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潇潇，风裹湿凉漫进来。
乔妧给时禹换了一条直播赛道，一是上次的直播效果反响平平，二是他本人比较抗拒擦边。
这几天，她抽空教他学了好几首当下流行歌的手势舞，这样他直播的时候就不会手足无措了。
时禹这次比上次自觉，她刚架好摄像头，他就乖乖坐下了。
乔妧把墙上的帘子取下来，打光的手电筒收起来。她这次要走的就是卖惨道路，昏暗灯光，泛黄长青苔的墙面，就是加分项。
她把一块纸牌给时禹挂上，上边赫然写着:20岁男大，父母重疾，深夜直播赚医药费和学费。
直播开始了。
这是第二次直播，虽不说游刃有余，但也比第一次有经验。
时禹坐在镜头前，跟随着音乐，开始跳手势舞。
这算是他的长项了，毕竟他平时就爱比比划划。
直播间一下子涌进了一百多号人，乔妧嘴角忍不住翘起。
时禹没有停下来，音乐在响，他就一直在跳手势舞。
弹幕1:［主播，主播，可以跳xxx吗？］
弹幕2:［牌子上写的是真的吗？（怜爱jpg）］
弹幕3:［弟弟加油，姐姐给你刷礼物～］
……
公屏快速滚动，弹幕唰唰地闪过。
乔妧还是第一次见这阵仗，感动得涕零流涕，她终于不是小糊糊了。
“傻鱼，你别跟个人机一样，你快互动一下。”
她在一旁小声提醒。
时禹闻言停下跳舞，对着镜头歪了歪脑袋，而后眼眸一弯，薄唇轻勾，一双漂亮的眸子绽放点点笑意，顿生波光粼粼。
直播间的人数又翻了两倍，开始往五百冲。
公屏上是炸开的礼物特效。
［大喇叭送给丁老头一个单车恋人～］
［一起去散步送给丁老头一个浪漫阵营～］
［云絮送给丁老头五个耀眼星辰～］
……
时禹对着镜头做了一个谢谢的手势。
直播间里的人霎时更加怜爱他了，家庭困苦就算了，漂亮弟弟居然还不会说话。
。他们开始发弹幕安慰他，弟弟加油，不要灰心，世界充满希望等等一系列的暖心话。
时禹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笑眯眯的，笑容乖张。
乔妧没有多关注他，心思已经飘到钱包里去了。
好多礼物，好多钱!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星光，嘴巴控制不住地扬起，她终于要时来运转啦。
收起乐着的大牙，她再次播放音乐。
“时禹，开始跳舞了。”
最好能再给她吸一波流量。
直播间的人数升升降降，最终稳定在2000+，说实话，乔妧震惊到了。
第一次直播时只有十几个人，第二次直播人数直接突破两千。
而且这两千人中，每个人的消费等级至少都有十五级，也就是说，直播间里的基本都是消费大户。
她也太幸运了吧，成功来得如此之快。
更加不可置信的是，她的账号粉丝已经达到一万多了。
这个卖惨的赛道这么好走的吗？
乔妧很没有实感，眼睛睁圆，看着屏幕上一个又一个的礼物特效炸开，光彩绚烂。
等到下播的时候，雨停了。
她第一时间就去查看后台的收益。
除去平台的分成，她能到手的大概有一千多。
“哇，发财了!”
乔妧激动地在床上滚了两圈，“傻鱼，你太争气了，给我赚到了好多钱，明天继续努力啊。”
相比较之下，时禹反应平平，他头枕在手臂上，望着天花板，整个人有些心不在焉。
见他这个反应，乔妧抿抿唇，没有管他，拿起手机又反复看了几遍那个数字。
照这样推算，如果他每天晚上都能挣到一千块，那一个月后，她就能拥有三万块!
这可比她打工好赚啊。
床上的人，地下的鱼，心思各异，在深夜中睡了过去。
……
乔妧没有选择辞工，毕竟现在直播的收入还没有稳定下来。
这几天，通过时禹直播，她大概收入了一万多块。
人一旦手里有钱，头就抬高了，心境也跟着发生变化。
就像现在，面对杜华北的挑衅，乔妧一点都不生气。
她待他就像在看一只小丑，论他怎么犯贱，怎么故意惹她动怒，都像一只失序无人关注的猴子。
乔妧淡淡一笑，连话都不屑于说，直接绕过他。
被当成空气忽略的杜华北气急败坏，咬牙骂人。
乔妧依旧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思考该如何维持好人气和流量。
杜华北这种跳脚的猴子压根不配得到她的情绪青睐。
……
下班后，乔妧在巷子口遇到了时禹。
他白天不用直播，于是还和以前一样，提着个蛇皮袋去捡垃圾。
乔妧看到他时，他坐在小卖部一旁的榕树下，旁边放着他捡来的瓶子。
他朝她招手，眼睛亮亮的，就像是特意在这等她一样。
“干嘛？”她来到他跟前。
时禹薄唇开合几下，喉结滑动，眼尾稍稍垂下。
“嗯?”她没明白他的意思。
时禹抿唇，看一眼她，又看看小卖部，最后手指指向了小卖部柜台上的那罐棒棒糖。
乔妧:“哦。”
她态度敷衍，转身想抬脚离开。
时禹眼疾手快地扯住她的衣摆，可怜巴巴地瞅着她。
乔妧回头，将他可怜兮兮的模样收尽眼底，脸上划过一丝犹豫。
“不买行不行?”
