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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溪商议,褚奎叛变

    胥文璟一手支颐,指尖轻捻着下颌,沉吟道:“这些年我在外游历,倒瞧出些门道来。裕嘉城里那两位继承人,可真是针尖对麦芒。大公子是个温吞性子,凡事好商量,是个主和的;二皇子却不同,暴戾得很,又总想着一步登天,典型的主战派。皇姐既得了准信,想来太子这回勾连的,定是那二皇子一派了。”

    云溪闻言,倒抽一口凉气,手中茶盏险些脱手。

    她望着廊下纷飞的梨花,蹙眉道:“原书里确有胥阳丹勾结外族围城谋反的情节,只是他们那时太过顺遂,竟兵不血刃便弑君上位。可怜裕嘉那头狼子野心,到头来半点好处也没捞着,这主角光环,实在是厉害得有些不讲理了!不过这段剧情发生的时间还早呢,眼下他们该还只是试探着接触。依我看,胥阳丹此刻首要的,该是收拢朝堂势力。若没记错的话,他们正打算下个月,把那位有首辅之才的状元郎收归麾下。”

    她顿了顿,想起那状元郎的境遇,又道:“那人日子过得苦,家里只有一位老母亲,如今病得下不了床,指不定哪日便去了。按原剧情,老太太恰好在他放榜那日咽气,他正抱着母亲哭得天昏地暗,太子便适时递过橄榄枝,替他风光大葬了母亲,轻轻松松就收服了这人。”

    胥毓眸中寒光一闪,如玉的指节在石桌上轻轻一叩:“如此说来,我们得抢在太子前头。不单要在他收揽之前找到这人,更要在他中状元之前便拉拢过来,才更稳妥。”

    “拉拢倒是其次。”胥文璟执起茶盏,指尖在盏沿轻轻摩挲,“要紧的是名分。太子是储君,登高一呼,从者如云,我们凭什么与他分庭抗礼?”

    一阵清风穿廊而过,满树梨花簌簌飘落,宛若揉碎的雪。

    胥毓望着那纷飞的白,忽然展眉一笑,眼底似有星火跳跃:“若太子不再是太子呢?”

    云溪眼睛一亮,身子不由前倾:“你的意思是……改立储君?”

    “太子残暴不仁,他若上位,日后清算起来,皇帝皇后,你我,乃至后宫诸位手足,怕都难有好下场。”胥毓转向胥文璟,语气恳切,“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另寻出路。依我看,倒不如让四皇弟你来继承大统……”

    胥文璟手中折扇“啪”地合上,惊得几片落瓣飘起。

    他挑眉笑道:“皇姐这是要把我往火坑里推呢。”

    阳光透过梨花枝叶,在他含笑的眉眼间投下斑驳光影,却照不进那双深潭似的眸子。

    胥毓心中一动,这看似温润无害的少年,或许比她想的要深沉得多。

    “不过,这皇位的火坑,弟弟虽确实力不从心。”胥文璟慢条斯理地展开折扇,扇面上的山水在风里轻轻晃动,“但若说摆在明面上,做姐姐的一面盾,倒也不是不行。”

    锦绣阁后院的梨花已过了盛放时节,花瓣落得愈发急切,石桌上渐渐积了薄薄一层,倒像是落了场早雪。胥文璟手中的折扇又“啪”地合上,震得桌上残瓣翩然飞起。

    胥毓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追问了句:“四皇弟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关于继承大统一事,恕弟弟难以从命。”他声音依旧温润,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弟弟先前说的不是客套话,我志在山水之间,只想做个闲散王爷。”

    胥毓指尖一颤,茶盏中的水溅在桌面。

    “四皇弟……”她急声道,“你怎就不明白?太子若登基,第一个不会放过的便是你母亲!他心里一直认定,是你母亲为了权势害死了他生母。覆巢之下无完卵,你和皇后,定然难逃一死啊!”

    胥文璟却只是摇头浅笑,从袖中取出一卷画轴,缓缓展开。

    画上是烟波浩渺的江南,一叶扁舟在绿波上轻荡,两岸桃花灼灼,看得人心里敞亮。

    “这是云溪为我画的。”他指尖轻抚画上山水,眼中漾着向往,“等这里的事了了,我便去这画里的地方。”

    云溪猛地拍案而起,桌上的茶盏被震得叮当作响,几片梨花落瓣惊得跳了起来:“胥文璟!亲朋好友都要死于非命了,你倒好,不怨不恨,反倒规划起日后定居何处!你当真以为,太子手上沾了那么多人命,还会放你一人逍遥快活?”

