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现异事

    今日曹泰州去了祭坛,以金启攸的身份问候在此守卫的郡兵。

    曹泰州:“各位弟兄近来如何?”

    郡兵头子:“荒郊野外,白天热夜里冷,根本不是人过的日子。”

    曹泰州看着他们在此处扎的棚子,用不着淋雨晒太阳。那火上还烤着牛羊肉,比他都过得舒坦。哪里就不是人过的日子了?

    可曹泰州还是要接住他们的苦水,“辛苦各位兄弟了,我这里带了几坛子好酒,各位兄弟分分,就算是解解馋。”

    郡兵头子高兴:“这好啊。你是不知道,这两日兄弟们日子都过恍惚了,总能闻到酒味儿。实在是馋得不得了。”

    因着前几日社庙之中的事,曹泰州对于无缘无故的酒味儿起了疑心:“兄弟可是说真的?其他兄弟们可是都闻到了酒味儿?”

    曹泰州疑神疑鬼的,郡兵头子觉得他有些奇怪:“我确实闻到了。现在不知还有没有味道。你可以自己进去试试。”

    郡兵在祭坛不远处搭的棚子,每日安排人巡逻祭坛并没有一直守在那里。

    曹泰州心中有疑问,谢过后跟着一个人去到祭坛处。

    祭坛不似社庙四面都有遮挡,即便是有酒味儿也散得差不多了。

    曹泰州去到里面,将身子趴在地上,细细的闻了发现确实有酒味儿。在祭坛游走一圈,还看到了一些分撒在各处的米粒。

    那女子在这里也撒了酒。

    曹泰州很自然的将祭坛出现的异常联想到了陈瑜身上。他知道金启攸正因那女子之事心烦,这祭坛的酒气若与那女子有关便是给了他们机会。

    将带来的酒留下,曹泰州又带着自己的人匆匆离去。

    郡兵头子只觉得此人神神叨叨的并未在意。

    *

    费士以轻轻唤着昏昏欲睡的金启攸:“老爷,老爷。曹泰州有事求见。”

    金启攸用右手撑着头,眼珠向上翻着,不见醒。

    费士以轻轻摇晃了金启攸几下,还给他呼噜声摇了出来。没办法,再加大力气。

    这一下给金启攸吓醒了。猛然睁眼,心脏颤动还没稳住,看到眼前的人举起手就打过去:“你干什么?”

    费士以躲了过去,立马又听金启攸嗔唤。知道是他手麻了,费士以赶紧又上前给他按手,顺便说着:“老爷,曹泰州说有要事要报。”

    金启攸斜瞪着费士以,“什么要事?难不成死了人,这么着急做什么?”

    费士以给金启攸按摩好后,自己出去叫人。

    曹泰州进了门见金启攸脸色不佳,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小的刚才去了趟祭坛,闻到那里也有酒味儿,周围还有一些米粒。跟着陈文舟查社庙一事的衙役说,第一日社庙内的就是米酒。”

    “你是觉得那女子有同伙?还是觉得她在社庙与祭坛都动了手脚?”金启攸的瞌睡全然醒了。

    曹泰州:“不论是哪一个,我们都有了理由审她。”

    若公主知晓那女子还在祭坛作乱意图阻碍祭祀,自然不会再帮着她。

    再者,审人免不了用刑。大牢里用了刑不兴医治。几日不管,就这么过去的犯人实在多。

    金启攸忽地起身,朝着旁边走去,“立刻提审那女子,本官要亲自审问。”

    曹泰州和费士以也赶紧跟上。一个去带人,一个给金启攸换上官服前往大堂。

    这倒也是巧了,公主派来的画梅正巧赶上这个热闹。

    县衙中,管事最多的陈文舟受了刑在家中养伤。

    文硕真前几日就想知晓祭祀筹备进度,赶上社庙抓人就耽搁了。现在已经是二月十九了,一直无人去报。二月二十一就是祭祀之日,文硕真这才派了人来询问。

    金启攸坐在大堂之上等待陈瑜被押来,见到画梅命人前去询问。

    费士以:“女使,可是公主有何吩咐?”

