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钟山证情

    和疾兰清说了一会儿话,佀疏心情好多了,理智也回来了。她捋了捋思绪,又想这件麻烦事。

    瑶芳仙子来得不单纯,当看到“稍后,速到”时,直觉告诉她,大钟山之事不简单。

    瑶芳仙子肯亲自下界,只为取回绮梦地莲说不过去。她殿内奇花异草不计其数,每隔一段时间都出个新品种,为几百年前培育的神花劳动大驾,那她也太看重它了!

    纵使万花丛中独独偏爱绮梦地莲,瑶芳仙子怎么可能不好好保护,莫名让它丢失?先不说上界戒备森严,哪个手眼通天的能去上界偷盗神花?就是她自己神殿也没传出来丢失过绮梦地莲的消息。就算退一万步说,有人真盗了她的花,以她花神的本事,连自己的花都找不到?

    排除种种可能,就剩唯二两个答案,要么这破事儿是瑶芳仙子本人干的,要么就是她认识的人干的。

    可瑶芳仙子一向目下无尘,高洁又高傲,这事儿能是她干的?佀疏自己都不信,花神不屑如此。

    那就只能是她认识的人干的了。此人连绮梦地莲能做法器都知道,可见对花性十分熟悉,范围再缩小一点,就是瑶芳仙子的属下了。

    那狗贼是怎么得来的绮梦地莲?

    是瑶芳仙子赠予,还是监守自盗?

    这两者区别可大了。

    如果是赠予,绮梦地莲主人不再是她,银纹水镜中直接说明就行,不用下界一趟。瑶芳仙子没有说是不是赠予,还专为此事下界一趟,有一种可能是她知道大钟山之事,故意包庇!这种可能极小,瑶芳仙子对那狗贼是有多青睐,才会冒这么大险为他包庇!她花神不想干了!

    如果是监守自盗,无论是绮梦地莲用作幻阵法器,还是瑶芳仙子下界都说得通了。

    佀疏不禁猜测,这人到底是谁?

    能接触到绮梦地莲,还能引得瑶芳仙子亲自下界来,估计不是她亲近之人就是高品阶的神使。

    事情越明朗,佀疏越愁眉苦脸。来头真不小,可真难办,她很珍惜同袍之谊的!她不想得罪人的!瑶芳仙子为什么不管好手底下人?非让她多管闲事?

    不想得罪人也得得罪人了!佀疏自嘲一声,刚才给绮梦地莲下了个禁制,又下意识离开悬崖,不就已经说明她的选择了吗?

    事,她是一定要管,大钟山证情的幕后黑手一定要绳之以法!

    她不知道这回事也就算了,既然知道,她必定要给大钟山森森白骨一个说法。这是她的原则,也是职责。人间那么多镇水祠,年年香火不断,他们供奉的不是尸位素餐之辈。大钟山的冤,她来伸;公正,她来守。

    眼下还有一个难题,瑶芳仙子知道真相后求情怎么办?

    她拿定主意,放花不放人!

    绮梦地莲可以拿走;人,是要付出代价的。别说是花神就是无量神尊来,也得照章办事。

    瑶芳仙子真要是护短,她不妨问问,悬崖那么多白骨,听不见他们的哀鸣,就不知道他们无声控诉?看不到他们的惨状,就当没有冤情?背后没人撑腰,就活该被踩在脚底,任人践踏他们生命的尊严?

    他们不是交换人情的筹码,为了求情就这么算了,他们不骂自己,自己也得骂自己无耻窝囊,真要那么做,她干脆自削神骨,流放南冥算了。

    佀疏想明白事情,心底阴郁之气一扫而空,精神也为之一振,连疾兰清都感觉到她的不一样。

    又走了几步,她心里责骂道:“佀疏啊佀疏,你在干什么呢?别婆婆妈妈的了,法力都回来了,干嘛走着去井水巷,赶紧把事情办了去!等瑶芳到了,黄花菜都凉了。赶紧趁她没到,把人正法了,她来也只能打打嘴仗。”

    佀疏后悔自己拖拖拉拉,刚才说了一番话,浪费宝贵的时间。

    她止住脚步,平视疾兰清道:“闭上眼睛。”

    两人骤然对视,疾兰清眼神有一瞬的闪躲,反应过来,他睫羽微动,闭幕似的阖上那双满是佀疏倒影的眼睛。

    他眼底橙黄一片,看不到佀疏的动作,只听到她轻而缓的呼吸声,声音渐渐明朗,配合铛铛脚步声,他心跳随之砰~砰律动。

    一瞬轻微布料摩擦声后,他眼底笼上一层阴影,由浅到浓,当完全一片黑暗时,佀疏的手覆上他的眼睛。他小半张脸都都感觉到她掌心温度,似暖玉一般。

    她另一手又触到他肩,被她拥揽,正想挣开,只听佀疏强令:“别动。”

