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的奔波紧张让秦淑宜睡得很好,直到游朱将窗子打开她才意识到已经日上三竿了。
秦淑宜猛地坐起来,说道:“游朱姑姑怎么不叫我,都错过早饭了。”
“将军说,想必是连日的奔波让小姐累着了,让厨房给小姐留了饭,就没叫您起来。”游朱一边将衣服披在秦淑宜身上一边向她解释。
“好吧。那我们今日可要去街上逛一逛?”秦淑宜问道。
“小姐想去便去。”
“那我可要看看京城与那些小镇相比有什么稀奇玩意。”秦淑宜兴奋地扭了扭腰。
“那小姐今日可要梳一个好看的发型?将军可是给小姐准备了好些发饰,皆是做工精良的上上品呢!”游朱开心地说。
“秦家不是还不知道我已经入京吗?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伪装一番,以免被人给认出来。”秦淑宜对游朱说。
秦淑宜刚梳洗完何溪就找了过来。
“阿宜今日可是要出去?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说着何溪就将背在后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原来是三个面具——一个狐狸、一个兔子、一个小狗。
“哇!好漂亮!还是你最懂我!我要这个狐狸的!”秦淑宜一边对何溪说话一边将那个狐狸面具比划在脸上。
“哎!这个狐狸的是我的!”何溪作势就要抢秦淑宜手里的狐狸面具。
“不给不给!何溪你最适合这个小狗面具!哈哈哈!”秦淑宜一边闪躲一边调侃何溪。
“哎呦!两个小祖宗!快准备准备出门吧!”游朱很配合地将兔子面具扣到脸上。
这下何溪真的要用小狗面具了。
秦淑宜将头发高高的束在一起,戴上狐狸面具就出门了。
这一路上倒是十分热闹,街边的小摊有卖包子烧饼的,有卖荷包香囊的,有卖美酒佳酿的,有卖干果点心的……
秦淑宜在一个卖发冠的摊子前停了下来——一顶雕刻了祥云的发冠吸引住了她。正当她准备伸手将这顶发冠拿起来细细端详时,一只手却快她一步将其握住。
秦淑宜抬眼看了看,发现是个漂亮的女子,就说到:“这位小姐,这发冠是我先看上的。况且你一个女子要男人的发冠干什么?”秦淑宜的语气中略带调侃。
“公子,这发冠既是我先拿到手中,就说明我要快你一步,若是论起‘先来后到’来,也该是我的。还有,我要这发冠干什么也轮不到你来置喙。”那漂亮女子扭头对秦淑宜说道。
紧接着,这漂亮女子将一袋银子扔到桌上就走了。
秦淑宜倒是觉得这个女人十分有趣便跟了上去,只是不过几秒的思考时间,她们之间的距离就拉得有些远了。
秦淑宜小跑着跟过去,但是因为人群的阻隔,她只是能看到这个女人的身影,却如何也抓不上她。她探着头,将周围的人拨开,想叫住这个女人,却因为觉得冒昧而忍住了。
这个女人没有回头,也没有拐弯,只是一味地往前走,终于进了一家叫做“醉仙居”的酒楼,好叫秦淑宜有了目标。
秦淑宜跟着她上了酒楼,只是里面人声嘈杂,一进去就不见了那个女人的踪影。游朱和何溪急匆匆地跟过来,只看到秦淑宜在酒楼里跟个无头苍蝇一样找人。
“公子,你在找什么?”游朱问秦淑宜。
“刚刚那个与我争抢发冠的女子似乎是故意引我过来,难道我们这么快便被秦家的人发现了吗?”秦淑宜对游朱和何溪说。
“公子既是知道她故意引你进来,为何还要跟上去,此时不是回将军府更妥当些?”游朱说。
“该来的总是逃不掉。如若她真是秦家的人,即便是我们回了将军府,她也会将我们已经入京的消息带回去;如果不是,那我更要弄清楚她此番行动的意图了。”秦淑宜小声地向游朱分析。
秦淑宜抬头用目光仔细地搜寻那个女人的身影,只见角落里一个身着白色衣衫的女人在与秦淑宜目光交错之后就转身进了包厢。
“在那里!”秦淑宜顾不得叫上游朱和何溪就跑上楼去。
她刚想推门进入包厢就被店小二拦住了:“公子,这包厢里坐的是我们醉仙居的贵客,您不能进。”
“小二,我与里面的人相熟,是她邀我来的。”秦淑宜含糊地对店小二说。
“哎,公子,这进我们翠竹阁的雅客皆有竹木令,不知您的令牌可否让我查看一二啊?”店小二看似是在委婉的阻拦秦淑宜的进入,实际上已经叫了楼里的好手藏在周围了,若是秦淑宜拿不出这所谓的“竹木令”,恐怕是要被他们的刀剑给“请”出去了。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翠竹阁的门却开了。
“小二,这确实是我家小姐请来的客人,让她进来吧。”一个戴着面衣的女子对小二说道。
“哎好嘞!公子,您里边儿请!”店小二立马转变了态度,弓着身子给秦淑宜让路,又暗暗地摆摆手,示意那些人可以退回去了。
秦淑宜又指了指身后的游朱和何溪,那个戴着面衣的女子示意他们可以一并跟进来。
“秦小姐真是好伪装啊!不说用狐狸面具遮住了面容,还改了衣服和头发,更是在大街上挑起了男子用的发冠。”包厢里的人说道。
秦淑宜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刚刚与自己争抢发冠的人吗?!
