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慕可将二人抱到了床上，为了防止二人醒来尴尬，她贴心地将她们挪了挪躺在了她们中间。
三个人就不尴尬了，乔慕可抱着两个师姐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等她再睁开眼时，已是夜色。
红袖还在睡，而她右边，床铺已经凉了许久。
乔慕可放缓动作下了床，打开了房门。
“六师姐。”她轻声道。
“师妹，你醒了。”
李玉竹坐在靠房的檐廊上，她朝乔慕可的方向微微仰头。
月色照在她的脸上，清冷莹润。
“师姐，我先走了。”
或许是顾忌着屋内的红袖，亦或是担心惊扰眼前的水中月，乔慕可说得很轻。
“……很急吗，师妹？”
李玉竹轻一勾唇，她向乔慕可拍了拍自己身侧的地面。
乔慕可眨眨眼，将身后房门合上，在李玉竹身边坐了下来。
她自然而然地和李玉竹一起看起了今夜的天空。
“师妹……今日，多谢你。”
李玉竹在说白日里二人丢下她双双喝醉的事。
乔慕可摇头：“没事的师姐，红袖师姐已经付过报酬了。”
“报酬……？是什么？”
夜晚的李玉竹似乎格外放松，她就这么撑着自己的脸，目光柔和地看着乔慕可。
她的眼中是不带遮掩的好奇。
乔慕可转向她，抬手比出三的手势，认真道：“三灵石。”
“哈哈——”
李玉竹忽得后仰着笑了出来。
那笑声很畅快，即便很低，却也十足开怀，在这夜风里格外醒目。
这笑让乔慕可觉得……李玉竹好像就是属于夜晚的。
“师妹……师姐对你好好奇啊？”笑一收，李玉竹闭了闭眼，忽道。
“嗯？”方才还沉醉在这清风明月里的乔慕可一愣，“师姐是对哪方面好奇，我可以酌情解答的。”
“哪里，哪里——”
李玉竹倏地梦游般地开始呓语，她一边念着一边朝着乔慕可微微探身，直到二人几乎贴上，
“哪里都很好奇。”
乔慕可静静地回望面前的李玉竹。
“那可能要说好久呢。”
她平静道。
“讲给我听。”
“师姐还在醉。”
乔慕可凑上去闻了闻她身上未散的酒气。
“真是无趣。”李玉竹倦怠似的一回头，撑着地又回到了原来那个清泠泠的样子。
“明明很有趣呢？”乔慕可漫不经心地反驳道。
“好好好。”最后反倒是醉酒的人在哄乔慕可。
李玉竹原本放松的膝盖一弯，屈膝抱起，面无表情地看着乔慕可的方向，像是在无声地责备她。
乔慕可不知道李玉竹在想什么，大概是先前不了解，了解了以后一切又都懵懵懂懂的，只觉得六师姐给她的感觉很神秘。
如果是在现代，她说不定会是众人谈论的最有沉郁气质的女神……？
乔慕可也屈膝抱腿，将头轻轻靠了上去：“师姐。”
“嗯？”李玉竹眸光闪烁。
“叫叫你。”
“……”李玉竹沉了沉视线，片刻后又将头埋进臂弯笑了一声。
不好意思，乔慕可只是觉得氛围很合适。
大抵是睡过了，二人一时都没有睡意，却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玉竹师姐大约只是一时兴起地叫住了她，而乔慕可则抱着业务要好好收尾的想法就这么坐在她旁边。
在无话中，二人似乎下定决心，让夜色就这么慢慢过去。
直到，红袖也醒了。
身后房门骤然打开，红袖探出头来：“诶！你们两个怎么在外面干坐着呢？”
乔慕可斜眼睨了睨：“还不是因为师姐，丢下我和六师姐自己喝醉了？”
“呃……”红袖一噎。
在她视角里，大概是她拉着小师妹来开导另一个师妹，结果自己倒先醉了独留两个人收拾烂摊子。
“师姐发酒疯了？”红袖有些心虚。
其实挺规矩的，但乔慕可邪恶哼哼，没有多说话。
“啊……对不起你小师妹……”红袖面色愧疚，“师姐下个月月例发了再给你买点甜食吧。”
“耶！谢谢师姐！”乔慕可欢呼。
李玉竹靠膝看着二人没出声。
红袖看向一旁的李玉竹：“那，玉竹，我们先走了？”
“你……要照顾好自己。”
虽然还是有些挂念，但长夜里还待在他人院内实在不妥，红袖主动朝李玉竹道别道。
