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云起问道：“书翻到第几页。”
“四十六。”魏砚池看都没看书，扔下一句话就别过脸去看黑板。
时云起半信半疑地翻到四十六页，对了一下还真是。
一节课张坤只用了十五分钟讲公式和分析例题，剩下的时间就是发他刚才带来的试卷。
时云起正疑惑书上的试题都没做，怎么就要做试卷。
然后她很不经意地朝旁边魏砚池摊开在桌面上的课本瞄了眼，发现密密麻麻都写满了。再看他前桌的齐归铭，虽然看着挺不着调，但也写得很满。
合着上课之前他们就把课程全预习了，而且不只是简单的预习，书上的题目全做完了。
时云起收回视线，在等试卷的过程中很无聊，不自觉地捏着笔在指尖转动。
段星洛就在她前前桌，她手上就剩一张卷子，理应给后边空着的位置，但想了想还是下了座位递给时云起。
这张卷子只有大题，时云起拿在手上粗略看了几眼，都是刚才讲的题型。虽然前边的她还没学，但刚才听老师讲她还是懂了大半，再靠自己摸索应该问题不大。
她读完题目，正准备下笔，发现自己连草稿纸都没有。
无奈，她只能再次厚着脸皮，捏着借来的笔敲了敲邻桌。
魏眼池刚想到一半的解题思路被打断，他转过脸对上时云起，脸上是大写的“不爽”二字。
“你是来上学还是找事？”
时云起忽地想起他帮自己解围和喂小猫的样子，心里疑惑怎么这人突然脾气这么大。
耐不住自己才是那个找事的，她还是挂着很友好的笑，语气十分虔诚：“不好意思我没带书包，可以再借张草稿纸吗？”
她时云起发誓再也不丢三落四。
魏砚池见女生笑得温和，确实觉得刚才自己说话语气有点冲。
他从手下压着的草稿纸后面撕下几张，直接搁在时云起桌面上，一句话也没说，别过脸继续做题。
时云起扫了眼桌上的草稿纸，见他也不太想搭理自己的样子，也转过身自己做题。
室外阳光刺眼，为了遮光教室里的窗帘都拉得很死。附中每间教室都安有空调，整个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立式空调在嗡嗡作响，和偶尔的翻页声。
写着写着感觉墨越出越少，拧开一看快没墨了。
她虽然可以再厚着脸皮找旁边的魏砚池再借一支，但她实在不想再拉下这个脸。不过好在最后的墨还能坚持到她写完了卷子上的题目。
下课铃打响，还不用张坤发号施令，学生一窝哄地自己交到讲台上去。
时云起见状，也拎着卷子起身到讲台上去交卷子。
“你是谁？”
面前出现个面生又不穿校服的女生，张坤捏着眼镜仔细端详着，在确定自己确实没见过这个学生后，发出疑问。
本来只是想交个试卷就走的时云起冷不丁听到老师这么问自己，在顿了几秒后刚准备开口解释，却被另一个声音抢了先。
“她新来的。”
魏砚池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旁边，他把手上的卷子盖在讲桌上那一沓卷子最上面，语气很淡。
“哦。”张坤眼皮跳动了一下，像是在想什么。很快他又说：“这又没到期中又不是期末，什么新来的。”
他讲话有点中老年人喜欢拖调子那种，额头上的皱纹感觉能夹死苍蝇，讲话时面部表情十分丰富，这么一看还有点憨态可掬。
时云起一脸装乖，马上笑着回答：“老师，我是转学过来的。”
听到她说自己是转学来的，张坤立马来了兴趣，他翻开魏砚池盖上来的那张试卷，找到下边那张，眯着眼睛看了眼名字，随后又大致看了下她的答案。
“时、云、起。”张坤一面点头一面咂嘴，她答的绝大部分都对，解题思路一目了然，书写也工整。
他点着头说：“不错。”
周围的学生不知道张老头的真正意思，只以为他说的是时云起名字不错。
“时云起。”
教室门口，张峥云拎着个白色书包，怀里还抱着两套装在透明塑料袋里的校服。
时云起走过去，喊了句：“校长。”
张峥云点点头，她先把校服递给她，然后又把书包给她，笑着说：“你妈妈说你书包没带，拿到学校让我转交给你。”
她笑得很慈祥：“哪有上学不带书包的，下次别丢三落四了啊。”
说完还拍了拍她肩膀。
时云起在老师面前惯会装乖，她十分乖巧地点头，笑得很甜：“好的知道了，谢谢校长。”
她今天出现的频率有点高，觉得可能会给这孩子带来困扰，张峥云没再说什么，只是笑着走了。
