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的“兵荒马乱”

    期末考试的铃声穿透走廊时，林佳佳正在给钢笔吸墨水。蓝黑色的液体顺着笔尖爬升，在透明的笔杆里聚成小小的漩涡，像她此刻乱糟糟的心绪。

    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韩舒悦在斜后方数橡皮，秦挽对着草稿纸发呆，沈沐正低头检查准考证。阳光从很高的窗户里涌进来，在地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却照不进林佳佳心里那点莫名的慌。

    她还不认识江璟年。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和黑板上的函数公式一样陌生。

    “别晃腿了，”秦挽用胳膊肘撞了撞她，“再晃，我把你钢笔扔出去。”

    林佳佳停下动作，指尖在桌角蹭了蹭。最后几道数学大题，她昨天熬夜复习到两点，可现在脑子里像被掏空了，只剩下模糊的解题步骤，像被雨水打湿的草稿纸。

    监考老师抱着试卷走进来，金属托盘撞击讲台的声音让人心头发紧。林佳佳接过试卷，指尖冰凉——最后一道附加题，正是她昨晚卡壳的那道，据说难度堪比竞赛题，全班没几个人能做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从简单的题开始入手。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很轻，韩舒悦翻动试卷的沙沙声，秦挽偶尔的叹气声，还有窗外不知疲倦的蝉鸣，都成了干扰。她想起老家的祠堂，爷爷擦剑时总说：“心定了，手才稳。”

    可心怎么也定不下来。做到倒数第二题时，她的思路突然断了，像走在玉米地里突然迷了路，四周都是高高的秆子，找不到出口。汗水顺着额角滑下来，滴在草稿纸上，晕开一小片墨迹。

    “别急。”沈沐的声音从斜前方传来，压得很低，“拆成两个函数试试，上周讲过的。”

    林佳佳愣了一下，顺着他的提示往下想，果然豁然开朗。她抬头时，沈沐已经低下头继续答题，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像幅安静的画。

    最后那道附加题，她还是没做出来。交卷时，韩舒悦哭丧着脸：“完了，我肯定要挂科了，萧瑾烁肯定全做对了……”

    “挂就挂，”秦挽把笔扔进笔袋，“大不了补考，反正我妈也不在乎我的成绩。”

    林佳佳没说话，只是看着空荡荡的草稿纸。那道没做出来的题像根小刺，扎在心里有点疼，却又带着点奇怪的踏实——这是她自己答完的试卷，没有谁的提示，没有谁的参照，好与坏，都是自己的。

    走出考场时，小乐正趴在树荫下打盹，尾巴随着呼吸轻轻晃动。林佳佳蹲下来摸它的耳朵，拉布拉多睁开眼，用舌头舔了舔她的手心，温热的触感让她突然笑了。

    “走，”她站起身，对着秦挽和韩舒悦招手，“去吃冰粉吧，我请。”

    秦挽挑眉：“你发财了？”

    “没有，”林佳佳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就是觉得，考成什么样都没关系了。”

    冰粉摊的凉棚下，韩舒悦还在念叨萧瑾烁的数学有多好，秦挽边吃边吐槽监考老师太严。林佳佳看着碗里晶莹的冰粉，上面撒着花生碎和葡萄干，甜丝丝的凉意顺着喉咙往下滑。

    她还不知道，不久后会有个叫江璟年的男生，带着清隽的字迹和柠檬糖出现在她的世界里。但此刻，身边有吵吵闹闹的朋友，有摇着尾巴的狗，有一碗甜到心里的冰粉，就已经足够好。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冰粉碗里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星星。林佳佳舀起一勺冰粉，突然觉得，那些没做出来的题，那些暂时的迷茫，或许都是为了让她明白——没有谁的人生是标准答案，自己走的每一步，都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