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家

    一道由上至下蜿蜒而过的小溪出现在两人面前。

    燕谨松了口气,没有凑太近,远远看着。

    溪边非常湿润,杂乱无章的脚印出现在浅滩上,看不清是什么动物的脚印。

    溪水清可见底,游鱼甩甩尾巴一晃而过,阳光穿透水面,水底跳跃着碎金般的光点。

    “咱们在这安家吗?”乌轻轻扭头去看燕谨,耳边皆是潺潺的流水声。

    燕谨摇头,骑着飞云继续沿着溪流向上走。

    “还要再深一些。”

    这里还是太浅了,离大路只不过半日路程,不够安全。

    乌轻轻默默点头,他已经在自己还没意识到的时候把燕谨当成了曾经“乌霜雪”的那个角色,在这种事上面,只要燕谨做好决定就够了。

    “饿不饿?”燕谨问他,一边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现在已经退烧了。

    乌轻轻仔细感受了一下肚子的情况,然后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不饿,但是屁股有点坐麻了。”

    燕谨:……

    最后还是找了个空地吃午饭。

    小锅被燕谨随马带着,随意折了几根木头架起来,上小溪里打了一壶水便开始热干粮。

    他们坐在离溪边不远的一处石头旁边,午时刚过,但林中枝叶繁茂,非常凉爽,徐徐山风吹过,掠过身体十分舒服。

    乌轻轻跑到溪边摸石头,燕谨也由着他。

    小溪上方没有树木遮挡,这个时辰的阳光直射,溪水不会太凉,且摸石头是乌轻轻的爱好。

    摸了半晌,乌轻轻手里揣着几个鹅卵石,哒哒地朝燕谨跑过来。

    “这里的石头和我们村子后边的不一样。”

    湾水村后面也有条小溪,跟青山里面的这处应该是同源才对。燕谨将干饼撕碎了丢在水里,淡淡地瞥了一眼乌轻轻手中的鹅卵石。

    “哪里不一样。”

    乌轻轻的袖口有些湿了,他将手中的石头伸出来放到燕谨面前,“家里的鹅卵石更圆。”

    山中溪流落差大,水流湍急,水中的石头也多棱角。

    “是有点不一样,”燕谨捡了两个树枝,简单把表皮去了之后给乌轻轻做筷子用,“以后我们生活的地方会有许多跟村子里不一样的东西。”

    乌轻轻一愣,半大的少年猝然收回手,坐在燕谨身边,十分勉强地露出一个笑:“我知道,没关系。”

    简单吃过午饭休息了一会之后,燕谨带着乌轻轻继续往深处行进。

    下午的时间全部用在路上,眼看着天色将要黑了,燕谨才停下来找了个地方休息。

    他们走了一日,已经进到比较深的位置了,燕谨打算明日在这周边转一转,找个地方安家。

    寻了两颗比较近的古树,燕谨将一路带着的床单展开,系在枝干上,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就让乌轻轻躺了上去。

    夜间的山林有些寒冷,她生了火在一旁,将飞云妥善安置好之后就返回营地翻身上去。

    乌轻轻被她吓了一跳,见燕谨极其自然地将他往旁边拨弄了一下,自己也合衣躺下,更是不知所措。

    跳动的火光打在他脸上,很好的遮盖了弥漫上来的红晕,他傻愣愣地盯着已经闭上眼睛的燕谨。

    燕谨像是没有发觉,一语不发,乌轻轻便也慢慢躺下去,一边质疑自己是不是太小题大作了。

    就算她以后是我媳妇,我们也还没成亲呢……她怎么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不是我脸红什么……

    脑子里胡乱闪过些念头,乌轻轻靠在燕谨边上渐渐睡着了。

    待他睡着之后,闭着眼睛的燕谨才睁开眼,神色清明,她透过树叶的缝隙去看头顶的星空,良久才真正入睡。

    第二天,燕谨难得比乌轻轻还晚醒一点。

    她睁眼的时候乌轻轻正躺在看她,见她醒了,笑眯眯地揶揄:“你怎么醒得比我还晚,我都不知道怎么下床。”

    怕晚上有动物过来,吊床被绑得很高。

    燕谨撑起身体,伸手揉了揉胀痛的脑袋。

    昨晚她一直半睡半醒地注意周围的动静,加上几个晚上没有休息好了,身体实在疲累。

    翻身落地,然后又把乌轻轻抱下来,她将吊床解开,缠好挂在飞云的身上。

    一旁的火堆已经熄灭了,只剩了些黑灰,万幸昨夜没有其他动物过来,她带着的驱蚊膏也还算有用。

    燕谨没有多说什么,带着乌轻轻去洗漱,胡乱对付了一口早餐。

    “今天我要在这周围找个合适的地方安家,你是跟我一起还是在这里等我?”

