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太子的男人

    “殿下,久等了。”

    孟元打着困倦靠在软垫上小息,芍药一进来,车内暖炉的热气裹着他身上的冷香一时间漫过狭小的空间里。

    她缓缓睁开眼,眼底还带着几分刚醒的慵懒,只淡淡道:“无碍,我们回府吧。”

    芍药轻柔地缩进她臂弯里,衣料表面还留有凉意,恰好中和了略燥的氛围。

    回到太子府,他坐至梳妆镜前拆着发饰。

    飞雪的话像颗小石子投进心湖,漾得他心口隐隐发痒不得纾解。

    “你如今是太子侧侍,殿下...有没有准许你服侍过。”飞雪当时凑在他耳边,声音压得低,眼里闪着探究的光。

    芍药红着脸半天才能小声应一句:“有有过两次...” 话刚说完,又想起什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失落。

    “可殿下最近忙着公务,已经多日没召我过去了。”

    飞雪立马了然,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语气里带着几分过来人的熟稔:“傻芍药,男子在府里过日子,哪能等着殿下主动?”

    说着,往他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传授起经验。

    “殿下忙公务时,你别去烦,但也不能真就躲着,就算她没召唤,你也能找些由头,比如新做了点心,弄点新玩意,女人都是这样,得让她总想着你才是。”

    芍药略带埋怨道:“飞雪爹爹你不知道,殿下忙公务我就送汤,练武就去递帕子,可她还是跟平常那样...”

    飞雪闻言眼神也变得复杂,戳了戳他脑门。

    “你呀,殿下毕竟是太子,硒阳城多少男人翘首以盼求神拜娘的只想见她一面?示好的男子更是数如繁星,你如此怎能让殿下对你有更上一层的感情?”

    他的话像无数根针,重重地扎在芍药心上,他垂着眼,看着手指渐渐攥紧,指节泛白。

    飞雪见他沉默一时顿了顿,开口话锋却更直接:“咱们男人生来命苦,无法靠自己存于世上,殿下现在宠你,将来要是有更年轻,更会来事的男子进了府,你怎么办?”

    他哪想过这么多?

    知道自己身份低微,哪怕只是位分最低的侧侍,只想着能留在殿下身边,得到她的宠爱,也是心甘情愿。

    可现在,殿下有时看他的眼神却比在百花楼时要冷淡许多,自诩满足的安慰顿时苍白。

    他犹豫了。

    若是主动去争,去要,或许能把宠爱攥得更紧些,可他转念又想,如此争权夺利的后院小男子行径,殿下会不会厌烦?

    芍药看着镜子,里面是一张蹙着眉的忧愁病容,想来殿下看见这样脸怕是也提不起兴趣。

    他拿起梳子为自己梳发,心里像被两股力量拉扯。

    一边是对安稳宠爱的渴望,只要自己安心侍奉,殿下就不会丢下自己,另一边则是飞雪的提醒,他的下半辈子,总归是要倚靠殿下的,若是连这点宠爱都守不住,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叩叩叩。”

    房门忽然被敲响,芍药回神见门下投着一道修长的影子,忙扬声。

    “可是红豆?我已换好了衣裳,你进来吧。”

    那人影动了动。

    “芍药,是我。”孟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芍药一惊,竟是殿下,她怎么会来?

    “等等!虜要...要穿鞋!”顾不得思量,他立马打开梳妆盒抓出胭脂与粉饼在脸上扑了起来。

    他怕她看见自己的愁容,怕殿下真的腻烦了他。

    直到满意后芍药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杂乱的念头,一边整理着衣裙一边朝门口走去。

    “殿下,久等了。”

    一开门,孟元提起一个匣子,正好定在他面前。

    她迈过门顺势将匣子放在桌子上,而后坐下,撑着脸笑得玄密。

    “打开看看,我差人做的,试试行不行。”

    芍药一楞,走近后看那匣子,约莫一臂长,倒是个普通的木匣。

    他打开匣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描金边粉面蝶屐,但款式却很新颖,鞋面还是布制的,绣着金银双色的蝴蝶,鞋底像纳了两层,比普通鞋履要高,而后跟的地方用着一块天宽地窄的描金边方木高高托起。

    “这是?”

