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哀乐预警：当顾总成为头号情敌

    星耀广告的茶水间，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草莓奶油香和……代码的焦糊味。唐果正捧着一大块新鲜出炉的草莓奶油蛋糕，吃得满嘴粉红，幸福得眼睛眯成月牙。周屿则猫在角落的咖啡机后面，眼镜片上反射着笔记本屏幕的幽光，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神情专注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糖糖，”周屿推了推眼镜，压低声音，带着点献宝的意味，“我……我给你做了个新东西。”

    唐果舔了舔沾在嘴角的奶油，含糊道：“唔？又是啥？可食用代码玫瑰2.0？还是能测蛋糕新鲜度的APP？” 她对周屿鼓捣的这些“技术浪漫”早已见怪不怪，但每次收到还是会很开心。

    “不是吃的，也不是测的。”周屿神秘兮兮地凑近一点，把笔记本屏幕转向唐果，“是……是‘防狼’的！升级版！代号：‘守护甜心2.0’！”

    屏幕上是一个极其简洁的黑色窗口，背景是跳动的二进制流（为了显得高深莫测）。窗口中央显示着一个类似雷达扫描的界面，一个绿色的光点代表唐果的位置（由周屿偷偷塞在她工位笔筒里的微型定位器提供），周围一片空白。

    “看，”周屿指着屏幕，语气带着技术宅特有的兴奋，“核心是这套基于深度学习的人体轮廓和行为识别算法！我采集了大量帅哥样本（主要是明星和模特图），训练模型精准识别‘潜在威胁目标’！重点是身高阈值设定！185cm以上！肩宽超过50cm！行走姿态评估值高于80分！一旦检测到有符合这些硬性指标的危险目标靠近你半径3米范围内…”

    他手指在键盘上敲了一个指令，屏幕上立刻模拟出一个高大的红色人形轮廓靠近绿色光点。下一秒！

    “滴嘟！滴嘟！滴嘟——呜——！”

    一阵极其刺耳、模仿警笛的电子音效猛地从周屿的笔记本喇叭里爆发出来！音量之大，吓得唐果手里的蛋糕差点飞出去！紧接着，笔记本屏幕上那个红色人形轮廓被套上了一个巨大的、闪烁的骷髅头标志，旁边还配着血红的文字：【警报！一级威胁！帅哥（185+）靠近中！建议立刻投掷蛋糕或呼叫保安！】

    “卧槽！周屿！”唐果捂着耳朵，又惊又气，“你搞什么飞机？！吓死我了！还有，谁是危险目标？！帅哥怎么你了？！”

    周屿手忙脚乱地关掉警报，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解释：“不……不是！糖糖！我是为了保护你！你看网上那些社会新闻！还有王总天天念叨办公室烂桃花！特别是那个新来的模特Leo！185！八块腹肌！笑起来一口白牙！天天在茶水间晃悠！我……我这是防患于未然！用科技手段捍卫爱情！”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Leo下一秒就要把唐果拐跑。

    唐果看着他紧张兮兮的样子，又气又好笑，叉起一大块蛋糕塞进他嘴里：“吃你的吧！瞎操心！哪有什么烂桃花！有你这‘蛋糕护卫’在，方圆十里的桃花都被你齁死了！” 她嘴上嫌弃，心里却有点甜滋滋的，这笨蛋虽然方法蠢，但心意是真的。

    “可是…”周屿嚼着蛋糕，含糊不清地还想争辩。

    “没有可是！”唐果打断他，指了指屏幕，“这玩意儿，太吵了！而且不准！万一把路过的高个子同事都当威胁怎么办？删了删了！”

    “别啊！”周屿急了，“我…我调低警报音量！改成…改成震动提示！或者…或者优雅一点的背景音乐？比如…《婚礼进行曲》变调？” 他试图挽救自己的心血。

    “不行！太诡异了！”唐果坚决摇头，“除非……除非你能让它只针对真正的‘威胁’，比如……秦薇那样的？” 她开了个玩笑。

    周屿眼睛一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对！针对性优化！我还可以加入面部识别库！把秦总监、薇薇安她们都加进黑名单！这样误报率就低了！糖糖！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它很智能的！” 他信誓旦旦，为了证明，他立刻埋头在键盘上噼里啪啦一阵敲，开始修改参数和警报机制。

