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佀疏一把推开疾兰清。
流星一样的石头崩的一声狠狠地砸到了地面,石板四分五裂,飞溅了一堆碎石和灰尘。
佀疏和疾兰清急忙挡住眼睛。
粉尘散去,再看石头,大半个都在地下。
不敢想象这要是落到人身上会怎样,十有八九会被砸成肉泥。
佀疏道:“你没事吧?”
疾兰清被灰尘呛了两口,咳嗽了两声说:“没事。”
他回到佀疏身旁看了看天空,又看着她问:“怎么回事?”
佀疏哼笑一声,眼神有三分不屑也有三分跃跃欲试,“很明显,有人想把我们困在这。”
有人以为她封了法力就是拔了牙的老虎,没几分能耐了,用这种技俩来对付她,也不看看她是谁,要是被这破石头砸到,她的神位拱手送给他。
她交代疾兰清:“把我给你的手镯拿出来,有落石就拿这个抵挡。”
疾兰清担忧,“那你呢?”
“我能应付,不用管我,往西跑,离我越远越好。”
落石针对的是她,他离她越远越安全。
疾兰清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拖后腿,他凝重地说:“姑娘保重。”
佀疏嗯的一声,就让他快走,空中密密麻麻的小黑点马上就要落下来了。
疾兰清不再耽搁,向佀疏执了个谢礼,就抓紧往西跑。
小黑点速度极快,眨眼之间就变得碗大,佀疏盯住所有目标,手中蓄力,脚后撤一步,准备对抗这些落石。
一个一人高的石头落得最快,带着要把佀疏砸到十八层地狱的气势砸来。
等它快要落到头顶时,佀疏往后一撤,而后起跳直接把这块巨石踢到了路旁。
如果不是这块巨石砸塌了房顶,佀疏轻松的样子真像踢蹴鞠一样。
第二块、第三块、第四块几乎同时落下来,佀疏身形一动,躲过一个石块。它快,她比它们还要快,看准时机,双手紧握成拳,以雷霆万钧之力同时击碎了落到眼前的两块落石。
其他落石也纷纷砸下来。她不断变换身形或踢走,或躲过,或击碎,没一块能击中她。
小儿科的把戏,佀疏一会儿就玩腻了,掸了掸衣袖,指天挑衅:“你就这点能耐吗?”
幻阵主人似乎被激怒,又投下一波速度更快、更大的石头。
佀疏鬼魅的身形来回躲避,像是捉迷藏一样。
一个转身,佀疏眼睛被闪了一下,一个落石擦着她的衣袍掠过。
佀疏感觉阳光越来越刺眼,几乎无法直视天空,低头一看,影子只剩脚底一块儿。
原来太阳被移到她头顶了。
佀疏来了兴趣,这才有点意思。
又一块落石袭来,她闭眼越过石块,衣袍翻飞之际,顺手刺啦一声快速撕下一条布条,蒙住眼睛。
落地正好打了个结。
“嗖—”
又来一块,佀疏仰身后撤,落地前单手撑地,又躲了过去。
不用眼睛,只凭耳朵,她依然应付的轻松。
一波落石过后,她大声嘲讽道:“阁下这些石头,实在是笨重的可以,不会转弯,也不会消音,嗖嗖的,声音实在太大,四五米高,我都能知道要落的哪儿,再上点难度吧!”
说完,天空又凝聚了新一波落石,好像带有怒气一般,一股脑地全往佀疏身上砸。
佀疏一乐,这是气急败坏了!
行,今天就当这儿是试炼场了,好好跟你玩玩儿。佀疏收了笑容,眼底一片杀气。
一个又一个落石,不给佀疏喘息的时间,她也不需要喘息的时间,都被她踢到四周。
慢慢地,四周堆满了石头,像个漏斗一样,把佀疏困在了里面。
当她眼皮上出现越来越浓的黑影,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幻阵主人如果这时候不来给她最猛烈的一击,实在对不起形势。
是跳出来包围,还是硬刚?
由不得佀疏多想,天上的黑影完全笼罩了她。
来不及了,佀疏大喝一声:“沥和!”