    “我修改了你的木屐图,找府中木匠再做的。”孟元拿起一只鞋,抬头看他。“坐下我给你试试。”

    “虜家自己来就好,怎能让殿下帮虜穿鞋。”

    芍药推着手拒绝,那双鞋迟迟抢不过。

    “无碍,我又不忌讳这些,把脚放上来。”

    芍药终于屈服,把脚轻轻放在她腿上。

    “鞋面填了皮料,鞋底是麻布纳的,瞧瞧踩着是不是比木屐要好。”

    鞋履上脚,倒是刚好合适,鞋底的软布裹着脚掌,连走路都轻了许多。

    他站起身动了动腿,确实是比自己做的硬木屐要舒服许多,也更适合天冷穿。

    芍药提起嘴角浅笑,眼中闪过几分末落。

    “殿下真是细心,对男子的事如此关注。”

    孟元牵过他的手,五指轻扣,低头在他指节上轻吻了,温热的气息正拂过手背。

    “若不是你给我的灵感,不然也想不出此物。”

    芍药鼻间一酸,自己真是傻,一个男人能被心爱之人如此宠爱,他怎么能再奢求更多?

    有现在就好了,只要现在她是爱自己的,就算未来再有年轻貌美的男人进府也没关系。

    芍药一时间泪水涌出,缓缓跪地环抱孟元。

    “呜呜...虜家还以为...殿下腻烦芍药了。”

    孟元闻言失笑,抬手抚摸他发顶。

    芍药一直就是这样,就算憋着话永远不超过一天就缴械投降,曾经在百花楼有飞雪宠着他,估计是今日见完飞雪后,心里多少产生些生存危机了吧。

    真是个笨蛋美人啊。

    她在心中暗叹,本来在芍药索要侧侍之位那段时间有所防备,但果然还是高估他的野心。

    芍药抽着鼻子,下巴蹭着她的腿,眼神却亮闪闪的:“殿下,今夜虜可以跟殿下一起睡吗?”

    他浓密细长的睫毛扑闪着,略带无辜的双眸看着她。

    “天冷了,女子出生便有日月双神保佑,虜也想沾沾神仙娘娘的庇护以求护体。”

    孟元想了想,苏玉楼的回答她多少能猜到,自己也需要些恰好的时机让芍药替自己办些事,如今倒是正好,他情眷正浓,想必不会拒绝。

    她手掌下移,用指背慢慢摩挲着芍药脸颊,温热柔软的触感像是小猫鼓鼓囊囊的肚子。

    “如你所愿。”

    芍药被哄得极好,一答应能和殿下同塌而寝便兴奋得不得了,孟元走后就张罗着霜叶给自己准备睡衣与香粉。

    步行至府中湖,如今的气候泛着介于温暖与凉薄之间的温度,空气里浮动着某种潮湿的清甜。

    她坐在岸边木桥上,手指划过水面时会先感到一丝柔滑,接着才是沁入皮肤的冷意。

    “嘶...”

    听见一道讶异的吸气声,孟元扭头过去。

    赵其添拿着鱼篓和鱼竿远远地呆在原地,他下巴稍稍回收,似乎正思考着要不要走近而踌躇不定。

    他今日穿了一身若绿长衫,外头盖着一件略厚的乌紫色银纹葫芦披风,不知自己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腰间比刚来太子府时要细了些。

    脑中想起乌罗说主夫最近都老实地不像话,不是看书就是来湖边垂钓。

    孟元垂眸低笑,看来自己倒成了不速之客。

    “不来吗?”她声量稍大朝他那边问。

    赵其添一时反应不过来,警惕地左右看了看,见这地方只她们两人才意识到孟元是在跟自己说话。

    他迈步过去,目光直直盯着她,直到眼前才撇过脸屈膝行礼。

    “参见殿下。”言毕直接坐在她身边准备饵料。

    孟元现在也不纠正他这爱喊殿下的习惯了,赵其添出门后倒是会知礼地叫自己妻主。

    反正他现在的状态已经是自己乐见的样子,不用称呼上的虚礼也无所谓。

    “听说你最近喜好钓鱼了?”

    赵其添依旧撇着脸,语气上倒还礼貌:“禁足实在无聊,只好来垂钓打发时间。”

    孟元瞥见他手上有几个细小的血洞,想来是被鱼钩勾的,扭头看向湖面随口道。

    “我跟刘管事说了,再过几日你便可解禁,到时候出去带着侍卫就是。”

    赵其添余光中一直瞥着她,闻言手一顿,他这才专注眼前给饵料塑型,完成后直接将鱼钩丢入湖中。

    一时间两人皆是无言,双双静望着湖面。

    孟元瞧见远处的芦苇丛已经泛起姜黄色,风掠过时便簌簌抖落几簇芦花,那些绒毛般的种子飘到水面上,慢慢的也飘到了她面前。

    “听侍从们传闻,殿下可是要纳侧夫了?”赵其添冷不丁问上一句,目光仍看着湖面。

    孟元坦然道:“没错,婚礼在下月。”

    她顿了顿,补充道:“我允了他不必跟主夫请安,新婚后你就不用早起了。”

    府里有新人来,主夫每每都要早早起床等候新人敬茶,一是相互认识,二是主夫作为后院位分至高之人要替家主告知新人后院规矩。

    话虽如此,不过介于赵其添刚来太子府就惹出些祸端,管理权也就没落到他身上,最后都由刘释异完成。

    “是我失言,看来殿下在虞国还是挺受欢迎的。”

    孟元对他没来由的话摸不着头脑,沉默了许久才意会,刚来虞国时赵其添曾嘲讽过自己粗鲁行事,说她不受男子喜欢。

    不过那种软绵绵的讽刺自己也没当成一回事就是了。

    眼前水纹起伏忽聚忽散,孟元盘坐着,一手撑着脑袋。

    不过...这鱼到底何时才钓上来一只?自己还想着等赵其添钓上一只鱼就走人。

    不多时,赵其添又问道:“那位侧夫,是什么样的人?”