    画梅:“本该三日回公主一次筹备祭祀的事宜,可拖到今日都没人去。公主就让我来问问。”

    费士以头疼,竟然将此事忘了,不过现在金启攸肯定没心思去回命,“祭祀都照常准备着,金县令说待他审完这个人就去。”

    曹泰州押着人经过画梅去了大堂。

    画梅看到押来的人是陈瑜,以为他们是要违抗公主的命令对她动刑,“这人不是说要等几日再审吗?可是请的人到了?若是如此我这就去请公主。”

    费士以拦住她:“女使,女使别急。今日要审她,是因为在祭坛处发现了和社庙中同样的怪异之事,所以金县令才要审她。”

    画梅看着向被押跪在大堂上的陈瑜,“祭坛?祭坛出了何事?刚才不是说没问题吗?祭坛关系祭祀,我定要上报公主。”

    费士以想拦但是不敢。

    画梅带着两个护卫快步回了柏芝院。

    千万不能坏了祭祀。

    文硕真来得很快。待她赶到时,金启攸正命人给陈瑜上夹板。

    文硕真径直走向之前的地方,衙役端来椅子摆好,“金县令,听说你祭坛出现异样,可影响几日后的祭祀?”

    金启攸:“回公主,是曹县蔚在祭坛处发现了酒气。”

    “金县令不派人先清理祭坛,倒先审起犯人了。”对于金启攸不先以祭祀之事为重的做法,引得文硕真十分不满。

    曹泰州:“公主,下官已经命人清理。金县令怀疑是这女子所为,所以才要审她。”

    文硕真:“金县令问出来了吗?”

    金启攸:“她咬死不认。”

    文硕真看向陈瑜,“你说不是你做的?”

    陈瑜:“不是”

    曹泰州:“公主在此,你还在狡辩。我不止在祭坛中闻到了酒气,还发现了米粒。在社庙中你同样撒了米粒,你还不认吗?”

    米粒?酒?

    文硕真:“社庙与祭坛处都有这两样?”

    金启攸答不上来。之前调查社庙的是陈文舟,他现在留在家中养伤还未复职。

    陈文舟的主簿刘吉在,案情调查都是由他记录。曹泰州刚才就将他一同带了过来。

    刘吉拿着册子站在一旁,看到这一屋子的人双腿微微打着哆嗦。

    金启攸看着刘吉,问:“之前社庙中撒的酒可有米粒?”

    刘吉赶紧翻开册子找,手也止不住哆嗦,“找到了,有,有。当时有一妇人打扫过社庙,她说打扫出许多米粒。”

    文硕真:“第二日可还有?”

    金启攸看着刘吉,让他回答。

    刘吉:“没有,没有。”

    文硕真:“第三日呢?除了酒可还有其他东西?”

    刘吉一时犯了难,第三日他没有跟着去抓人,之后陈文舟也被用刑回了家去,他这里根本没有记录。

    见人半天不说话,还一幅神游天外的样子,文硕真提高声音,“说啊。”

    刘吉赶忙跪下,“公主,小的不知道。”

    金启攸在一旁回想捉拿陈瑜当日的场景,那时陈瑜砸烂了两个坛子另外一个坛子不是酒,“好像是米饭和肉。”

    原来如此。

    此时,文硕真已然明白。

    陈瑜紧盯着文硕真,见她恍然大悟,不禁笑了。

    金启攸:“你笑什么?来人,掌嘴。”

    衙役上前提起陈瑜后颈,又是两个巴掌。

    文硕真心中有了猜测,但并不能十分保证,“她有同伙,若我推断不错,那她的同伙还会再行事。”

    金启攸不明白,公主怎么得出她有同伙。而且陈瑜已经被抓,为什么她的同伙还要继续?

    文硕真问道:“金县令可记得祭祀时的七献?”

    祭祀之事都是交给陈文舟在办,金启攸哪里知道,这突然的问话也实在让金启攸摸不着头脑,“公主什么意思?”

    文硕真与陈瑜视线交汇时说道:“依据国礼,举行大祀时有七献,依次是泛齐,醴齐,盎齐,醒齐,泛齐,醒齐,泛齐。第三次盎齐时,需要同时进献熟食,就是你在社庙中见到的肉和饭。”

    泛齐,是未过滤的米酒,所以才会有米粒。

    文硕真:“祭坛是何时出现的酒气?”

    文硕真顺着金启攸的目光看向曹泰州。

    曹泰州:“近两日出现的。”

    依据陈瑜在二月十六子时进行的第三献,那么二月十四夜间子时正是第一献。

    文硕真:“社庙中之后还有没有被人撒酒?”

    曹泰州:“禀公主,下官交代了庙祝出现酒气就来报。自那日抓了这人后不见庙祝来报过。”

    如此,就是在社庙中进行的前三献。算算日子,祭坛中已经进行了两次献酒。

    文硕真:“按照他们的计划,还会有两次行动。金县令安排人在祭坛埋伏着,自然能抓到人。”

    文硕真迎上陈瑜灼灼的目光,“本宫实在不懂,你进行七献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只是为了求神?”