    唐果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叹了口气：“行吧行吧，随你折腾，但别影响我吃蛋糕！” 她不再理会，专心对付剩下的美味。

    周屿沉浸在代码的世界里，指尖飞舞，口中念念有词：“降低音量…警报模式替换……音乐库调用……《婚礼进行曲》……不行，糖糖嫌诡异……《生日快乐》？太喜庆……《致爱丽丝》？太软……有了！” 他眼睛一亮，在浩如烟海的免费音效库里，精准地锁定了一个文件名：《Erquan Yingyue (The Moon Reflected in Second Spring).mp3》。

    “二泉映月…阿炳的名曲！哀而不伤，婉转悠扬！既起到警示作用，又不会过于突兀！完美！”周屿对自己的审美（？）非常满意，迅速将这段悲怆的二胡曲设置为“一级威胁”靠近时的背景警报音。为了进一步降低误报，他还“贴心”地将触发距离从3米缩小到1.5米，心想：这么近的距离，总该是真正的威胁了吧？

    他满意地保存设置，合上笔记本，深藏功与名。完全没注意到，在他训练模型时导入的“帅哥样本库”里，除了那些明星模特，还混进了一张他无意中保存的、公司年会时顾淮穿着挺括白衬衫、身姿笔挺、面无表情看向镜头的抓拍照——照片下的文件名备注：【冷面总监（185+ 高威胁模板）】。

    几天后。

    星耀广告最大的会议室，气氛凝重。

    椭圆长桌坐满了人，市场部、创意部、技术部核心骨干悉数到场。投影幕布上打着一份关于元气满满新品“量子能量酵素”（王总的最新玄学力作）的上市推广方案PPT。顾淮站在幕布旁，身姿挺拔如松，深灰色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线条。他一手拿着激光笔，一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声音清晰、冷静，语速平稳地讲解着方案的核心策略，每一个眼神扫过，都让被点到的人下意识地挺直腰板。

    林夏坐在顾淮斜对面，努力集中精神听讲，但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顾淮握着激光笔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还有他微微敞开的衬衫领口下若隐若现的锁骨线条……她赶紧甩甩头，默念《反SOP》清心咒。

    王总坐在主位，手里捻着他的黄铜罗盘，山羊胡随着顾淮的讲解微微颤动，似乎在评估方案的“财位契合度”。

    周屿和唐果坐在靠后的位置。周屿正襟危坐，假装认真听讲，实则偷偷在桌下用手机调试他那个“守护甜心2.0”的后台。唐果则百无聊赖，偷偷从包里摸出一小块独立包装的草莓蛋糕，准备伺机塞进嘴里。

    就在顾淮讲到关键处——“因此，我们需要在KOL选择上，精准匹配‘量子’与‘能量’的玄学科技调性……”——他习惯性地向前迈了一步，靠近长桌，激光笔的红点精准地落在PPT的“能量”二字上。

    这一步，恰好让他进入了距离唐果工位直线距离约1.48米的范围内！

    周屿放在唐果笔筒里的那个微型感应器，忠实地捕捉到了这个“高威胁目标”的靠近！信号瞬间通过无线网络，传回了周屿藏在背包夹层里的、处于待机状态的笔记本！

    “滴……检测到符合阈值目标……身高：187.2cm（周屿目测估值）……肩宽：53cm（目测+模型推测）……姿态评估：冷峻威严（危险系数90%）……距离：1.48米……判定：一级威胁！”

    周屿的笔记本在背包里无声地高速运转，瞬间完成了识别和判定！然后，它忠实地执行了主人设定的指令——启动警报！

    然而，警报并非周屿想象中的、低沉婉转的《二泉映月》。

    “滋——啦——！”

