庖丁解牛!没有一丝一毫的多余!完美诠释了何为“避实击虚,攻其必救”!三招?仅仅两招!不,严格来说,从秦昭真正出手到张魁倒地,只有一次完整的反击组合!
绝对的技巧碾压!
绝对的效率压制!
死寂!比之前赵虎跪地时更加彻底的死寂!仿佛连呼啸的北风都被这惊世骇俗的一幕冻结了!
士兵们脸上的表情彻底僵化,嘴巴无意识地张开着,眼神空洞,大脑一片空白。他们引以为傲的、象征着绝对力量的张魁,就这么……倒了?像个小鸡仔一样被摔在地上?这……这怎么可能?!那是什么妖法?!
张魁仰面躺在冰冷的地上,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左膝外侧和右腋下的剧痛依旧清晰,但更让他难以承受的,是那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的、前所未有的巨大耻辱感和……一丝深入骨髓的恐惧!他败了,败得如此彻底,如此干脆,如此……莫名其妙!他甚至没能碰到对方的衣角!
秦昭缓缓直起身,站在倒地的张魁旁边。她微微喘息着,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右手虎口的伤口因为刚才的爆发用力而再次崩裂,鲜血顺着指尖滴落。但她站得笔直,破碎的衣襟在风中飘动,露出内里紧束的白色边缘,非但没有半分狼狈,反而在满地狼藉和倒地悍将的衬托下,显出一种惊心动魄的、带着血腥气的凛然威严!
她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缓缓扫过全场。每一个被她目光触及的士兵,都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那些曾经充满嘲弄、轻蔑、愤怒的目光,此刻只剩下惊惧、茫然和一种被彻底打碎认知的呆滞。
秦昭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离她不远处,那个刚刚偷偷捡起地上一个士兵掉落的头盔、试图藏起来的瘦高个伍长身上——正是之前第一个指出她“没长胡子”、“耳朵眼儿”的家伙。
瘦高个伍长被这冰冷的目光一盯,浑身猛地一哆嗦,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手中的头盔“哐当”一声再次掉在地上,滚出老远。
秦昭没有再看那个伍长,她的目光重新投向校场中央,投向那些如同泥塑木雕般的士兵们。
她缓缓抬起自己染血的右手。鲜血顺着她的指尖,一滴滴落在脚下冰冷的青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在死寂的校场上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然后,她用这只染血的手,猛地指向校场边缘高高竖立的、象征着军法威严的黑色肃杀军旗!
她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冰河裂开,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士兵的耳边,砸进他们的心里:
“我,秦昭!”
她第一次,当众宣告了自己的名字。
“不管你们服不服!”
她的目光如同出鞘的利剑,扫过赵虎、扫过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的张魁、扫过每一个士兵惊惧的脸。
“从此刻起!”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
“凡雁门关所属!”
“令行禁止!违令者——斩!”
“临阵脱逃!畏敌不前者——斩!”
“克扣军饷!欺凌同袍者——斩!”
“懈怠训练!玩忽职守者——斩!”
“哗众取宠!动摇军心者——斩!”
一连五个杀气腾腾的“斩”字,如同五道惊雷,狠狠劈在校场之上!每一个“斩”字出口,都伴随着她那只染血的右手,在虚空中狠狠一劈!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血腥气和无边的肃杀!
她最后的目光,如同两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在那些曾经鼓噪最凶、此刻却面无人色的士兵脸上:
“战场违纪者,军法——从事!”
“绝!不!姑!息!”
最后四个字,一字一顿,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所有人心头!
死寂!绝对的死寂!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风吹军旗猎猎作响的声音。
校场之上,数百名边军悍卒,鸦雀无声。无论是跪着的赵虎,还是挣扎着半跪起来的张魁,亦或是那些呆若木鸡的普通士兵,此刻都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住,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秦昭染血的身影挺立在寒风之中,破碎的衣襟翻飞,如同浴血重生的凤凰。她缓缓收回指向军旗的手,垂在身侧,鲜血依旧在滴落。她的目光不再看任何人,只是投向了雁门关那高耸入云、饱经沧桑的黑色城墙,仿佛穿透了厚重的砖石,看到了关外那苍茫辽阔、杀机四伏的北境大地。
风更急了,卷起地上的尘土和枯草,打着旋儿掠过校场。那面黑色的肃杀军旗,在城头被狂风吹得笔直,旗面上的“镇北”二字,如同浴血的苍狼,在阴郁的天穹下,张开了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