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慢慢归位,姜舒霖脸上的茫然也逐渐被懊恼和羞耻代替。
她昨晚醉得太厉害了,莫名其妙又迷迷瞪瞪地来了涂锦家,竟然醉到跟他说“好看”“假面”什么的,尽管涂锦确实长得……
非常好看。
但她再怎么都是涂锦的上司,怎么能在他面前显得好像为色所迷的样子?
那岂不是很没有威严?
姜舒霖摇摇头,闭上眼,沉沉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又立即睁开眼睛,脸上的懊恼之色瞬间就消散不少。
这有什么?装不记得就好了!
为了避免尴尬,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
嗯!就这样!
她掀开被子起身,拿起手机一看,竟然已经是……晚上七点!
她真有本事,能在别人家睡那么久!她不敢置信地对着窗户玻璃用手抓了抓头发,然后出了卧室。
姜舒霖来到客厅,四处环顾了一下,见涂锦不在,就不再像刚才一样小心翼翼。她进入浴室,简单地用水洗了把脸,然后出来,打量起他的家。
他家里的格局跟她家略有不同,但大体相似,而给人最大的感觉是空空的,跟自己家里完全不一样。他自己的东西很少,更多的是猫的东西,猫窝、猫爬架……对了,那只小橘猫!
她向猫窝走去,里面却没有猫,她又边向窗台的方向看去,刚向那边走了几步,突然,怀里就感受到了重量。
姜舒霖下意识地将落入怀里的东西抱住,低头一看,正是小橘猫。它蜷缩在自己的怀里,眼睛圆溜溜地看着她。她怕它掉下去,将它往上抱了抱。小橘猫似乎对她的怀抱感到十分满意,先是撒娇地“喵喵”叫了几声,然后抬起一只前爪,轻轻地、一下又一下地抓着自己的头。
姜舒霖忍不住笑了,伸出手指轻轻挠了挠小橘猫的下巴,小橘猫就更加卖力地蹭着她,发出满足的“咕噜咕噜”声。
涂锦开门进屋,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姜舒霖穿着白色毛衣,乌黑亮丽的长发从肩头垂下,笑盈盈地抱着猫站在灯光之下,一人一猫相互依偎,十分和谐。
姜舒霖听到开门的动静,抬头向他看来,脸上的柔和笑意还没有褪去,轻声道:“你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涂锦的心里生出一丝从来没有过的奇异感觉,像是温暖,又像是喜悦,这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地看着眼前的姜舒霖,根本想不起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过了几秒,他才愣愣地点头,顺着她的话道:“我回来了。”
姜舒霖将小猫举起,笑着用下巴蹭了蹭它的额头,然后将它放进猫窝里。她看了眼猫窝,猫窝很干净,看来涂锦养猫很用心,心又放了几分。
涂锦看她们相处得很好,浓眉微挑,眼底带笑,但声音有些闷闷地说:“它从来没有对我那么亲过。”
“你吃醋啦?”
她这话一出,涂锦突然就想起昨晚她把他当成她前任的样子,眉头极快地皱了一下,又松开,摇头。
姜舒霖起身,见涂锦的手上拿着买好的饭,眼睛眨了眨,轻咳了一声。想起昨晚,她一边向他走去,一边将脑子里早已准备好的话说出来:“不好意思,我昨晚喝醉了,不知道怎么的就到了你这儿来。
我……喝酒一直都有断片的习惯,昨晚应该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此刻她已经走到了涂锦的面前,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眼里没有丝毫心虚,好像是真的把昨晚上的事情完全忘了。
姜舒霖默默地在心底为自己的演技加油助威,但涂锦听了她这话,却看着她再次几不可见地皱起了眉。
她就这么忘了?
她怎么能就这么忘了?
涂锦避开了姜舒霖想要去拿饭的手,一垂眼,一抬头,脸上又换上了那副她所熟悉的明朗假面。
他似是很遗憾地问:“Eileen,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姜舒霖慢慢摇着头,然后见涂锦叹了一口气,也摇摇头,说:“你昨晚可是说要给我升职加薪呢!”