    阳光穿过梨树枝桠,在胥文璟脸上织就一张光影交错的网。

    他嘴角的笑意未减,眼底却结了层薄冰,冷得人心里发颤:“朝局更迭,自古便是天命难违。我不过是个假皇子,何必去淌这浑水?要说多恨,说实话,我没有。”

    “可是——”

    “够了!”云溪一把拽住胥毓的手腕,力道不小,“我们出去说。”

    后院偏厢内,云溪“砰”地关上门,窗棂被震得嗡嗡作响,惊得梁上燕子扑棱棱飞了出去。

    “你何必非要扶他?”云溪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胥文璟确实是个好伙伴,讲义气的兄弟,但这样的人留在身边做朋友便好,怎能胡乱推上九五之尊的位置?你还不明白吗,阿柳?皇后从始至终都没把他当皇子培育过,他不是这块料,成不了好君主。与其费尽心思逼他就范,不如你自己来!”

    胥毓手中的素帕飘然落地,她怔怔地看着云溪,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你……你说什么?”

    “武曌能称帝,你为何不能?”云溪向前一步,气息拂在胥毓脸上,“胥季荷给你的半块虎符,加上邰家的兵权,还有我掌握的剧情,天时地利人和,胜算都在我们这边,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窗外一阵风过,梨花扑簌簌打在窗纸上,像是无数只小手在轻轻叩门,又像是谁在暗处窃窃私语。

    胥毓只觉一阵眩晕,仿佛眼前突然洞开一扇从未见过的门,门后是万丈光芒,却也藏着无底深渊。

    “可……可历来……”

    “历来都是男人坐那个位置,那又如何?”云溪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你母亲当年若有权势,怎会落得那般下场?这世上的事就是如此,若人人都觉得你有反心,那你最好真有这份心,还要有对抗的实力,否则等待你的就只有死路一条。阿柳,你要明白,权利这东西,永远只有握在自己手里,才最稳妥!”

    胥毓的呼吸急促起来,眼前浮现出皇后给她看的那封血书,“剖腹取子”四个字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扎在心上。

    她指尖无意识地抚上小腹,那里仿佛也传来一阵隐隐的坠痛,像是在提醒她那些不能忘却的过往。

    “四皇子不愿即位,当个靶子倒合适。”云溪的声音像恶魔的低语,缠上胥毓的耳畔,“咱们先借着他的名义招揽门生,他在明,你在暗。等那些老顽固反应过来,早已木已成舟,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

    三人的商议一直持续到日影西斜。

    桌上的茶凉了又续,续了又凉,梨花落了满桌,又被风吹走,仿佛有人在无声地计数着时光。

    当最后一缕阳光恋恋不舍地隐入西山,一个完整的计划终于在茶香与花影中成型。

    “还有一事。”临别时,胥毓突然开口,然后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包裹严实的物件,递给云溪。

    那东西太过特殊,所以没有打开,仅仅只是隔着软布稍一摩挲,云溪就已经知道了那是什么。

    是虎符。

    那是胥毓出宫之前又跑了趟密室,然后悄悄偷出来的,她既然已经决定不能坐以待毙,又如何会将这么大的筹码继续留在胥瀮的手里。

    所以稍一思量,她便将东西给偷了出来。

    “云溪,劳烦你找个可靠之人,在最快的时间内,为我仿制一个假的出来。真的虎符是我娘留给我的,断没有叫那贼子平白拿去了的道理,所以这东西,还是要放在我的手中!”

    云溪自然明白其中的关窍,所以不必胥毓多说便毅然点头,“放心吧,最多两日,我还你两个一模一样的。”

    马车驶离时,胥毓掀帘回望,见云溪与胥文璟并肩站在梨树下。

    晚风拂动他们的衣袂,纠缠在一起,与漫天飞落的梨花相映,竟像一幅浑然天成的画,美得有些不真实。

    回宫的路上,胥毓闭目养神,脑海中翻来覆去都是云溪那番大胆的计划。

    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咯噔”声渐渐遥远,取而代之的是自己越来越清晰的心跳,像战鼓般敲打着胸腔。

    “公主。”褚奎的声音从车帘外传来,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胥毓睁开眼:“何事?”

