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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尽江左

    司马瑶出身显贵的琅琊王府,什么好马不曾见过,她此刻自己骑的小红马,便是一匹汗血宝马。

    多看对方车马两眼,也只是因为车之普通与马之神骏恰好形成对比,觉着有些怪而已,但也未往心上去。

    看过两眼,便移开目光,漫不经心地望向别处。

    便在此时,她的耳朵忽然捕捉到书肆之内的只言片语,似是起了争执。

    她的家仆刚才奉命入内去买书,怕不是与她要买的书有关。

    司马瑶自幼习武,耳目灵敏远过常人,立即功聚双耳,凝神去听。

    只听得那氐族老板以不熟练的汉语道:“《山河图要》昨日一共才来了五部,这是市面上最后一本,方才已为这位公子买走,这位尊使不可恃强抢夺。”

    司马瑶闻言,心内微沉:既是两家争一本,这书今日万万不会轻松到她手上了。

    但她今日带出门的家仆厉文乃是琅琊王府的老人,平素这类事情经历亦不少,处理起来应该不在话下。

    只听得“当”地一声,是一锭银两砸落木台上的声音。

    耳中听得厉文沉声道:“此书为我家少主看中,少主从昨日望到今天,是必要得着。小人现愿以十倍价钱向公子相购,还望公子割爱,小人感激不尽。”

    这番话有礼有节,给足了对方面子。司马瑶心想自己虽是放荡不羁,却也并不是恶霸地痞,家仆也并非一味恃势凌弱之人,极好。

    她竖起了耳朵,要听对方如何回答。

    但听见一把沉稳笃定的男声,淡淡地道:“在下若是不肯让,又当如何。”

    别说书肆内的家仆,就连在外的司马瑶,听了这个回答,脸上也僵了。

    她心中微怒暗生,心想我琅琊郡主想要的东西,这般以礼相待,好好言说,对方竟不肯交出,这还了得了。

    但听见厉文忍着气,沉声道:“看得出公子气度不凡,多半有一官半职在身,但请听小人一句良言相劝:大家都在建章地面行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过一本书而已,为此得罪我家少主,大不合算。”

    那男子淡声道:“我也是为人办事,恕我没法通融。”

    司马瑶正自火冒三丈,却听得那人答说他也是为人办事,怒火填膺之际,却又不禁生出一丝好奇。

    皆因听得那人对答沉稳,极有气度,难以想象这般的人竟也是别人的下人,替主人出来买书的。若仆人竟是这般,难以想象主人该是什么样的人?

    这时便听得店内氐族老板喝道:“两位,不要在这里动手!”

    司马瑶早听得自家家仆闷哼一声,随即脚步声向外而来。再过一瞬,便见厉文面色铁青地掀帘而出,呼吸间亦大不顺畅,显然是方才交手吃了暗亏。

    司马瑶大为不豫。须知厉文乃是琅琊王府众仆从中,她父亲司马骏最为器重之人,处事老成,手底下亦足够硬朗,故此司马瑶日常出行,若不想阵仗太大,便只要他一人陪同。却不料一个照面间竟在对方手底下吃了亏。

    厉文见得她的面色,心知方才店内情形必然都被她听见,只低声道:“郡主先回。我落后,瞧他究竟是哪里的路数,待打探清楚背景和来龙去脉,再行上门索要,不怕他跑了。”

    由此亦可见厉文处事冷静,并不在乎一时得失颜面,且性格坚韧,但凡主人交代的事,无论是礼是兵,必要办到。

    司马瑶却从没有受过这般的气,冷哼道:“凭他哪里爬出来的,敢对文叔你动手,我今日便要他好看!”

    厉文来不及说是自己先动手使的绊子,要称对方斤两,已见帘子掀起,一位温和端肃兼有、脊直背张的青年男子已从容而出。他一手负于身后,另一手中正托着方才两人争执不下的《山河图要》。

    他竟是看也不看司马瑶两人,便径向对街那辆青布幔子的马车而去。

    司马瑶自小到大,何曾这般被人无视过,勃然大怒,厉声喝道:“给我站住!”

    那青年男子正向前走,闻声滞了一滞,转过身来,不动声色地道:“这位小姐,有何见教?”

    司马瑶重重哼了一声,道:“人可以走,书留下。”

    她口中这般说着,手上已经缓缓动作,掣出腰间剑来。

    她的剑名为“麒麟百绝”,乃琅琊王司马骏为爱女量身打造,集名家重工,剑身长逾五尺,重量亦远普通宝剑,剑鞘镂刻麒麟百子图,剑柄镶嵌明珠,被称为皇族宗室第一剑。

    阿秋听到此处,不敢置信地道:“瑶姑姑当年竟然是司马皇族用剑的第一高手?失敬失敬!”