“嗯。”李玉竹浅笑着朝她们颔首。
红袖一愣，随即也回应地一点头，将乔慕可拉上了自己的剑。
乔慕可的居所离李玉竹的院子不远，红袖将乔慕可放在她的门前，却不知为何神情犹豫地没有立即离开。
她站定片刻，恍若迟疑着问道：“师妹，你……和你六师姐方才聊得久吗？”
“不久。”乔慕可否认。
“如此。那，你们有聊什么吗……？比如心结什么的？”
“嗯……聊了关于师姐的坏话算吗？”
“啊？！”
“哈哈，骗你的。”
“……”
红袖似乎窥见了可爱小师妹背后本性的一角。
逗完师姐，乔慕可回忆着刚才的对话，正经回道：“不过，确实也没聊什么特别的。”
“啊……这样吗？”红袖尴尬地挠挠脸，“我还以为……”
她话语一顿，似是想就此作罢，但片刻后不知是想明白了什么，沉了沉眸还是接了下去：
“玉竹她……偶尔便会将自己关在房内不出，整日便是干坐着，我见此，便时常会去寻她。”
“但……今夜的她似乎有些不同……”
“我想大抵是小师妹第一次去找她，让她心情好些了吧。”
“现在想来，或许我之前让她困扰了。”
红袖轻笑两声，她脸上没有落寞，只有真心实意为李玉竹的转变而流露的笑容。
“师妹。”她抬眸认真请求，“你以后能偶尔去看看你六师姐吗？”
“……二师姐。”乔慕可敏锐地察觉到了红袖话中藏着的意思，“那，你以后不去了吗？”
“啊？不，只是，我想师妹们之间或许会更有话题吧？你看，师姐除了讲些日常听来的趣闻，似乎也没什么好讲的……”
红袖讪讪笑道，她也知道自己讲得东西对旁人来说有些无趣。
乔慕可见此，也多少明白了，她叹了口气：“师姐，你还真是迟钝啊……”
“嗯？”红袖面露不解。
“师姐，你看过今晚的月亮了吗？”
“月亮？怎么突然说这个……”
红袖有些困惑，但依旧照着乔慕可的话往天上看去。
“师姐觉得怎么样？”
“很美。”
红袖很诚实，今日的月亮虽是个缺月，但它那盈盈柔光的却格外清丽。
“那，看着，心情会变好吗？”
“不……”红袖摇头否认，“但是，心情会平静下来。”
“嗯——果然如此吧？”乔慕可了然地闭着眼点了点头。
下一刻，她睁开眼：“所以啊，师姐，跟我其实没有什么关系啊。”
红袖一愣：“什么？”
乔慕可握住了红袖的手，将自己的温度也传达给了她。
“我想，玉竹师姐只是在等一个能陪她一起看月亮的人罢了。”
*
没有睡意的乔慕可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等来了天亮。
天亮又天黑，天亮又天黑。
直到，今日是那个月夜后的第三天。
风和日丽，连蘅在旁，一切如常。
但，一个新问题出现了。
——系统不见了。
没错，明明前一次系统在任务结束后的第二天就直接发布了新的任务。
但这次，直到第四日了乔慕可也没有看到系统有发布新任务的苗头。
任凭乔慕可如何在脑中呼唤着甜品系统，它都鸟也不鸟乔慕可一下。
但，随时随地能呼出的领奖界面又能证明它没有离开她这个宿主的意思……
思及此处，连乔慕可也不免哀叹。
唉，明明别人家的系统都还能日常聊聊天斗斗嘴的，她的系统怎么就这么高冷呢。
“连蘅。”
“嗯？”连蘅正在一旁给乔慕可打下手，闻言他停下了打发蛋白的动作。
黑色碎发下的冷白侧脸上还沾染着做舒芙蕾留下的面粉，仿佛白瓷染尘。
乔慕可深情捧心：“连蘅，你说，一个一直陪伴在你身边的人为什么会突然离开你呢？”
“嗯……”
连蘅低头陷入了深思。
师姐是指风师兄吗？
难道风师兄和小师姐有间隙了？
连蘅犹豫着开口：“或许是对方近日忙碌……？”
“忙碌会忙到一句话都不讲吗？会不会是死了呢？”乔慕可放下手真诚疑惑。
“……”
那看来不是大师兄了。
“大概是死了吧。”
连蘅认真地点了点头。
“啊……”
乔慕可默默看向了手里的舒芙蕾。
要不给系统办个葬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