“不知这位小姐何出此言啊?我这翩翩公子怎么就叫姑娘错认成了女儿身?”秦淑宜辩解道。
本以为这会是一场没有结果的口舌之争,结果身后的游朱却叫出了声。
“沉翠!”游朱一边震惊一边跑过去抱住了刚刚那个开门的人。
秦淑宜这时候哪还会认不出来面前的女人是谁,这分明就是年长自己四岁的姐姐。
正当大家都被游朱的一声尖叫弄懵之时,秦淑宜率先打破了这时的安静。
“姐姐。”
“姐……姐姐?”何溪疑惑地说道。
“阿宜莫不是认错了人?”何溪继续发问。
“哎呀!哪里认错了!这就是小姐的姐姐。”游朱转身对何溪说。
“我这妹妹倒是聪明,仅凭一句话就认出了我这个未曾见过面的姐姐”那个女人开口说道。
“别站着了,快坐吧。”那个女人指了指旁边的凳子。
游朱和沉翠很有眼力见地拉开了凳子,让秦淑宜和何溪坐了下去。
“不知姐姐将我引来此处有何用意啊?”秦淑宜问道。
这姐妹两个虽然不曾见过,可这一见面就剑拔弩张,搞得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秦淑宜也不免被自己姐姐的气势给吓到了,虽然她并不了解姐姐是什么脾性,但是说起话来还是不由得怯怯的。
秦淑玉并没有急着回答妹妹的问题,反而是不紧不慢地给秦淑宜和何溪一人倒了一杯茶。秦淑宜急着知道答案就将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何溪却没有动,只有秦淑玉用拇指和食指握住茶杯的杯沿,中指托着杯底在细细的品味这杯茶的滋味。她轻轻地晃动着茶杯,观察着杯中茶汤的颜色,皱了一下眉头后就将茶水一饮而尽。
“这醉仙居经营数十年,该是赚的盆满钵满了,怎么会把陈茶送上来!”秦淑玉的语气中略带了一些不悦。
何溪低头看了看自己杯中的茶水,他只觉得其红艳而鲜亮,并无什么不妥,这秦家大小姐到底是娇贵了些。
“好妹妹,刚刚可有吓着你?我这个人最是喜欢摆弄这些小东西,偏又对茶叶有些研究,这醉仙居将陈茶送上来属实是有些过分,我这才发了脾气。”秦淑玉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显得柔弱无比,仿佛刚才那么凌厉的人不是她。
“那倒没有,只是,姐姐,你叫我来此处到底是做什么呢?”秦淑宜依旧是锲而不舍地问。
“没什么,只是想提前见一见我这在山里长大的妹妹是什么样子。”秦淑玉又恢复了刚刚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姐姐是怎么知道我已经入京了的?外祖父已经叫人传信与你了?”秦淑玉继续问到。
“过几日便是你的笄礼了,算算日子也该入京了。只是你一直未到家中来,我便猜想你是先去了外祖父家。按照外祖父的性子,定不会把你拘在家里,所以你肯定会乔装打扮一番来逛集市,所以我便来了。”秦淑玉耐心地解释道。
“好啊,那我这狐狸面具倒是成了个显眼的,叫人家一下子就认出了我。”秦淑宜忿忿道。
这句话一下子把秦淑玉给逗笑了。
“小没良心的,我怎么就成了别人了,要不是我算着日子出来寻你,你怎会这么快就见到我。”秦淑玉用手指点了点秦淑宜的额头。
这倒是让秦淑宜愣了一下,刚刚还高高在上的姐姐怎么一下就变得与自己如此亲昵?
秦淑玉看到秦淑宜呆愣的样子“噗嗤”一下又笑了。
“好了,不逗你了。我本来是想装作傲娇的样子,好叫你也尝一尝我的苦头,谁知道见到你就忍不住了。”秦淑玉笑着解释道。
秦淑宜还是没弄明白,这是沉翠却开口了:“大小姐是在怨二小姐自己在山上过逍遥快活的日子,却把大小姐扔在秦家学那些迂腐的规矩,也没想着下山来看看。”
这下子是弄明白了。秦淑宜笑着说:“好姐姐,是我的错,等有空了,我把我在山上的趣事好好讲与你听。”秦淑宜又上前挽着秦淑玉的胳膊,对着她撒娇似的笑了笑。
“好好好,那我可等着呢。”秦淑玉宠溺地摸了摸秦淑宜的头。
“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不然将军要担心了。”游朱在一旁提醒道。
“哎呦!我都忘了时间了!是该回去了。姐姐,等过几日外祖父把你接到将军府我们再好好叙一叙。”秦淑宜说着就要往外走。
“哎,等一下,这发冠你不要了?”秦淑玉将发冠拿出来晃了一晃。
秦淑宜已经完全忘记发冠的事了,这一提醒才叫她想起来自己为何会来这醉仙居。于是她从秦淑玉手里接过发冠就离开了。
“这二小姐看起来倒是活泼许多。”沉翠在一旁插话道。
“是啊,无拘无束的多好啊!不像我,困在那个小小的屋子里,连出一趟门都要找人打掩护。”秦淑玉叹了一口气。
“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再晚一些恐怕就要被爹爹发现了。”秦淑玉起身理了理衣裳,又戴上了面衣,这才推开翠竹阁的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