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
如果那人死了,姬哥哥又复生了呢?
孟元的无声代替了回答,他终于接受结果。
“你这几日都在姬家住着吧,若他做些不符合姬衡的行为就立马阻止。”
为的是保全姬衡名声。
苏玉楼闻言立马了然,他感谢地点点头,过了一会才开口。
“那个,殿下...方才虜态度不佳,还请海涵。”
孟元摆摆手扭身就走:“没什么,本宫先回去了,你好好看着那个人。”
苏玉楼望着她离开,忽地叹出一口气。
既是住在姬家,不知母亲大人能否允许。
这样想着,他也回到了偏殿。
“苏公子,那个太子找你干嘛?”见他回来,姬衡立马从榻上翻下地相迎。
“殿下关心姬公子康健,让我同你回府,届时会送些补品养病。”
姬衡一听,挑起一眉,看来那个女太子很喜欢原主嘛。
他抬起臂湾勾在苏玉楼脖颈边,没想直接被他拒绝着躲过去。
“啧,这么死板干什么,我们不是童年好友吗?”
苏玉楼斜睨他一眼,觉得有些可笑。
太子殿下真是料事如神,若不管束这么一个野鬼,他用着姬哥哥的身躯做有损体面的事,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但...昨天殿下说姬哥哥是她的未婚夫,难道两人早已私定了终身,再借着赏花宴名正言顺么?
他目光暗淡下去,难怪有侍从在场殿下还亲自援救,真是天不眷有缘人。
中秋宴在孟元回去后很快便结束了,她正想走时却被鹤易礼官叫住,说是母皇有请。
在路上她想了想,是问今日落水之事吧?
孟元来到御书房,孟景平正在礼官们的簇拥下换衣,见她来直接问起。
“元儿,姬家的男儿没事吧?”
孟元拱手行礼:“太医说伤了脑子,还不确定好坏。”
孟景平目光下移。“倒是可惜了,不过择选太子侧夫的事虽然宣告延迟,但此事不结朝中不会罢休。”
“关于太子侧夫,儿臣已有人选。”
孟景平来了好奇。“怎么没听你说过,是哪家的男儿?”
“尚书令苏婋之男,苏玉楼。”
她微微侧头回想,苏玉楼啊...容貌倒是不错,在百官面前能替姬衡仗义抒言,虽是男子但颇有女子风范。
孟景平轻轻挥动手掌,一时间侍从统统退去,她拿起茶盏喝了一口才慢悠悠道:“既然有中意的,朕今日便可下旨让苏家准备。”
孟元也坐了下来,挑拣着桌上果盘里的水果。
“儿臣还有一事未了,若要下旨可待完结后亲自登门过去宣读。”
孟景平觉得好笑,那苏玉楼给她的孩儿到底使了什么迷魂计?虞国的女子见着喜欢的男子都是先娶来再说,妻夫感情基本在婚后才培养起来,在太子这倒还反过来了。
不过既然孟元自有安排,做母皇的还是不要干涉才好。
“那朕便等太子的消息了,这么看来正夫侧夫都有,何不干脆再纳个侧侍一同入门?”
孟元嚼着青梅,眼珠也闻言转了转:“母皇说的也是,我院中的芍药尚未封位,正好让他承此。”
孟景平笑了笑,谁能想到自家娃一月前的还是个不通女男之情的木头呢,现在太子府的后院都能凑成一桌麻将了。
“好啊,好啊,届时侧夫侧侍的旨意就让你安排。”
孟元点点头,她起身行礼:“母皇,儿臣这就告辞。”
“不留下来吃个宵夜再走?”
“今日吃宵夜的话就娶不到苏玉楼了。”孟元扬了扬手便离开。
孟景平挑着双眉,望着孟元的背影发了一愣,随即轻笑出声。
这孩子,还真是有了男人忘了娘。
孟元离开皇宫后,策马一路奔袭径直去了尚书府。
尚书令苏婋此时还在沐浴,听闻太子殿下来了,惊得立马从温泉里爬了出来,穿上个外袍便急匆匆地快步来到正厅接待。
“殿下亲临,微臣惶恐。”
“苏大人免礼。”
“殿下上座。”她扫了眼侍从。“给贵客上茶。”
苏婋裙袍下摆水痕明显,孟元一眼就看出来她几乎是一刻没停赶过来的。
她其实并不着急,苏玉楼回来起码还要一会,不过在此之前自己得先把事情给办了。
“殿下,这是今年的新茶,您尝尝。”
孟元开门见山道:“苏大人,本宫想娶您家男儿为侧夫。”
“噗唔!”
苏婋嘴唇刚碰上茶,执盏的手闻言陡然一抖,她瞬间被热茶烫到。
连忙放下盏摸了摸耳垂,视线朝孟元那瞥了几眼,小心翼翼开口问道。
“殿下,莫不是不喜微臣提议您择选侧夫,您便要娶臣家的男儿吧?”
孟元:......