说着就去了餐桌旁,将袋子里的食物一盒又一盒地拿出来摆在桌上。姜舒霖抱臂在一旁看着他的动作,眼眸微微闪动,嘴角的笑意不减,“我还这么说过?不会是你趁火打劫,想占我的便宜吧?”
涂锦手上的动作一顿,回忆起昨晚她抱着自己不撒手的样子,眼神无奈。
到底是谁想占谁的便宜?
反客为主、倒打一耙,原来她是这样的人?
他快速地看了她一眼,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只说了一句:“我真没骗你,来吃饭吧。”
姜舒霖拉开椅子坐下,看到他买的:小笼包、燕麦粥、一盘炒菜。
燕麦粥还是公司楼下那家的。
涂锦抬眼看她,说:“我猜……你再怎么也该醒了。”
正在喝粥的姜舒霖听他这样说,差点儿呛到:“你怎么不叫我?”
莫名其妙地来他家里说些奇怪的话,还一睡就是整整一天,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奇怪?
涂锦递给她一张纸巾,一脸无所谓:“反正今天周末。”
姜舒霖默默地点了点头,吃了一个小笼包,觉得味道十分不错,又问:“你在哪里买的小笼包?”
可涂锦并不打算告诉她:“你不需要知道,我会一直给你买的。”
姜舒霖咀嚼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他,眼睫眨了眨,问:“每天吗?”
涂锦也喝了一口燕麦粥,然后看着她,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如果你需要的话。”
姜舒霖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虽然她偶尔会跟涂锦一起吃饭,下班会让他送她回家,但……怎么他突然就要天天给自己买早餐了?
这不正常吧?
她也不需要他这样。
她又喝了一口燕麦粥,然后看向涂锦,觉得涂锦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他看她的眼神里不再有之前那样的刻意讨好,而是多了一些……别样的热切。
是因为昨晚他们……
还没等姜舒霖往深处想,涂锦就打断了她的思绪:“昨晚,你是去见了唐亦可吗?”
她昨晚醉成那样,当然是因为唐亦可。
姜舒霖点头,眼眸变沉。
昨晚,唐亦可把她约到了“心迹”。她去酒吧的时候,唐亦可还没有到,等了好一会儿,包厢的门才被打开。
唐亦可有些狼狈,头发凌乱,脸上的妆容也变得斑驳,她白天辗转于叙明和超艺,现在才能歇会儿。
她无力地倚靠在包厢的门框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看到姜舒霖,她微微一笑,然后关上门。等她转过身来,迎面就挨了姜舒霖一记耳光。
这一巴掌严严实实,唐亦可的脸立即就朝一边偏去,脸颊腾的一下就烧了起来,火辣辣的。
她慢慢伸手抚上自己的脸,看着眼前对她满眼失望的姜舒霖,竟然缓缓地笑出声来。
她的笑声并不大,从喉间发出,断断续续的,甚至有些沙哑,配上她此刻满身的疲惫,显得十分惨淡。
然后,她听姜舒霖沉声说:“超艺不可能要你了,你以后也很难在这一行立足。唐亦可,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唐亦可抬起头看她,又点点头,似乎是认命地轻声说:“姜舒霖,看看你多么聪明,我做什么事情从来都瞒不住你。”
说完,她不甘心地瞪着姜舒霖,咬牙道:“就是因为你聪明,所以盛师姐才会找你一起创办琳琅,而不找我吧!”
姜舒霖一愣,转而皱眉:“你说什么?当初明明是你……”
“才不是呢!”
唐亦可知道她要否定什么,声音放大了一些,人也向姜舒霖的方向走了一步,反驳道:“如果不是因为这样,那她怎么不第一个来找我呢?”
姜舒霖摇摇头,不可置信地说:“唐亦可,你疯了。”
唐亦可冷哼一声,往包厢里面走了些,又叹息一般地说:“我不是疯了,我只是,结婚了。”
“这跟你结婚又有什么关系?”
姜舒霖完全不能理解她的脑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