    一阵尖锐刺耳的电流啸叫猛地从会议室天花板的嵌入式音响中爆发出来！如同有人用指甲刮过玻璃！瞬间刺穿了所有人的耳膜！

    “啊！”

    “什么声音？！”

    “音响炸了？！”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噪音惊得纷纷捂耳，面露痛苦。顾淮的讲解也被迫中断，他蹙紧眉头，锐利的目光扫向音响控制面板的方向。

    电流声只持续了两秒就消失了。就在众人惊魂未定，以为只是设备故障时——

    “咿——呀——呜——嗯——”

    一阵如泣如诉、凄婉悲凉、充满了人间疾苦的二胡声，毫无预兆地、悠扬地（？）从同一套音响系统中流淌而出！正是那首周屿精心挑选的《二泉映月》！

    哀怨的旋律，悲怆的音色，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与幕布上元气满满、色彩鲜艳的“量子能量酵素”PPT形成了极其荒诞的、令人窒息的对比！

    整个会议室，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只剩下那如诉如泣的二胡声，在空气中幽幽回荡。

    顾淮：“……”

    王总：“……”

    林夏：“……”

    众人：“……”

    唐果手里的蛋糕“啪嗒”掉在了腿上。

    周屿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冷汗“唰”地一下浸透了后背！她猛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是他的程序！是那个该死的“守护甜心2.0”！它把顾总识别成“一级威胁”了！而且……警报音为什么是公放？！他明明设定的是笔记本内置喇叭啊！肯定是连接了会议室的蓝牙音响忘记断开了！

    顾淮冰封般的脸上，第一次清晰地出现了名为“错愕”的裂痕。他握着激光笔的手停在半空，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最后定格在面无人色、恨不得钻进地缝里的周屿身上。

    “周工，”顾淮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在这悲怆的二胡背景音下，却透着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这是新品发布会的…预热悲情营销？”

    周屿浑身一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总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哀乐”搞懵了，他下意识地举起罗盘，对着音响的方向测了测，又看看幕布上的PPT，再看看一脸“冰封”的顾淮，山羊胡抖了抖，喃喃道：“这……这方位……乾宫突现悲音……金声带煞？难道……是顾总监的气场太强，冲撞了音响神灵？”

    《二泉映月》还在不屈不挠地演奏着，那悲凉的调子仿佛在为即将“壮烈牺牲”的周屿奏响挽歌。顾淮似乎放弃了追究音响问题，他面无表情地按下了手中的PPT翻页笔。

    “哗——”

    PPT翻到下一页：【核心传播策略：打造病毒式社交话题】。

    与此同时，音响里恰到好处地奏出一个二胡的滑音长叹：“呜————嗯————”

    众人：“……” 这同步率……绝了！

    顾淮仿佛没听见，激光笔的红点落在“病毒式”三个字上，继续讲解：“利用争议性、反差感内容，引爆用户讨论……”

    “咿——呀——！” 二胡适时地拔高一个音阶，仿佛在控诉命运的不公。

    顾淮的嘴角极其细微地抽搐了一下，但他强大的心理素质让他强行无视了这该死的背景音，继续道：“例如，可以制造‘喝了量子酵素，老板给我加薪’的玄学梗……”

    “呜——嗯——！” 二胡低沉呜咽，仿佛在为打工人的白日梦默哀。

    会议室的气氛诡异到了极点！有人憋笑憋得肩膀疯狂抖动，有人低头假装记笔记实则是在掐大腿，有人一脸生无可恋地听着这“死亡伴奏”。

    唐果终于从巨大的震惊和羞愤中回过神来！她看着旁边抖如筛糠、快要晕过去的周屿，再看看幕布旁那个在哀乐中依旧挺拔冷峻、却莫名透着一股“悲情英雄”气质的顾淮，一股无名火“噌”地窜了上来！