    “前面是邰将军。”

    胥毓掀开车帘,果然见邰玉轩一袭墨蓝骑装,正立于宫门外,身姿挺拔如松。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斜斜铺在地上,像一柄出鞘的剑,锋芒暗藏。

    “停车。”胥毓开口,扶着褚奎的肩膀便要下车,

    但谁知刚行至他身边,这个一向寡言少语的少年却忽然问了句:“公主,若你真能……登临至尊,会选什么样的……皇后?”

    胥毓一怔,转头看向他,只见褚奎半边脸隐在车帘的阴影里,露出的那侧脸颊却泛着可疑的红晕,就连耳根子也跟着红了个透。

    “自然是……”胥毓只当这是个玩笑,所以顿时玩心大起,故意拖长了声调,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戏谑,“后宫先空着,慢慢收罗天下美人。至于皇后嘛,必须是最大度的,不然后宫日日吵闹,哪还有心思处理朝政?”

    褚奎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发紧:“那……身份呢?”

    “都有权了,谁还在乎身份?”胥毓学着戏文里帝王的腔调,扬了扬眉,“管他王孙公子还是贩夫走卒,只要合朕的心意……”

    “那属下……样貌如何?”褚奎的声音低得像蚊蚋,不仔细听几乎辨不出来。

    胥毓被他逗得大笑起来,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那自然是国色天香!”

    她本是一句戏言,却见褚奎眼中骤然亮起光来,像是暗夜中突然被点燃的火把,灼灼地映着她。

    这反应让胥毓心头一跳,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见邰玉轩已走到车前。

    “聊什么这么开心?”邰玉轩伸手将胥毓扶下马车,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挠,带着几分亲昵的挑逗。

    褚奎沉默地退到一旁,看着邰玉轩几乎是将胥毓半抱半扶地送上了另一辆马车。

    车帘落下前,他清晰地看见邰玉轩俯身,在公主的唇上印下一个缠绵的吻,车帘随之垂下,将那点暧昧的光影隔绝在车内。

    夜幕低垂,宫墙的阴影越来越浓,像一头沉默的巨兽。

    褚奎独自站在阴影里,手中紧紧攥着一枚铜钱。

    正面代表着效忠胥嘉的誓言,反面……他自己也说不清代表着什么,只知道,那应该是比誓言更重要的东西……

    “褚侍卫。”

    但谁知这时,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褚奎猛地回头,见胥嘉的心腹太监站在三步之外,绿豆似的眼睛里闪着阴鸷的光,让人不寒而栗。

    “主子问,荣安公主近日有何动向?”

    铜钱在掌心变得滚烫,几乎要灼伤皮肉。

    褚奎想起白日里胥毓说“国色天香”时飞扬的神采,眼波流转,顾盼生辉。又想起方才马车里隐约传来的暧昧声响,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

    “公主……”他声音干涩,像是许久未曾说话,“公主与邰世子越发亲密,看那样子,或许不日便会喜结良缘。”

    “就这些?”太监不耐烦地打断他,尖细的嗓音像指甲刮过木板,“主子要的是能置她于死地的把柄!你这废物,养着你有什么用?”

    夜风吹动褚奎的衣袍,刮疼腰间一道尚未愈合的鞭伤,那是上次没能按时回话,被胥嘉用鞭子抽的。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意味:“旁的,暂时没有。”

    太监狐疑地打量他片刻,见他神色坦然,不似作伪,终于悻悻地转身离去,袍角扫过墙角的青苔,带起一阵潮湿的霉味。

    褚奎松开掌心,铜钱已然被汗水浸透,冰凉的金属变得温热。

    他轻轻一抛,铜钱在空中翻转,映着惨淡的月光,最终“咚”地一声落入池水中,连个水花都没溅起,便沉了底。

    远处,胥毓乘坐的马车缓缓驶入夜色,车帘上绣着的玉兰花在灯笼的光晕里若隐若现。褚奎望着那点渐行渐远的灯火,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若她真能君临天下……那自己这条狗,想必也该换换主人了。

    宫墙深处的风呜咽着掠过,像是在应和他的心思,又像是在哀悼那些即将被碾碎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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