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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安城破案4

    雨荷依言在周道身侧落座,纤纤玉指执起酒壶,姿态优雅地为周道斟满一杯。秦流萤的眼神黏在她身上就没离开过,心想着自己不是男人,怎么也忍不住被雨荷举手投足间那股浑然天成的风韵所震慑。

    周道此刻如坐针毡,佳人在侧,那恭敬柔顺的姿态,几乎快要将他强装镇定的模样撕开一道口子。

    他端起面前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借着这股酒胆,他努力维持着面上那点风流倜傥的模样,清了清嗓子:

    “咳……姑娘年方几何?在这楼中又待了多久?”

    雨荷低垂着眉眼,真是我见犹怜,她缓缓开口,声音像沾了晨露般清泠好听:

    “回公子话,奴家虚度十九春秋,蒙妈妈收留,在这楼里已有五载寒暑了。”

    “哦——?”周道的指节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叩击,眼神锐利了几分:

    “那姑娘可曾见过你们这儿的掌柜?”

    雨荷闻言笑而不语。她再次给周道倒酒,琼浆汩汩流入周道杯中,无声地将那试探的锋芒轻轻拨开。

    周道心下了然,也不再追问,转而扯起些风马牛不相及的闲篇。推杯换盏间,酒壶很快见了底。

    周道常年混迹街头,酒桌上摸爬滚打,酒量早已练得扎实。这一壶灌下去,眼神却依旧清明。

    寻常的富贵公子哥儿,到了这销金窟,少不得要吟风弄月、附庸风雅一番。可惜他打小就没读过什么书,满脑子除了街头巷尾的奇闻轶事、鸡毛蒜皮,也没什么别的东西了。

    此刻周道与这花魁对坐,搜肠刮肚也只能东拉西扯些市井俚语,硬着头皮往下聊。

    两人谈了有些时候了,眼见铺垫得差不多了,周道暗自深吸一口气,他猛地伸出手攥住了雨荷的手腕。

    如果她真是妖邪所化,这层皮囊之下,可会有凡人的脉动?

    周道收地很紧,雨荷挣脱了两下没能挣脱开来,那张清丽的脸上堆了些诡异的慌乱,旋即又被硬生生压了下去:

    “公子,我们玉春楼的姑娘向来清白,只卖艺不卖身,公子若是这般轻薄无礼,奴家可就喊人了!”

    指尖触碰到的,是一片冰冷死寂。

    她没有脉搏!

    周道反应过来后瞳孔骤缩,松开了钳制着雨荷的手,反手一把攥住身旁秦流萤的裙裾,猛地将她向后急拽,怕她被这妖怪伤到。

    秦流萤心中警铃大作,惊疑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个看似柔弱的女人。

    “包袱。”周道压低的嗓音,给秦流萤递了个眼神。

    秦流萤立刻会意。

    进来前周道郑重其事塞给她了个包袱,里面装的是周道平日走动用的一些道士的法器,虽然以他的水平,让这些法器物尽其用是不可能的,但装装样子还是可以的。

    秦流萤手忙脚乱地解开包袱皮,一把捞出那面边缘刻满古老符文的八卦镜,朝着周道用力甩过去:

    “接着!”

    秦流萤想起来当初在秦宅,江梨雪就是用这玩意儿照过她,后来追问之下才知是能令妖邪无所遁形的八卦宝镜,现在这情况,周道应当是需要这东西。

    周道稳稳接住。他眼神一厉,手臂猛地抬起,镜面瞬间对准了门边的雨荷,镜心处隐隐有金光流转。

    雨荷抽身躲过,伸手便要去扒开那扇雕花木门,抬脚想要跑出雅阁。

    周道见状,将八卦镜反手塞回秦流萤怀里:“你照她,我去拦住她!”

    他如同离弦之箭猛冲上前,不算高大的身躯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硬生生撑在门框与墙壁之间,封死了雨荷唯一的退路

    雨荷的去路被阻,动作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瞬的凝滞。秦流萤早已举起那面沉重的八卦镜,她屏住呼吸,将镜心对准了被周道困在门边的雨荷。

    金光射出,精准无误地射在了雨荷的脸上。

    “啊——!!!”

    雨荷像是被滚烫的烙铁灼烧一般,用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脸。透过她指缝的间隙,秦流萤和周道都清晰地看到那张原本清丽的面容,在金光笼罩下,正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扭曲、颤抖。

    一道扭曲、半透明的暗影,猛地从雨荷那具躯体中剥离出来,甫一脱身便迅速淡化,消融于空气中,彻底隐去了身形。道行低微的凡人肉眼根本无法捕捉。

    画皮妖朝门外逃去,方才她靠近周道,贪婪吸食他逸精气时,心头便掠过一丝不安——那气息不对劲,他身上缠绕着一丝修道之人特有的清灵之气,可经由“仙道丹”散逸出的精气却稀薄得可怜,应当是修为不高的道士,估计只是来寻欢作乐的,便没太在意,谁知他竟真是来捉自己的。

    周道灵觉敏锐,他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浓烈妖气骤然一轻。

    “不好,她想逃!”