本宫哪有这么想,而且我风评有那么差吗?在虞国境内我可都是少女少男仰慕的对象。
她微微正色道:“非也,是今日百花宴上对苏公子一见钟情,再见倾心,若不抓紧求娶,本宫一时难安。”
苏婋摆摆手。“能得殿下青眼,这都是微臣小男的福分。”
她面上没有变化,心思却一下子下沉。
百花宴...杨氏不是说苏玉楼去姬家学习绣法了么,怎么跑到太子的择夫宴里边去了?
孟元见她没松口,笑着说:“不知苏大人嘱意几何?”
苏婋讪讪道:“虽说母主之命,媒妁之言,但微臣还是想问问男儿的意愿。”
看来还是不想把人嫁给她啊。
“如此,那本宫就等苏大人的消息了。”
孟元起身,苏婋也站起相随。
上马前,她回过头:“苏大人,虽不清楚你为何不肯答应,但除了我,苏玉楼不会再嫁任何女子。”
苏婋闻言笑笑,笑意却比方才要少许多,她叹口气。
“殿下海涵,苏家家规如此,男儿只嫁与中意之人,就算是殿下也不可破除。”
孟元闻言浅笑,拱手道:“既如此,本宫就等尚书府的喜讯。”
她飞身上马,迅疾而去。
街道上没了身影,苏婋轻哼一声,甩袖回府。
刘释异恰好在门前等候,见她只骑着马便问道:“殿下,怎么骑马回来了,车驾呢?”
孟元脱了外袍给她,揉了揉眼眶。“我先行了一步,谭姑待会到。”
“芍药送来了驱寒粥,说是他自己做的,臣试了没问题,放在小厨房里温着,殿下可要尝尝?”
“端来吧,芍药的手艺我在百花楼就尝过,还不错。”
刘释异警惕地扬了扬眉。
看来下次芍药煮粥时得叫上主厨去看看,殿下的口味刁,喜欢的菜式也就那么几道,厨房的王姨就算闭着眼睛都能把菜做出来。
孟元走着,冷不丁来一句。
“侧夫人选换了。”
刘释异觉得稀奇,便接话道:“姬家的公子可是出什么意外了?”
“姬衡得了绝症,要死了,我也才知道。”
她皱了皱眉头:“这...我探查的消息里从未说过此事,难不成是什么急病不成?”
“是啊,是害人的急病。”
孟元回了房,先是拿出信纸写信,唤出暗卫后便让它送了出去。
一道黑影自太子府飞檐上悄然跃起,迅捷得连半片瓦砾都未惊动。
恰逢更妇拿着梆子转过街角。
“亥时三刻,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暗卫停至一檐之上,身形被月光拖得骤然拔长,树影婆娑间,她听见不远处一道怒骂声。
“你看看你教的好男儿!”
苏婋将手中茶盏重重掼在地上,碎片和茶汤顿时溅了满地。
杨氏怯生生地绞着帕子,鬓边的珍珠钗抖得厉害。
“玉楼他...他也是好意,姬家公子落水,他总不能袖手旁观。”
苏婋猛地转过身,凤目圆睁,指着杨氏的鼻子怒斥:“你就是这般心软!真是自小被你惯得没了规矩,你可知那赏花宴是何等地方?”
她双手抱在身后,踱步着。
“今日是太子择选侧夫,他一个未出阁的男儿,往那是非堆里扎,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杨氏被她骂得眼圈发红,上前想去拉她的衣袖,却被苏婋狠狠甩开。
“我养他十九年,是让他能嫁个体面人家,安安稳稳做个主夫过日子的,皇宫是什么地方?那是杀人不眨眼的地方,你以为还是在庐陵能由着你性子来?”
“如今倒好,还要搬去姬家小住,说是什么童年好友落水想去照料一番,他姬家就没个男侍?还让你去服侍?”
苏玉楼低着头跪在地上。
“母亲息怒。”他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今日之事是我不对,但姬公子伤了脑,身边确实需要人照料。”
苏婋冷笑一声。
杨氏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连忙拉着苏婋的胳膊:“妻主消消气,玉楼定是有分寸的,总待在家里也闷得慌,出去见见人也好。”
“我今晚就搬去姬家。”苏玉楼抬起头,眼底带着一丝倔强。
苏婋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案上的桃子都滚下案去。
“你今天敢踏出这个门,就别再认我这个母亲,我苏家没有你这种不知廉耻的男儿!”
杨氏连忙上前拉住苏玉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玉楼,别跟你母亲置气,有话好好说。”
苏玉楼轻轻挣开他的手,对着苏婋俯身跪拜。
“母亲息怒,男儿去意已决,待姬公子好些自会回来。”
说罢,他转身就走。
苏婋看着他的背影,一口气没上来,忽地捂住胸口,杨氏连忙上前扶住她,拍着她的背安抚。
“妻主莫气,玉楼只是一时糊涂,过几日便回来了。”
苏婋看他一眼,杨氏终究是个内宅夫,视野窄,也不必跟他明说。
“回来?他这一去,哪里还能清清白白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