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陌生的房间醒来，余午今的大脑短暂宕机，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光，室内一片昏暗，揉揉凌乱的长发，思绪开始回笼，余午今记得昨晚她被噩梦吓醒，然后来林肃起家借住一晚，她睡在沙发上……
等等，
她不是睡在沙发上吗？
为什么现在在床上？
难道她梦游了？
不应该啊。
还有，林肃起去哪了？
余午今找到手机看了眼，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此时此刻已经中午十二点了，余午今两眼一黑，她进入微信，最上面的是林肃起两个小时前发的消息。
【醒了吗？】
【我帮你跟黄老师请假了，你可以下午再过来。】
霸占了他的床，还睡到日上三竿，还让他操心自己的考勤，余午今顿觉无地自容，都怪那该死的恐怖片耗费了她的全部精力，她发誓再也不看恐怖片。
余午今不好意思地给他回了条消息。
【给师兄添麻烦了。】
【醒了。】
林肃起回得很快，而且用的还句号。
【醒了就去吃饭吧，中午了。】
【好。】
回完消息，余午今又一头栽到被子里，她露出脸，身旁的床单、被子，连同她的指尖都残留着他的气味。余午今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是怎么到床上的，梦游不太可能，难道是他抱过去的？想到这，余午今脑子里不自觉开始描摹那个画面。
-
下午到实验室后，吴漾看见余午今就问：“好点了吗？”
“嗯？”余午今不解。
“你上午没来，阿肃说你头晕。”
余午今尴尬笑了笑，睡不醒可不就晕了吗，她心虚地说：“睡了一觉，已经好了。”
这时林肃起刚做完实验回到休息室，余午今闻声回头，两人视线交汇，余午今莫名脸热，她屏蔽掉周围一切杂音呆呆看着他，仿佛他们处于另一个空间。
奇怪，为什么余午今会觉得有一种偷情的感觉。
相反，林肃起就淡定很多，他没什么表情，只微微向她点头，算作招呼，然后便越过她回了工位，一股熟悉的味道飘过，是他被子上的味道。
余午今彻底凌乱了。
……
今晚又只有余午今和林肃起加班，整理完实验数据后，余午今伸了个懒腰，她收拾东西准备下班，走之前她说：“师兄，我先走了。”
闻之，林肃起关了电脑。
“一起。”他起身边说边穿外套。
电梯里，余午今试探问他：“师兄，我今早在你床上醒来的，我昨晚梦游了？”
“没有，我抱你过去的。”林肃起懒懒地说，过了两秒，他又编瞎话：“你昨晚说梦话，说什么沙发太硬你不要睡，声音很大，很吵，没办法，只能抱你去床上睡。”
嘶，事情比想象得糟糕。
余午今信以为真，“抱歉啊，那我们睡一张床？”
林肃起轻咳一声，他没承认也没否认，故意误导余午今。
“啊？我们真……真睡一张床？”看着林肃起的反应，余午今结巴起来。
“好朋友之间睡一张床怎么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林肃起依旧很淡定。
余午今的朋友很少，异性朋友更是没有，她不知道异性朋友之间相处的度在哪，对她来说，异性朋友睡一张床，即使什么都没做，都过于越界了。在社交中她不是能完全敞开心扉的人，如果有人快速进入了她的世界，她会觉得有压力，她会想要逃离。
对林肃起，她不想这样，但他无所谓的态度，会让她觉得他在轻浮她。
看见余午今瘪了的样子，林肃起似不经意地问：“这么紧张，没谈过恋爱吗？”
余午今摇头。
他又说：“嗯，那该谈一个了。”
“……”
他的话很平淡，但余午今却觉得压迫感十足。
这时电梯停在三楼，有人进来了，站在他们中间，压迫感减了半分，此时此刻，余午今跪谢那个三楼到二楼也要坐电梯的人。
她听到林肃起在后面很轻地笑了声。
该死。
他不也是母胎solo，喜欢的女孩至今还没追到，有什么好嘲笑她的。是仗着自己很多人喜欢？她也有很多暗恋者的好不好。
电梯停在二楼，那人出去了，电梯继续向下。林肃起向前移动了半步，他们挨得很近，林肃起弯腰，不同于平常，这次他用低沉的气音在她耳边问：“今晚来吗？我给你买了拖鞋。”
“……”
压迫感越来越强烈，余午今缩了下脖子，她嘴硬道：“不用了，我已经不怕了。”
“叮——”
电梯门开了，余午今逃也似地说：“我想起来我还要去图书馆借一本书，师兄先回去吧，不用等我。”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林肃起嘴角深陷，怎么连撒谎都不会呢，这么晚了，图书馆早关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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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余午今裹紧被子躺在床上，屋里的灯都开着，她还是不敢睡，她的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她打开平板，准备看一篇文献转移注意力。
不久，手机响了，是林肃起打来的电话，迟疑片刻，她才接通。
“余午今，怎么办，现在到我害怕了。”林肃起很少连名带姓地叫她，他沙哑的声音传来，听得余午今头皮发麻。