    他急掠出门外去追,秦流萤站在原地,被眼前的景象吓得浑身发抖,紧咬着嘴唇不敢说半句话。

    雨荷那具躯体,肌肤快速干瘪、塌陷,丰润的嘴唇枯萎成两片灰败的薄纸,青丝寸寸化为枯槁的灰白,整个人就像是刚从棺材板里爬出来的僵尸一般,失去了所有的生气。

    周道只顾循着妖气去追这画皮妖,丝毫没在意到雅阁内惊恐的秦流萤。秦流萤强压下心中的翻涌,突然想到了什么,指尖探入包袱深处,摸到了江梨雪硬塞进来的那叠厚厚的东西。

    是一沓质地各异的符纸,其中一张粗糙的黄纸上,还有一张白色字条上附着一行歪斜的小字。

    是……咒语吗?

    秦流萤心中感动,江梨雪定是担忧自己落单遇险,才偷偷备下这些护身之物。

    秦流萤心一横,死死咬住下唇,屏住呼吸,踮着脚尖,踉跄跨过了雨荷那具腐朽的躯体。她提起一口气,跌跌撞撞地朝着周道一路小跑。

    走廊里一片混乱。周道如同没头苍蝇般在人群边缘打转,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试图锁定那无形的妖物。

    这动静惊扰了其他雅阁的客人,门扉纷纷洞开,无数的目光投射出来,嗡嗡的议论声四起。

    隐匿身形的画皮妖此刻已经彻底放下戒心。她感知到周道身上那点稀薄的“灵气”根本不足为惧,不过是个虚张声势的绣花枕头,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自己也不必再逃。

    画皮妖毫不畏惧地贴近周道,吸食他周身逸散的精气。

    “呃!” 周道猛地直起身子,只觉得刺骨的阴寒瞬间裹挟全身。

    “她就在附近,阴气很重。” 周道额角渗出冷汗,向刚跑到身边的秦流萤说,接着手中长剑带着破风之声,朝着那阴寒最盛之处狠狠劈去,剑光凌厉,却只徒劳地撕裂了空气。

    秦流萤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她手忙脚乱地掏出那厚厚一叠符纸,她顾不得分辨,只凭着胸中那破罐子破摔的劲儿,将手中符纸一张接一张地甩出。

    她几乎是扯着嗓子,念出纸条上那歪扭的咒文:

    “邪骨戾形,无所遁形。”

    “千般画骨,万色描形,吾今解缚,真魄现形——破!”

    随着咒语最后一个音节落下,那十几张激射而出的符纸燃起火焰,秦流萤毕竟不是修道之人,驱使不出太强的灵力,火焰只在空中爆破数秒,但却也足矣。

    画皮妖受了攻击后现了原形,旋即她便又压下心中惶恐,隐去身形逃窜,酒楼里的看客们都被吓得惊慌失措,四处逃窜想要离开这乌烟瘴气之地,谁知这时,酒楼的大门却被一个戴着帷帽,瞧不清面容的女子紧紧锁死。

    酒楼乱作一团,看客们在见证这般混乱后心里纷纷开始害怕这玉春楼的传说,叽叽喳喳乱作一团。

    “今日有人在玉春楼闹事,是在逼我露面?”

    女子身形苗条婀娜,声音带着些倦气懒散,却又好似能勾人至千里之外。

    玉春楼里乱窜争讨的声音淡下,就连方才出手的秦流萤和周道也不敢轻举妄动,大家都盯着这戴帷帽的女子,忽而,不知是哪位客人胆大地叫出了声:

    “你——你就是那掌柜——!?”

    “今日有幸能见到各位贵客,只可惜,我怕是不能给各位送葬了。”

    女子掀开帷帽,那张脸暴露无遗。

    柳眉凤眼,媚骨天成,红唇似沾血般艳丽,头发用一根牡丹簪子斜斜挽起,牡丹在她脸庞都被夺了光彩,显得黯然失色。

    “白小生。”她轻唤一声。

    唰!

    角落里出来了个清秀少年,少年响指一打,酒楼各个角落,霎时冒出无数面目狰狞的小妖,獠牙毕露,涎水滴落,跃跃欲试。

    “啊——妖怪!”

    尖叫声炸开,人群惊恐四窜。不论是看客还是跑堂伙计都四处逃窜,躲避着妖物的追赶。妖鬼扑上去撕咬,倏忽间酒楼里惨叫一片,头颅滚地。小妖们将仙道丹从人们的心口挖出,肆无忌惮地啃食着。

    周道脸色煞白,他强压下心悸,手中长剑寒光一闪,精准刺入扑来的小妖咽喉,腥臭的妖血瞬间飞溅,把华美的地板染红。

    “都起开啊!”

    一个中年男人的头颅滚落至秦流萤脚旁,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凸起,吓得秦流萤面无血色,手忙脚乱地将江梨雪给的符纸不要钱似的撒出。黄纸纷飞,撞上妖物便爆出些微弱金光,虽不致命,却也逼得近前小妖后退几步。

    剑起符落,两人背靠着背,竟在妖群围攻中硬生生僵持片刻。

    掌柜把帷帽放下,只留朱唇在外,她唇角弯起,似乎是在看这场人妖互斗的好戏。

    “今日来闹事的客人,身手倒是不错。”

    她勾了勾手指,那名叫白小生的少年便走到她身前。

    “白小生,清场。”

    “今日这楼里,除了你我外的所有人,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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