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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情报网雏形

    雁门关的清晨,带着一股铁锈与寒霜混合的凛冽。斩首台的血腥气仿佛还残留在夯实的冻土缝隙里,被肃杀的北风卷起,无声地渗入每一个角落。行辕书房内,巨大的北境舆图前,秦昭指尖划过代表雁门关的墨点,目光却穿透了厚重的城墙,投向关外那片苍茫辽阔、杀机四伏的未知之地。

    “天枢阁……”

    这三个字如同跗骨之蛆,在秦昭心头反复咀嚼,带着冰冷的铁锈味。皇帝的眼睛已经盯上了这里,如同潜伏在阴影里的毒蛇,随时可能发出致命一击。刘旺的迷迭香,林墨的密报,都像尖锐的警铃,提醒着她,雁门关的危机,远不止关外呼啸的北狄弯刀。关内的暗流,更凶险,更致命。

    被动防御,只会坐以待毙。她需要眼睛,需要耳朵,需要一张属于自己的、能穿透迷雾、捕捉毒蛇吐信的情报网!

    秦昭的目光从舆图上移开,落在书案上摊开的一本薄册上。那是她昨夜凭记忆写下的,融合了现代刑侦情报理念与古代斥候侦察要点的初稿,字迹潦草却条理清晰。核心只有两点:隐蔽与效率。

    “陈校尉。”秦昭的声音打破了书房的寂静。

    “卑职在!”陈锋应声而入,他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显然昨夜的血腥行刑和“天枢阁”的消息都让他心神不宁,但眼神却比以往更加锐利和坚定。秦昭的铁血手腕,无形中竖立了绝对的权威。

    “军中可有这样一批人?”秦昭转过身,目光沉静,“父母双亡,无牵无挂,年纪在十二到十六之间。机灵,胆大,能吃苦,最重要的是……嘴严,且对雁门关有归属之心。人数……暂定二十人。”

    陈锋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闪过恍然和一丝凝重。他略一思索,抱拳沉声道:“回殿下,有!边军将士战死沙场者众,留下的孤儿不少。军中有专门的‘遗孤营’,多是做些杂役,或由老卒带着学些粗浅武艺,盼着长大能顶替父兄的位置。符合殿下要求的,仔细筛一筛,二十人应当不难。”

    “遗孤营……”秦昭低声重复了一遍,心头微沉。这是战争的残酷产物。“带我去看看。”

    遗孤营位于雁门关内最偏僻的西南角,几排低矮破旧的土坯房,寒风毫无阻碍地从墙壁的裂缝中钻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劣质炭火的气息。当秦昭和陈锋走进时,看到的是一双双带着戒备、好奇、麻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望的眼睛。

    孩子们大多穿着不合身、打满补丁的旧军袄,脸上带着边塞风沙磨砺出的粗糙,眼神却比同龄人显得更为早熟和警惕。有的在劈柴,有的在修补破损的皮甲,有的则围着一个瘸腿的老卒,笨拙地比划着军中的基础刀法。

    秦昭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探针,在人群中扫过。她不需要温顺的绵羊,她需要能在残酷环境中生存、能嗅到危险气息的幼狼。

    一个蹲在墙角、用树枝在冻土上飞快划拉着什么的瘦小男孩引起了她的注意。男孩约莫十三四岁,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沾着灰,但一双手却异常稳定,眼神专注锐利,手指划过的地方,留下的是清晰的地形轮廓——正是雁门关外一处小土坡和几棵枯树的简图!他察觉到目光,猛地抬头,眼神像受惊的小兽,瞬间将树枝藏到身后,但那份瞬间展现出的观察力和空间感,却瞒不过秦昭的眼睛。

    另一个在帮老卒捶打皮甲的女孩,约莫十五岁,动作麻利,力气不小。她沉默寡言,但秦昭注意到,当陈锋走近时,她捶打的动作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眼角余光飞快地扫过陈锋腰间的刀柄和靴子上的泥土,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这份对细节的捕捉和不动声色的警觉,是情报人员难得的素质。

    还有一个正在劈柴的少年,身材在同龄人中算得上高大结实,但动作并不蛮横,反而带着一种奇特的节奏感,每一斧落下都精准地劈在木柴纹理最脆弱的地方,省力而高效。他劈完一堆柴,抹了把汗,目光扫过周围,将散落的木屑都拢到一起,堆得整整齐齐,仿佛一种刻入骨子里的习惯——条理和效率。