    疾兰清从没与那个女子这样近距离接触过,正想对佀疏说不妥,没等他开口,佀疏揽得更紧了。

    突然,他脚下没了依托,压迫感袭来,血液都在倒流。还好有掉落幻阵的经历,他没有失控,没像之前喊出来。

    到一定高度,佀疏开始加速,破风而行。疾兰清耳边都是呼啸声,衣衫乱飞,冷风扑面,吹凉了他的温度。疾兰清想说话,被灌得满口风。不用问,疾兰清也知道了他现在在天上。

    没过多久,又一种异样的感觉,身体仿佛失去重量,轻飘飘的,倏尔,这种感觉就消失了,双脚又踩到了实处。

    一落地,佀疏就松开了他,疾兰清一时没了支撑,没站稳,差点歪在她身上,佀疏紧急扶了下他,关心道:“眩晕了?”

    疾兰清脸色发白,看起来不太好受。她刚才为了防止他头晕、恶心,特地捂了他眼睛,好像一点用也没。

    借力站好后,疾兰清不动声色抽出被佀疏搀扶的手,“没有,就是双脚绵软。一会儿就好。”他说的飘忽,注意力完全不在话上。

    他不是故意拂佀姑娘好意,而是她一碰到他,他就感觉自己不受控制,大脑反应迟钝,就像刚才佀姑娘蒙他眼睛一样,只听得懂指令。原本就留下弱不禁风的印象了,就别再展现他的憨态了,保持距离好。

    佀疏发现他心不在焉,话是对着她说的,可双眼无神,明显不在状态,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怎么了?没有告知他就蒙他眼睛带他飞,生气了还是吓到了?

    她试探道:“你生气了?”

    生气?疾兰清回神,“没有。”他怎么会生佀姑娘的气呢,怎么会这么问?刚才甩开佀姑娘的手,让她多心了。他不好意思解释真实原因,就扯了一个慌:“有点被吓到了。”

    果然如此,佀疏拍了拍他的手臂,笑说:“胆子这么小啊,刚才要是不蒙你眼睛,这会儿隔夜饭都吐出来了吧。”

    又来了,疾兰清暗恨自己不争气,反应大,佀姑娘不拘小节,待人亲近,没什么的。他挤出一个笑来,没说话。

    他笑得难看,佀疏道:“难受就别硬撑了,回家坐会儿去吧,顺便看看你妹妹在家吗?”

    疾兰清刚才只顾着自己的情绪,没有仔细看周围,听佀疏说话,才发觉到井水巷了。

    “佀姑娘,一起进去吧。”

    “不了,我在这等你。”她有别的考量。

    疾兰清不再勉强,“我很快回来。”

    他担心妹妹安危,三两步化作一步,往家中疾走,莫名有点激动,心中祈祷,兰婷千万在家,不要出事。

    走到门前,大门紧闭,里边有吵闹声,疾兰清不明所以,举手扣门环,吱啦一声,大门从里边被打开。

    “兰清,你可回来了!”一个喜出望外的声音对他说,“快进来,你娘和妹妹都等着急了。”中年妇人抓着他的手就进疾家。

    “李…伯娘?”疾兰清疑惑道“你怎么在这儿?”

    她不该在这儿的?

    谁不该在这儿?

    疾兰清忘了,脑中空洞一片,想要抓住点什么又忘了,他只记得今天是妹妹的大喜之日,来帮忙的街坊四邻晚上都该在这儿喝杯喜酒。

    “兰清,大门的喜字还没贴,你去厨房拿点浆糊贴上去。你个子高,专等你来贴呢。”李伯娘派活道。

    “好。”李伯娘是被请来帮忙的,他不懂得婚仪,自然听她安排。

    疾兰清从厨房端了浆糊和喜字到门口去。

    佀疏看他出门,向他微笑招手,疾兰清看到陌生女子,莫名想要亲近,他们认识?脑中没有她的记忆,又看了她几眼,觉得面生又面熟,最终也没过去,喜字贴完也没有搭理她。

    他中招了,佀疏心里确定。

    那意味着狗贼没逃,还在维持幻阵!佀疏心中一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正头疼去哪里逮他呢,居然舍不得老巢,还敢待在幻阵中,对自己是有多大的自信呐,不对,不一定是自信,是落石耗费了不少法力,城西的幻阵都维持不住了,他想走也没能力走多远,待在这幻阵既能反哺他点法力,又能要收敛气息,助他躲在人群中,不被人轻易发现。

    想的挺美!

    他过于相信自己了。如果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道人,略通法术,想抓住他是门都没有,可惜她是镇水,有一句话叫一力降十会,给他上个最后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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