    陈瑜:“求神这个理由还不够吗?我早就说了,我要求神仙显灵,为我恩师平反,惩处这些不顾百姓死活的狗官。”

    文硕真:“执迷不悟。神仙何时能做这些?”

    陈瑜看着文硕真,脊背挺得笔直,“不能吗?我觉得我求的神仙能。”

    文硕真看着陈瑜倔强的模样,心中长叹。

    文硕真自懂事起大大小小参与过无数祭祀活动,神仙能不能显灵她最是清楚。湖州牝牡庙,每年她在那里见过数不清的人求神拜佛,陈瑜与他们有着同样的执着。

    这些人为了向神明诉说心中的祈愿,不惜付出一切代价。因为执念深,所以文硕真推断,他们一定会将仪式完毕。

    文硕真再看陈瑜,竟生出了怜悯:“将人带下去吧。”

    金启攸不信文硕真的话,也不想放过这个让陈瑜受刑的机会。但转念一想若是文硕真推断错了,那自己之后便有了不受她摆布的理由。

    陈瑜在被带走前,转身问文硕真:“御史大人若是抓住所谓同伙会如何处置?”

    金启攸抢话:“意图阻止祭祀,你且等着砍头吧。”

    “御史大人也做这般决断吗?”陈瑜再问文硕真。

    文硕真看着她没有说话。因为金启攸虽言语中带了气,可蓄意阻止祭祀活动,即使不是砍头也会罚役多年,能不能活就看他们是不是命硬了。

    “看来无论如何,都是难逃一死了。”早就知晓的结果,陈瑜带着些自嘲说出。

    那话在文硕真听来,尽是无奈。

    曹泰州带着人,向郡兵说明祭坛出现的酒气是有人故意而为。

    “你是说我们守卫祭坛不力?”郡兵头子自然是不满,语气严肃的质问曹泰州。

    曹泰州赶紧打圆场:“并非你们守卫不力。只是公主觉得祭坛的酒气实在蹊跷,推测是有人故意而为。我们与各位一同守卫祭坛也能让公主更放心。”

    郡兵听他搬出公主,自是不敢说什么。但不禁对那素未谋面的公主产生了烦躁。自己这些人哪个需要受这些罪?每日安排夜间两次巡逻,白日还有人一直守着,哪里来的人往祭坛中撒酒?

    还有几日就要举行祭祀仪式,照着公主所言要一直通宵守着祭坛,这些郡兵自然有怨言。

    曹泰州看出他的心思,好言道:“这第一夜就由我们这些人守着,各位兄弟好好歇息一夜。”

    郡兵头子应下,现在就撤走了自己的人,让曹泰州带着人过去守着。他们这边烤着肉吃,也不管曹泰州他们有没有带吃的来。

    曹泰州不满,但也不敢得罪,带着人一直守到半夜。

    还是子时正,祭坛最边角的一处传来响动。有一身影摸黑去到祭坛中心,开始向四周撒酒。

    曹泰州一挥手,立马有几个大汉上前。那人听到响动,立马将手中的酒坛像陈瑜那样砸烂后跑走。

    不过还是慢了,大汉借力一跃将人按在身下。

    “抓住了。”

    曹泰州点燃火把,走到那人面前。

    是个女子。

    又拿着火把去了砸烂酒坛的地方,碎片中装着浅红色的清酒,是公主所言的醒齐。

    公主猜对了,这些人就是要完成七献,向他们求的神仙献七次酒食,用来惩罚他这些官员。

    夜半寒凉,曹泰州莫名觉得寒气入了骨髓,极力控制才没有颤抖。

    曹泰州将手中的火把靠近自己,想驱散寒冷。留了两个人守着祭坛,曹泰州带着人回了县衙。

    陈瑜的同谋抓住了。文硕真却说,不止这一人。

    祭坛昨夜真的抓到人,郡兵知道是他们懈怠导致祭坛出现异事,所以重新安排了轮值,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守在祭坛旁。

    金启攸并不完全相信文硕真的话,可祭祀马上就到了,不能再让人去祭坛作乱。

    命令衙役将陈瑜和那女子捆上后丢到囚笼里,分别放到东西两市。金启攸想要以此震慑之后还要作乱的人。

    震慑没有起作用,二月二十一日子时又抓住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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