    她的语气有些冷淡,脑中的不适还没有全数消退。

    乌轻轻打量了一下四周,若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在……

    他宁愿跟在飞云后面跑。

    “我跟你一起。”乌轻轻非常坚定。

    燕谨打算找个大点的山洞,靠着岩壁搭建。

    若是在林中前后不靠,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虽然还未遇到,但青山上必然是有大型猛兽的,从溪边杂乱的脚印就可以看出来,安全最重要。

    只不过转悠了一上午,也没有看着合适的地方。

    要么是洞太深,探不到底;要么是洞太浅,人站进去连个雨都挡不了。

    连续坐了这么久的马,乌轻轻感觉自己的屁.股都要裂了。

    他斜眼去看燕谨,燕谨神色如常,看起来没有丝毫不对劲。

    真是奇怪,练过武难道屁.股也比他厉害些么。

    燕谨察觉到他的视线,看了眼天色,“饿了?还未到午时。”

    乌轻轻赶紧摇头:“我不饿,姐……小谨,你们会武的人骑马都不会难受吗?”

    “小谨?”燕谨眉头一挑,“自然也难受,只是比你能忍。”

    她从第一次上马开始,就有人教导她如何发力、如何骑行才能够更舒适些,和乌轻轻这种平日除了玩之外没什么活动的小孩不一样。

    乌轻轻脸一红,装作没听见她的那声反问,自顾自又坐好了。

    “不过我觉得这里也没那么吓人,一点也不热,风景也很好看。”

    “原始山林,自然有其独到之美。”

    “你说话怎么和我不一样?”乌轻轻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闲聊。

    燕谨的视线仍然在四周打转,勉强分了一丝心神给乌轻轻。

    “哪里不一样?”

    乌轻轻摇头晃脑的,“就是感觉不一样,像是在听先生说话。”

    “我们安家之后,我自然会像先生一样继续教你念书。”

    “啊?!还要念书!”

    一道惊雷迎头劈下,乌轻轻慌乱扭头,被燕谨稳稳摁住。

    “这很奇怪么,家中的书我们都带上了。”

    乌轻轻顿时大憾,他对念书倒算不上讨厌,但也谈不上喜欢。比起念书,他更喜欢玩,喜欢下河摸石头,喜欢跟小伙伴们一起斗草编的蚂蚱。

    他小声提出要求:“那你不能像先生那般打我……”

    一句话说到后面声音越小,燕谨有些没听清,低头问他:“什么?”

    乌轻轻嗫嚅着不肯开口。

    他想起来前阵子燕谨因为自己说错话用镇纸打他的手心,打得比先生狠多了。那天想向娘告状来着,后来一耽误他就忘了,再想起来,手心的红肿早就消下去了,现在连能听他告状的人也没了。

    燕谨没注意到他一时低落下去的情绪,视线还在山林间穿梭。

    又走了大约一个时辰,总算找到一处不错的地方。

    离溪边大约一里的地方,在悬崖峭壁间有个非常大的凹进去的山洞,燕谨探了一下,基本上都是石头,虽然前期建造起来会比较艰难,但是安全性很高。

    只是这处壁穴背面是悬崖,比较危险,好处就是背面不会有动物过来。

    问过乌轻轻的意见之后,燕谨决定就在此处安家。

    今日天色已经不早了,两人只能做些轻省的活计,将壁穴当中的树叶石子都清理出来,确认没有蛇类在此处居住。

    晚上还是睡在吊床上面,相比于昨日的不自在,今天乌轻轻干了活,累得两眼一闭就睡过去了。

    燕谨浑身疲累,脑中胀痛越发明显,却还是如昨日一般,睁着眼看了许久的星空才在迷迷糊糊间入睡。

    剩下的日子就是在收拾与建造当中度过。

    将木屋的外框将将搭好之后,燕谨才骑着马下山运板车上的物资。

    当初搬家的时候乌霜雪用油纸将东西裹得很严实,除了有些被不知名动物咬过的痕迹之外,别的都保存完好。

    来回运了三四天,才把东西都带上去。

    她白天不在家的时候,乌轻轻就负责给之前燕谨砍回来的木头削皮。

    手心很快磨出水泡,抹着眼泪干了好几天,才在燕谨忙完之后跟她撒娇抱怨。

    “呜呜,我的手好痛,我这几天累死了。”

    他们现在已经住进屋子里了,燕谨只用找到的树叶再垫上铺盖临时搭了个床,别的东西还要日后慢慢再做。

    低头看过去,乌轻轻仰躺在衣服包做成的枕头上,两只手心朝上举起来,给她看被磨红起泡的掌心。

    燕谨伸手从旁边的包袱里掏了掏,一个小瓷瓶被拿出来,她将瓶口的塞子打开,对准乌轻轻的手掌就要将药粉倒下去。

    乌轻轻连忙缩手:“干什么呀,用不着上药,我就是给你看一看。”

    燕谨倒药的手还停在半空中,她有些疑惑地去看乌轻轻,“起水泡了,我看见了,可以上药。”

    这些日子两人都辛苦,她的辛苦和伤痛比起乌轻轻只多不少。

    乌轻轻自然知道,他伸手将燕谨手中的瓷瓶接下来盖好,放回包袱里,转过头看着燕谨嘴一撇,小声说她:“你的手都没上药,我只是想让你哄哄我。”

    屋子没点蜡烛,燕谨舍不得点,只剩最后两根蜡烛了。她就着昏暗的月光端详乌轻轻的神色,好半晌才伸出手,犹犹豫豫地在他头发上摸了一下。

    “轻轻很乖,辛苦你了。”

    数日前因为被燕谨打了手心没有得到宽慰的委屈,在这一刻逐渐消散。

    乌轻轻将头埋入她毛糙破皮的掌心,很轻地蹭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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