    秦昭心中有了计较。她并未多言,只是对陈锋低声吩咐了几句。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雁门关内一处废弃的烽燧台遗址,位于关城最北端,背靠悬崖,三面视野开阔,人迹罕至。凛冽的寒风在这里毫无遮拦地呼啸着,卷起地上的雪沫,抽打在脸上生疼。

    二十名被挑选出来的少年少女,穿着单薄的旧袄,在寒风中冻得脸色发青,却都努力挺直腰板,眼神里带着茫然、紧张,还有一丝被选中的激动与不安。他们看着站在残破石墙前,同样只着一身玄色劲装、身形单薄却仿佛与这凛冽寒风融为一体的秦昭。

    秦昭的目光扫过每一张年轻却过早染上风霜的脸。她没有多余的寒暄,开口第一句话,便如同冰冷的钢针,刺破了所有的幻想:

    “知道为什么选你们吗?”

    “不是因为你们可怜。”

    “是因为你们无牵无挂,死了,除了袍泽,没人会为你们掉一滴眼泪。”

    “也因为你们年轻,脑子快,手脚利索,像荒野里的耗子,不容易引人注意。”

    残酷的话语,让一些孩子脸色更白了,眼神中浮现出恐惧,但更多的,是咬紧牙关的倔强。边塞的遗孤,早已习惯了命运的残酷。

    “从今天起,你们不再是遗孤营的杂役。”秦昭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们属于‘鹰眼’!是雁门关藏在暗处的眼睛和耳朵!”

    “你们要做的事,比冲锋陷阵更危险!比刀头舔血更致命!”

    “因为你们的敌人,可能藏在笑脸背后,藏在同袍之中,藏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他们不会举着刀冲过来,他们会用毒药,用谣言,用看不见的丝线,勒断雁门关的喉咙!”

    “告诉我!”秦昭的目光如同燃烧的冰焰,扫视着他们,“怕死的,现在就可以滚回遗孤营!留下的,就把‘怕’字给我嚼碎了咽进肚子里!从今往后,你们的命,你们的眼,你们的耳,只属于‘鹰眼’,只属于雁门关!能不能做到?!”

    寒风呼啸,短暂的死寂。随即,一个带着颤抖却异常坚定的声音响起,是那个画地图的瘦小男孩:“能!”

    “能!”女孩的声音紧随其后,干脆利落。

    “能!”劈柴的少年吼了出来。

    “能!能!能!”二十个稚嫩却充满血性的声音汇聚在一起,竟压过了呼啸的寒风,在这废弃的烽燧台上空回荡!

    “很好。”秦昭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赞许,“记住这一刻。”

    训练,从最基础的开始,却带着超越时代的烙印。

    **第一课:消失与观察。**

    秦昭没有教他们如何格斗杀人,而是教他们如何像影子一样融入环境。

    “看地上的影子移动,判断时辰和守卫换岗的间隙。”

    “听风的声音,辨别风向和可能隐藏脚步的杂音。”

    “记住营房里每一件物品的摆放,多了一只破碗,少了一块垫脚的石头,都可能是线索。”

    “把自己当成一块石头,一堆枯草。当所有人都忽略你的存在时,你才能看到他们看不到的东西。”

    孩子们懵懂,却学得异常认真。在秦昭近乎苛刻的要求下,他们练习在寒风中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练习用最轻微的脚步声移动,练习只用眼角余光观察目标而不引起对方警觉。

    **第二课:暗语与标记。**

    废弃烽燧台的背风处,秦昭用烧焦的树枝在冰冷的石壁上画下一个个简单却含义独特的符号。

    “圆圈加一点,代表‘安全’。”

    “交叉的短线,代表‘危险’。”

    “箭头指向,代表‘目标去向’。”

    “三道波浪线,代表‘水源’或‘河流’。”

    “这些符号,可以刻在不起眼的墙角、树根、马槽边缘。位置不同,组合不同,传递的信息就不同。”

    她拿起一块形状不规则的碎石,在手中掂量着:“看到这种石头,放在三岔路口的枯树下,代表‘此处有异常,需留意’。”又捡起几片不同的枯叶,“特定的叶子,特定的摆放顺序,代表‘发现目标踪迹’或‘发现可疑物品’。”

    “从今天起,你们要学会用眼睛‘说话’,用石头和叶子‘写字’。你们看到的一切,都要想办法变成只有‘鹰眼’才能读懂的信息,无声无息地传递出来。”秦昭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忘掉你们的名字,记住你们的代号。你是‘灰雀’,你是‘地龙’,你是‘岩鹰’……”

    **第三课:地图与记忆。**

    一张巨大的、由粗糙麻布拼接而成的简易地图铺在地上,上面用炭笔粗略勾勒着雁门关及周边五十里内的山川、河流、道路、树林、村庄,甚至一些废弃的烽燧和山洞。

    “这不是让你们欣赏风景的!”秦昭的声音严厉,“这是让你们活命的图!”