她不知道说什么，但他好像并不在意，他继续说着：“我就不去你家住了，你打电话陪我吧，不要挂。”
余午今依旧沉默，他催促道：“说句话，行吗？”
“嗯。”余午今低低回应，她没办法拒绝，毕竟在她害怕的时候他也帮过她。
有了这个电话，余午今安心了很多，她看了几分钟文献便困了，然后一觉睡到天亮，她看了眼手机，电话早在凌晨六点被挂断。
就这么连着几天，林肃起都以害怕为理由跟她通宵打电话，余午今没拒绝，因为她也害怕。电话整晚通着，两个人也不说话，各干各的事，困了就睡觉，然后每天凌晨六点电话被准时挂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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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之后，余午今和肖淇正式开始了早八晚十的实验室生活。
周六晚，陈初莹找余午今约饭，两人准备去小吃街吃烤鱼。
等餐时，陈初莹戳了戳余午今手背，她说：“肖淇加我好友了。”
陈初莹看起来气色不错，说话也神采奕奕的，单纯可爱的女孩，总是忍不住将宝贵的悸动分享给信任的人。
“真的啊，展开讲讲。”余午今替陈初莹高兴，虽然她不喜欢肖淇，但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了，她也会祝福他。
元旦那天，陈初莹知道肖淇会在火锅店忙一天，她推掉其他活动，背着电脑去了火锅店对面的奶茶店，她点了一杯饮料在那自习，陈初莹享受这样的时光，她时不时抬头就能看见肖淇忙碌的身影。
很久之后，她竟然收到了肖淇的微信好友验证请求。
陈初莹抬头，她看见肖淇刚擦完一张桌子，隔着几十米人群，她和他对视，她好像看见他在对她微笑。
没有丝毫犹豫，她当即就同意了好友申请。
片刻，他给她发来消息。
【你好啊，今天没出去玩吗，看你一直看电脑，很忙吗，我会不会打扰到你？】
【没有没有，不知道去哪，就来奶茶店自习打发时间了。】
【这样啊，那有没有兴趣体验一天服务生。】
【有个同事请假了，今天元旦人多，店里人手不够，老板说今天帮忙的人三倍工资，你有想法吗？】
【不想来也没关系，我就是看你太无聊了。】
能和肖淇一起工作，还有三倍工资，这种好事陈初莹哪能错过，她秒回：
【可以啊。】
就这样，陈初莹和肖淇共度了一天，他们一起上菜、擦桌子、打扫卫生，虽然累，但陈初莹乐在其中，他们一直忙到晚上，下班后肖淇请她吃了夜宵，还把她送到宿舍楼下。
“对了，他还问了你。”陈初莹说。
“问我？”余午今有些意外。
“他问我元旦怎么没和你过，还问我你期末考得怎么样。”
余午今明白了，他这是在旁敲侧击她的期末成绩。不懂为什么，肖淇把她当成了假想敌，他特别在意她的成绩、她的科研，只要她实验顺利些他就会不高兴，余午今很纳闷，她并没有要跟他比较、跟他争夺什么。
“你怎么说？”余午今问。
“我实话实说啊，我朋友这么厉害，那我不得在他面前嘚瑟嘚瑟，肖淇有两门课都不是满绩点，午今，你也太厉害了。”
余午今摸了摸鼻子，她谦虚道：“可能是我运气好。”
-
吃完饭，余午今陪陈初莹去超市买新杯子。
她们在生活用品区逛，眼尖的余午今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不确定地叫了声：“何老师？”
何冰夏回头，看清她们后，她说：“是你们啊。”
“老师好。”
她们走近，余午今看见何冰夏的额头青了一块，她问：“老师，您额头怎么了。”
何冰夏摸了摸额头，不在意地说：“起夜没开灯，撞墙上了。”
余午今：“小心点啊，老师。”
陈初莹：“是呀，您上班那么辛苦，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何冰夏笑了笑：“好，谢谢你们。”
何冰夏牵着一个两岁小男孩，小男孩小小的，皮肤很白，一双大眼睛扑簌簌地闪，看起来可爱极了。
“好可爱呀，你叫什么名字呀。”她们逗着小男孩。
小男孩很怕生，他紧紧拽着何冰夏的裤子，躲在她身后，不说话也不笑，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惊恐地盯着她们，看起来要哭了。
何冰夏解释，“别见怪，小孩怕生。”
“不会，小孩怕生很正常。”见状，她们没再逗小男孩。
“买好了吗？”货架一端走来一个男人，他问。
何冰夏看了男人一眼，她从货架上随手拿了一支牙膏，“买好了。”
男人走到她们面前，他上下打量着余午今和陈初莹，气氛变得沉默，何冰夏出声介绍道：“她们是我学生，碰巧遇到的，这位是我老公。”
“您好。”她们向男人问好，男人点头，微笑着回应。男人个不高，但很壮实，长了一张老实的脸。
男人一手抱起小男孩一手搂过何冰夏，他声音轻柔地对何冰夏说：“夏夏，买好了就走吧，跟你的学生说再见。”
“那我们先走了。”何冰夏跟她们说。
“好，老师再见。”余午今和陈初莹挥手。
看着一家三口远去的背影，陈初莹羡慕道：“何老师好幸福啊，有事业有老公有小孩。”
余午今附言：“是啊，希望何老师一直幸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