疾兰清手中的手镯立刻脱手而出,化为长枪,飞到佀疏手中。
佀疏单手高举长枪,针尖对麦芒般对上落下的石山。
“啊—”
佀疏用尽全身的力气对抗。
那一瞬,火花四射,受不了冲击的石块簌簌砸到佀疏头上,避无可避。
这只是小问题,要命的是石山超越了它的重量,被人压着誓要置佀疏于死地。
万吨的重量压的佀疏一点点弯了膝盖,没有法力的神体终究还是弱了些,连个小山头都抗衡不了。
佀疏支撑不住,山马上要砸到她身上。
危机时刻,佀疏突然爆发一股力量,伸手一挥,四周的石块受到冲击全都飞了出去。
禁制解除的时机刚刚好。
弯下去的腿蓄力一跳,巨大的山头被沥和枪挑得往上飞了几百米,佀疏一个用力扎进石山,半空中四分五裂。
她破石而出,满身的灰尘不显半分狼狈,蒙眼的飘带被风刮得妖娆。她代替头顶上的太阳成了新的光明,停留在半空中那瞬间闪耀地让人睁不开眼睛。
疾兰清看呆了,感觉这幕似曾相识。
佀疏重回地面,一切尘埃落定。
她摘下飘带,又把沥和枪化为手上的手镯,走到疾兰清面前,又恢复成了进阵前的模样,拍了拍道:“醒神。”
不会吓傻了吧!
见疾兰清没有反应,抚上他脊背,输送法力。
太瘦了,背上都是骨头,她手再重点骨头都得碎。想着,她的手时若即若离的贴着。
疾兰清感觉脊背酥酥麻麻,像是有蚂蚁啃噬似的,肌肉都不自觉紧绷了。
缓了一会儿,苍白的脸色才有了血色,长这么大从来没有遇到这么惊险的时刻,他看傻了也吓傻了,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他手抖着抱拳道谢,“多谢姑娘!”
“不必,举手之劳。”
佀疏扶他站起来,上下扫视一番,看他全身上下除灰尘多点,没有缺胳膊断腿,也没有血迹,便知他没什么大事。怕他受内伤,又问他一句:“你没受伤吧?”
疾兰清被看得脸红,忙答道:“没有。”
“多亏了姑娘的手镯,帮我挡了落石。”
沥和是神兵,挡个石头不在话下,纵使是妖魔,也等闲靠近不得。
现在她法力回归,能使得出来护身诀,就不用把贴身兵器给他。
她说:“你站好,我给你套个护身诀。”
疾兰清照做。
佀疏离他一步远,掐诀,先给他施了个清净诀,又给他套了个护身罩。
疾兰清感觉有个软软的东西包裹了他,不影响呼吸,也不影响走路,神奇得很。
佀姑娘说,这是护身诀,应该和刚才的镯子一样,能挡住危险。
他该说谢谢的,张了两回口,却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不是不想谢,而是今天说了太多谢字,轻飘飘的,像浮云一样,他不想再说。都说大恩不言谢,他感同身受,把这些恩德放在心里比嘴上说更重要。他心中决定佀姑娘若有事,他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佀疏发觉了他的异样,不用说话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眼睛藏不了一点心事,还是个小孩子呢。她心里轻笑,不要太感动。
“走吧。”佀疏道。
井水巷还有她妹妹呢。
还未出发,突然一阵地动,上下摇晃,俩人同时伸手扶住彼此。
疾兰清紧张道:“落石又要来了?”
“不是。是幻阵在消退。”
她刚才故意激怒幻阵主人对付她,就是为了消耗阵法力量,连续几波落石,阵法吃不消了。
正如佀疏所说,地动伴随着城西烧蚀般幻灭,天空,房屋,道路,从小洞扩散成大洞,千疮百孔中露出它本来的面目—接近悬崖的一片山林。
地动慢慢减弱,城西消失速度也慢下来,当完全不再变化时,城西并没有完全消失,还剩下不少断壁残垣。
佀疏奇了,世界大了无奇不有,今天她碰到一桩,居然有破了但是没有完全破的幻阵。
城西破破烂烂,往东看,竟然还是好好的,她完全相信原路返回,还是能到井水巷的。
疾兰清也发现了,道:“佀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佀疏道:“不知道。”她也正迷糊呢!
疾兰清看了一周,说,“好像一把伞,一处伞骨折了,耷拉下来,其他地方还好好的,不耽误遮风挡雨。”
“伞? 伞骨?”
佀疏受到启发。
如果幻阵主人把幻阵划分成几处,每处都用法器支撑,一处坏了,但不影响其他部分。
她欣喜道:“我有办法破阵了!”
不能外力毁了它,但内里支撑不住,自动坍塌却是可以的。从根源解决问题,也可以帮疾兰婷与白鹄安全离开。
趁这片幻阵还没完全消失,法器还在,她闭上双目,收敛呼吸,神识搜索方圆十里。
法器与普通花草树木不同频,佀疏很快在悬崖边找到了它。
她猛一睁眼,道:“走,我们去悬崖边。”
俩人一走近悬崖一侧,就看见茂密的植被。
不正常,在周围偶有植被的山坡上,悬崖边的草茂盛的过分。
疾兰清踏进这片绿草时,踉跄了一下,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他低头一看被吓到了。
他颤抖的声音叫住佀疏:“佀姑娘,你…你快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