    “记住每一条小路,每一片能藏身的树林,每一个能瞭望的高点!”

    “敌军如果从这里过来,骑兵需要多久?步卒需要多久?如果在这里设伏,哪里是死角?哪里是退路?”

    她指向地图上一片代表树林的墨块:“发现敌军斥候小队在此处活动,你怎么标注?”她看向那个代号“灰雀”的瘦小男孩。

    “灰雀”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指着地图边缘一块不起眼的、带着细微刻痕的石头标记:“在这里……刻下代表‘发现敌踪’的符号,再加三道短线,代表……人数约三十?”

    “很好。”秦昭点头,“那么,如果发现的是大队人马行军扬起的烟尘,方向是朝这里呢?”她指向通往雁门关的一条主路。

    “在……在这个高地标记点,”代号“岩鹰”的劈柴少年指着地图上一个画着小三角的位置,“放上代表‘大队人马’的符号(一个加粗的箭头),箭头指向这里,再……再堆三块叠在一起的尖石头,代表烟尘很大?”

    秦昭眼中终于露出一丝满意:“举一反三。记住,地图是死的,信息是活的。你们看到的每一个细节,马蹄印的深浅新旧,车辙的宽窄方向,营地篝火的痕迹,丢弃的垃圾……都是情报!把它们标注在你们心中的地图上,再用我们的暗语,传递回来!”

    训练艰苦而枯燥,伴随着寒风和严厉的呵斥。孩子们冻得手脚生疮,累得倒头就睡,却没人喊苦喊累。他们稚嫩的眼睛里,渐渐褪去了最初的茫然和恐惧,开始闪烁着一种专注、机敏,甚至带着一丝兴奋的光芒。他们开始真正理解“鹰眼”的含义——不是简单的探子,而是编织在雁门关阴影中的一张无形之网!

    秦昭亲自带队,进行第一次野外实践。目标:侦查关外十里处一个名为“野狼峪”的山谷,传闻近日有不明马队活动痕迹。

    二十名“雏鹰”分散开来,如同水滴融入沙地,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枯黄的荒原和嶙峋的山石间。秦昭藏身在一处视野极佳的山脊背风处,通过手中一块打磨光滑、能反射远处景象的铜片(简陋的潜望镜),冷静地观察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寒风卷着雪粒,抽打着山岩。

    突然,秦昭的目光一凝。在通往野狼峪的一条隐蔽小径旁,一块不起眼的灰白色岩石上,出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用尖锐石头新刻上去的符号——一个圆圈,中心点着一个点(安全),旁边紧挨着两道交叉的短线(危险)!符号下方,还有三道浅浅的、指向山谷深处的划痕。

    是“灰雀”的标记!他在传递矛盾的信息?安全区域内有危险?指向山谷深处?

    几乎同时,另一个方向,几片特定的枯叶(代表“发现目标踪迹”)被巧妙地摆放在一处断崖下的避风处,旁边用碎石压着一小撮颜色明显较新、不属于本地植物的深褐色马粪。

    秦昭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很好,信息开始汇聚了。

    她迅速拿出随身携带的炭笔和一小块硝制过的羊皮,根据观察到的标记位置和传递的信息,飞快地在简易地图上标注起来:

    野狼峪入口小径(灰雀标记点):安全区域有危险(可能是暗哨?陷阱?),目标踪迹指向谷内。

    断崖下(另一名队员标记点):发现近期马队踪迹(粪便为证)。

    地图上,两个原本孤立的点,被一条无形的虚线连接起来,指向山谷深处。一张关于“野狼峪”的初步情报草图,正在雏鹰们无声的协作下,悄然成型。

    就在这时,秦昭胸口佩戴的血玉,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极其细微、却异常清晰的灼热搏动!比在军需处时微弱得多,但那种阴冷诡谲的感应,却如出一辙!

    秦昭猛地抬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瞬间扫过下方看似荒凉平静的山谷,最后,死死锁定了野狼峪对面一处怪石嶙峋、视角绝佳的山脊!

    那里,空无一人。只有几丛枯草在寒风中摇曳。

    但血玉的感应不会错!

    秦昭的心,缓缓沉了下去。嘴角那丝冰冷的弧度,却变得更加锋利。

    天枢阁的密探……终于,按捺不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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