书包很小个，但拎在手里很重，时云起回到座位上打开包，里面满满当当塞着她必备的东西。
水杯，纸笔，湿巾纸巾，风扇……
教室里有空调，偌大的空间加上燥热的天气得开到最低的十六度才凉快，但由于空调是放置在教室最前面的角落，这就造成了前面两排寒冷后门两排炎热的两级分化。
最前面两排的学生还有套外套的，而时云起坐在最后边偶尔还有点热。
她把风扇搁在桌面上吹风，凉凉的风打在脸上瞬间舒服多了。
笔袋里装得很满，大多是五颜六色跟造型各异的笔，她翻找了几下才掏出两支笔。
“叩叩——”
魏砚池试题没写几道，桌面就又被人敲响，紧接着就是一支造型十分独特的笔出现在他桌面上，还有原先自己借出去的那支笔。
“诺，有借有还。”时云起朝他抬了抬下巴，“你那支笔我用完墨了，这支全新的，送你了。”
她说完也没等魏砚池反应，转头继续捣鼓书包里零零散散的东西。
桌上那支笔头部有个巨大的橘猫头，仔细看猫猫头跟笔身之间还有根弹簧连接，魏砚池本来没打算碰，但那个猫猫头长得实在有点像刚才他投喂的三小只。
他伸手捏着笔身拿起看了一眼，发现猫猫头还会左右摇动。
——
下午比早上少上一节课，上完第四节课就放学。
附中是有晚自习的，但时云起看教室里的人都在收拾书包，她有点不明所以。
“时同学。”段星洛收拾到一半，看时云起坐着不动视线扫来扫去，主动开口问：“你不急着回家吗？”
时云起啊了一声。
想起她刚来可能不知道，段星洛解释道：“我们学校可能不太一样，像月考这种大考前一天晚自习不上，放假回去自己复习。”
末了她又补问了一句：“你不住校吧？”
时云起听完算是懂了，附中还真跟其他学校不一样，她摇摇头：“我不住校。”
段星洛说：“那你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这句话算是时云起今天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她脸上扬起个很明媚的笑：“好，谢谢你。”
她说完，感觉段星洛表情很奇怪。
眼睛突地就闪出金光，还嘿嘿地傻笑了几声。
看起来，有点像是犯花痴……
时云起转过脑袋往后扫视了一圈也没看到有其他人，就连旁桌那个长得还不错的魏砚池也没在。
没时间继续想，时云起只想快点回家去把这几本破书给搞定，她可不想明天考零蛋。
楼下，三分之二的人都在往学校外边涌，看来大部分人都不住校。时云起掏出书包里藏着的手机，划开点了几下给自己叫了辆车。
手机可以上交老师，但要是让她什么规矩都老老实实守，那无聊的学习生活就更苦了。
家里没人，时云起她妈妈这两天工作刚转到京安事情多，而她爸这位大忙人医生不在家是常态。
明天考试今天上课的老师都没留作业，时云起回了房间，从零食柜里翻出两包薯片扔到书桌上，又从书包里掏出几本书和全新的习题集。
桌上平铺满了课本，从左到右依次是数学、地理、历史和政治。
她知道一晚上肯定看不完这么多，所以打算每本捻几个知识点，总比一点没看好得多。
时云起叹了口气，心想今晚肯定是个不眠夜。
然后第二天上学，时云起就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时云起从她妈车上下来，很机械地跟还在叮嘱自己的老妈道别。
有谁比她惨，两个月没学刚转学就要考试。身上套着黑白色校服，背上背着个疑似要压垮自己的书包，显得更命苦。
九点开始考试，学生要么在走廊上背书要么在教室埋头苦写，都在争取最后多拿几分。
时云起搓了把眼睛，强迫自己驱逐困意集中精神。早上考的是语文，但她看的是数学，一是她没书，二是语文对她来说用不着多看。
她低着头，跟那堆数字字母打架感觉头顶越来越凉。
“这么刻苦？时大小姐。”
一声熟悉而又有点小陌生的声音钻入耳朵，时云起猛地一个抬头，头顶就撞上一杯冰凉的还带着点水珠的东西。
“川野？”
时云起看清眼前留着利落短发的人的脸，有些惊喜：“你怎么在这？”
池川野被她逗的在心里暗笑，面上还是装作平静，看到时云起眼下那两个乌青的黑眼圈，显得一向注重打扮的她有点憔悴。
“你问我这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