    司马瑶不好意思地笑道:“原先这名号属于我爹,但到我十五岁时,我的剑法已超越我爹,所以这名号便落到了我头上。”

    又道:“我皇兄的剑法在家族中仅次于我爹,也算得很厉害了。”

    这又刷新了阿秋对于武帝司马炎的认知。原先她只当武帝司马炎真的文不成武不就,此刻方知是司马瑶的谦辞。

    那青年男子见她拔剑,初始还不以为然,唇角似带着一丝若有还无的笑意,口中道:“好剑。”

    但随着剑意更盛,他面上始露出凝重神情,手中同时不自觉将书掖向后腰。

    司马瑶看他神情动作,已知他是铁定不会还书的了,心中怒火只有更盛。

    直到这时,那青年男子的目光方始从“麒麟百绝”的剑身,转到她脸庞上来。在看见她容色之时,他却是微微一怔,似是呆住了的神情。

    他的目光在司马瑶的面庞转到她的发髻,一顿细细打量,连头发丝到耳根都不放过。

    若说此人不肯将书让她,终究不是什么必死罪过,司马瑶也分得清楚轻重,不会动辄便要人命,但她平生最恨的便是登徒子。

    这人面貌瞧着是像个人样,却竟这般无礼地上下打量她,若是内宫之中,皇城之内,剜了他眼珠子、砍了他头也不为过。

    司马瑶本来就非好脾气的人,今日为着一本《山河图要》,接二连三地在此人手下受挫,此刻这人又这般大无礼地直瞪瞪瞧着她,她这辈子没受过的气,算是一次性在此人身上找全了,心中杀意陡生。

    她唇边溢出一声冷笑,手中“麒麟百绝”划过身前,直锁定对方前后左右范围,毫不留情当胸直劈而下。

    这是只有针对高手方会发出的攻势,目的是锁死对方不给任何逃窜余地。

    麒麟百绝方出,厉文出口急呼“小姐不要”,却已来不及制止。

    自厉文的角度,并未看到这人方才盯着司马瑶的眼神,因此他只当司马瑶是因为书拿不到而迁怒,但这般因一本书而要人性命,在他看来也未免有些太过。

    司马瑶的剑术他是知道的,整个琅琊王府,只有司马骏能勉强抵挡二十来个回合,连厉文自己都是屡败于她手下。

    这般全力招呼到那人身上,那人非身首异处不可。

    当司马瑶一剑劈出之际,那青年男子目光忽凛,似是才反应过来,立刻自腰间拔剑格挡。

    但他的剑刚刚举起,挡到自己身前,“麒麟百绝”剑锋已至。

    一阵极其刺耳的金铁撞击声响过。

    他手中剑竟然被一斩两断,而“麒麟百绝”剑势丝毫不曾受阻,剑气狂溢宛如汪洋大海,似要将他吞噬殆尽,不死不休。

    司马骏传给司马瑶的剑法,之所以被称为无敌之剑,却因为是重剑,“麒麟百绝”无论重量长度,均远超过寻常佩剑,因此若硬行格挡,只有兵刃毁去的下场。而这也是司马家剑法的特性。

    司马瑶生平罕有敌手,以往过招亦多是点到即止,亦从未被人真正激发出战意,这青年男子于此地撞上,也确是他倒霉。

    眼见得这人立刻便要丧命于“麒麟百绝”之下,忽然斜刺里悄无声息地,递来一剑。

    那剑递出时无声无息,本可轻取她肋下,迫使她回剑自保,便可自动解了那青年男子之困。但用剑之人大约自重身份,不愿作偷袭之举,故此剑递出虽是从侧取势,却正面拦截她这一劈,而非伺机伤人。

    而在司马瑶的视线里,先见青光一点闯入她的剑势,旋即不住扩大,汹涌不绝,而后只觉一股绵稠化劲缠上她“麒麟百绝”剑身,竟将她整个重剑带得往一侧偏去。

    剑手最害怕的事,无疑便是手中之剑失去操控。而司马瑶的“麒麟百绝”自出道以来,还从未有过这般剑身失守的情况。

    以往只有她以重剑之势压得旁人的剑挣挫不起,从来没有人能这般以四两拨千斤之法,轻而易举化去她重剑一往无回的气势,以“粘”、“带”、“化”之法,轻轻松松便破去了她司马家引以为傲的重剑。

    整个建章,都不曾听说过有这般的高手。

    她心下骇然。整个人失去重心,身随剑走踉跄向左横移出几步,方才以剑拄地站稳身形,大口喘气,脸色亦转为苍白。

    到得此时,她才看清楚了对方的剑。

    其剑长约四尺,形制古雅秀气,宛如出尘秀士,剑尖刻着几枚飘落的竹叶。

    那一瞬间,她心中掠过一个念头:“轻若飘絮,动若惊雷,神鬼莫测,天外飞仙”。

    她的目光由剑身而往上走,再看到持剑之人的模样。

    首先印入她眼帘的,是一双深刻平和,似蕴含无限智慧的眼睛。这双眼睛的眼尾,已经簇拥了无数风刀霜剑雕刻而出的细纹,却只令这双眼睛的主人,充满着岁月磨砺而出的从容和平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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