话音刚落，他立马不干了，晃着她的衣摆，嘴巴瘪下去。
“……你就会这招。”
时禹抓起她的手写:你发财，给我买。
她每天看完后台收益后都要念叨一句发财了，他可是都听了进去。
乔妧:“……”
她真没招了。
“好吧好吧，你去挑，你去挑。”
时禹顿时乐开了花，一秒松开她的衣摆，蹦到小卖部柜台去挑棒棒糖。
他手里攥了两根棒棒糖，一根青苹果味的，另一根草莓味的。
在他想拿起第三根菠萝味的棒棒糖时，乔妧轻咳了一下。
他顿住，扭头看她的脸色，不死心地把菠萝味的棒棒糖和另外两根放在一起。
她重重咳了几下。
时禹呜地小唤一声，撇嘴巴，不情不愿地把菠萝味的棒棒糖放回罐子里。
目睹全过程的小卖部老板笑着出声，“孩子想吃就给他买嘛。”
乔妧:“……”
她有这么老吗？
时禹偏头看小卖部老板，此刻，老板的身上犹如散发着圣光。
乔妧清咳两声走上前，“我什么时候不让你买了?”
“我就是喉咙痒痒的，咳嗽了几下而已，又不是阻拦你。”
听到她的解释，时禹喜出望外，赶紧把菠萝味的棒棒糖攥紧在手心。
她抿了抿唇，给他多拿了一根橙子味的放在他手里。
“奖励你的。”
他咧嘴嘿嘿笑，想蹭蹭她的脸，但顾及到小卖部老板的存在，又硬生生压下这股冲动。
付完钱，乔妧带他回家。
他坐在凳子上，剥开草莓味的棒棒糖，伸出舌尖舔一舔，脑袋上的呆毛一晃一晃，像在跳舞。
草莓甜味充斥口腔，他满足地眯起眼睛。
乔妧简单看了他一眼，而后坐在床上掏出小本本写写记记。
时禹举着棒棒糖，眼珠子转了转，偷偷靠近她。
他一来，她就合上了本子。
时禹由于自己提前被她发现而有些泄气。
“吃完这根棒棒糖你要直播了。”
她瞥他一眼，发现他身上有些污渍，“不用先去洗澡了，这样更好。”
越惨越好。
“你最好能跟他们传达你去捡垃圾了的信息，这样他们就会给你多送点礼物。”
时禹不置可否，点点头。
直播开始。
直播间准时涌进了一千多人。
弹幕1:［弟弟，我来看你了～］
弹幕2:［期待今天晚上的跳舞!］
……
时禹机械地跳着手势舞，湛黑的瞳孔里藏着落寞。
直播间的用户开始唰唰地扔礼物，就像是开启每天的任务一样。
礼物特效绚烂多彩，霸满整个屏幕，几乎看不见弹幕评论了。
直播间的人数飙升至上万，一旁的乔妧张大了嘴巴，瞌睡抛到九霄云外。
天呐，直播间的人数达到了两万多。
这已经超越了百分之六十的直播间。
这才短短几天，她就已经把账号做起来了。
好像有点太顺了……
乔妧在惊喜之余添了一层忧虑，但很快这份忧虑就忘之脑后。
因为这个晚上，他给她挣了一万多块。
乔妧看着后台收益，瞳孔里倒映的都是零。
她还从来没有试过一次性赚这么多钱呢。
“傻鱼，我以后能过上好日子了!”她给他分享喜悦。
时禹的眸子黑得异常，没有一点光亮，他默默握紧了三根棒棒糖。
“你干嘛不开心啊？”她见他没有一点高兴的痕迹问道。
时禹垂下头，睫毛颤了颤，遮住他眼中翻涌的情绪。
“你……”
乔妧话还没说完，他就欺身而上，两人双双倒在床上。
他抢先一步用掌心护住她的后脑勺，缓冲了头部受到的冲击。
“嘶……”
乔妧被她压得难受，伸手就去推他。
他霸道地抓住她不安分的手贴在脸上，仔细蹭蹭。
黑夜中，感官在不知不觉中被放大。
她红了脸，无助地揪住他胸前的衣襟。
时禹身上的体温滚烫得吓人，脑袋埋在她的颈窝一动不动，呼出的热气侵袭着她颈脖的肌肤。
乔妧身体瑟缩一下，心跳有些加速。
半晌，他抬起头发些许凌乱的脑袋，目光定格在她的脸上，瞳孔里的橘色丝条布满整个眼球。
他在她的颈窝上写:在一起。
手指划过肌肤，痒痒的，乔妧缩了一下脖子，根本没有去理解他写的字。
“你再不起来，我以后就不理你了!”
他皱眉，执拗地盯着她看，她也回盯他。
两个犟种，就看谁先妥协。
“时、禹。”
她一字一顿，两个字犹如在口中辗转碾磨过。
好吧。
时禹起身，烦躁地揉了一把头发。
乔妧:“哼!”
时禹幽怨地瞧着她，伤心又委屈。
她没答应自己……
以后，他就是最孤独的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