    都是这个破程序！害她在全公司面前社死！还连累顾总…呃…虽然顾总很可怕，但也不能被这么羞辱啊！

    她猛地低头，看向自己腿上那块沾了点灰、但依然散发着诱人甜香的草莓奶油蛋糕！一个简单粗暴、充满“唐果特色”的解决方案瞬间在她脑中成型！

    说干就干！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唐果“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她抄起腿上那块草莓蛋糕，像投掷一枚愤怒的粉红色炮弹，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会议室角落那个镶嵌在天花板里、正在卖力演奏《二泉映月》的嵌入式音响感应口，狠狠地砸了过去！

    “闭嘴吧你！破机器！”

    “啪叽——！”

    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带着黏腻质感的闷响！

    那块柔软蓬松、点缀着鲜红草莓和雪白奶油的蛋糕，精准无比地糊在了音响的金属网罩上！奶油四溅！草莓果肉粘在网孔上！蛋糕胚糊住了大半个发声口！

    “滋……呜……嗯……噗……”

    悲怆的二胡声如同被掐住了脖子，发出一阵扭曲变调的呜咽和电流杂音，挣扎了几下，终于彻底……哑火了！

    世界，终于清净了。

    只有蛋糕的甜香，开始霸道地取代空气中的尴尬和悲凉，弥漫开来。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被草莓奶油“封印”的音响，又看看还保持着投掷姿势、胸口起伏、一脸“大仇得报”的唐果。

    周屿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也随着那音响一起被糊死了。

    顾淮握着激光笔的手，停在半空。他缓缓转过头，目光先是落在那个被“草莓奶油炸弹”精准打击的音响上，粘稠的奶油正顺着金属网罩缓缓下滑。然后，他的目光移向还摆着投掷pose的唐果，最后，落在了地上那块溅落的、沾着灰尘的蛋糕残骸上。

    他那张万年冰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深邃的眼底，似乎有极淡的、一丝名为“荒谬”的情绪掠过。他沉默了几秒钟，在众人屏息的注视下，薄唇轻启，声音是一贯的冷静，却在此刻的场景下，充满了无与伦比的黑色幽默：

    “唐果。”

    “利用公司财产（指蛋糕）进行物理性设备静音操作。”

    “手段粗暴，效果显著。”

    “行政部记过一次。蛋糕损耗费，”他目光扫过面如死灰的周屿，“从技术部周屿的下月工资扣除。”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投向幕布上的PPT，激光笔的红点精准地落在“引爆用户讨论”几个字上，仿佛刚才的闹剧从未发生，语气平淡地补了一句：

    “以及，周工开发的‘背景音乐增强系统’，用户体验有待优化。建议回炉重造，或……”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那个被奶油封印的音响，“……永久性退役。”

    说完，他按下了翻页笔。

    “哗——”

    PPT跳到了下一页：【预算分配及KPI考核】。

    会议室内，只剩下空调出风口单调的嗡鸣，以及……空气中越来越浓郁的草莓奶油香。

    王总这才如梦初醒，猛地一拍桌子，激动地指着那个糊满奶油的音响：“快看！祥瑞！天降祥瑞啊！蛋糕糊音响，此乃‘以柔克刚’‘以甜化煞’的上古秘法！方位正合离位！离为火！火生土！土生金！大利财运！” 他兴奋地摇起了铃铛，“老白！快！记下来！新广告主题——《蛋糕静音，财源轰鸣》！就用这个画面！快拍！”

    老白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拍照，嘴里碎碎念：“音响维修费…清洁费…蛋糕成本……周屿工资扣除额……王总，这广告创意成本有点高啊……”

    周屿瘫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上那个“壮烈牺牲”的音响，再看看身边气鼓鼓坐下的唐果，感觉自己精心编写的“守护甜心2.0”代码，此刻也如同那糊在网罩上的奶油一样，彻底糊成了一团。而顾淮那句“用户体验有待优化”，更是如同魔音灌耳，在他脑中反复回荡。

    他默默地掏出手机，打开那个“守护甜心2.0”的后台，找到那个名为【冷面总监（185+ 高威胁模板）】的样本文件，指尖颤抖着，按下了删除键。

    算了，还是用蛋糕直接“物理防狼”吧。至少……成本可控。周屿看着唐果气呼呼的侧脸，绝望又认命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