    孟元一时没了兴趣,向后倒去,天幕上移动的云朵带着霞光缓缓飘过。

    想起初见苏玉楼时他举着剑对上自己,再是他为了姬衡而奋不顾身投进塘中,最后是他在姬府落泪时脆弱的样子。

    她缓缓道:“比我见过的男子要不一样些。”

    见鱼竿抖了抖,孟元支起身子看向湖面,发现还是没动静后又躺了回去。

    不知是这湖里的鱼聪明得不上钩还是别的原因,赵其添换了两三次饵料仍是无所获。

    孟元没了耐心,她支起身拍了拍灰尘准备走。

    “扑通。”湖面上起了水花。

    赵其添闷哼一声,骤然被那上钩的鱼向前扯去,他紧紧握着钓杆,哪怕全身向后倒去都无法牵制那猎物。

    孟元几步冲到他身前,双手稳稳扣杆上,掌心瞬间传来鱼线绷直的震颤感,那股从水下传来的蛮力带着狠劲,显然是一条极大的鱼。

    她弓着腰往后拽,腰腹的肌肉绷得发紧,能清晰地感觉到猎物正在挣扎,钓竿在手中不断震颤,像是要随时崩断。

    “往右扯!它想回湖心去!”

    孟元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赵其添立刻顺着她的力道调整方向,两人脚步不断后移,在木板上踩出两道摩擦的痕迹。

    僵持了约莫两分钟,水下的力道突然减弱,孟元低喝一声:“现在起!”

    赵其添立刻卯足力气,跟着她一同往后猛拽。

    哗啦一声腾出水面的巨响,一大片水花从湖面溅起,一条通体银白的大鱼被拉出水面,鱼身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巨大的尾巴还在不住地拍打,水珠溅了两人一身。

    这条鱼足有半人高,身子粗得像个水桶,青银色的鱼鳞在阳光下泛着光泽,即使被钓出水面,它依旧挣扎得厉害,尾巴拍打着发出砰砰的声响。

    孟元插着腰喘气,她看了眼赵其添,感慨道:“还真大,难怪你差点被扯进湖里。”

    可他却没有兴奋的样子,看着那条还在挣扎的大鱼,眼神里带着几分怜悯,他伸手拨了拨被水珠打湿的额发。

    “可能它也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

    赵其添蹲下身收拾工具,他低着头:“殿下喊侍从让人把鱼带走吧,这鱼都是些大刺,清蒸最好了。”

    孟元点点头,认同他的美食观。

    “分给刘管事和阿银也足够,待会做好了我让乌罗送一份去你那。”

    言毕她转身离开去唤侍从。

    耳边脚步声越来越小,赵其添抬头望去,见孟元的背影消失在草地上才低下头继续收拾。

    绒毛般的芦花随风卷起,白昼积蓄的热量正缓缓消散,一点芦花钻进他宽袖里,立马生出肉眼看不见的疙瘩,惹得人心口微微发痒。

    ......

    中秋后的天气一日比一日要凉,街上比往日都要冷清些,摊贩们这时也不叫卖了,都默契地窝在摊后揣着手。

    何云掀开车帘,冷风灌进来,他连忙缩回头,看着坐在车里的苏玉楼,眉头皱得更紧:“公子,你这一去怕是家主又要发怒了,值得吗?”

    苏玉楼手中攥着一枚方形白玉佩,这是成年礼时父亲赠自己的。

    上面刻着男戒,寓意希望他为男儿有德,有行,有容,有功,如今要交给太子殿下作为定情信物了。

    姬府那夜过去,确实如殿下所望,硒阳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他也得到了母亲严厉的责罚,家法十杖,被丢进祠堂跪了两天不许进食,就连今日也都是借着父亲采买胭脂香露的由头掩护自己出门的。

    值得吗?

    或许值得吧,但他不想继续留在那个家里了,母亲虽然保证了他衣食不愁,但也没有了作为人的自由。

    姬哥哥说的对,男儿在世就是如此,可他也说错了,自己也可以有别的选择。

    比如殿下提议的契约婚。

    她允诺了自己能得到最大的自由,只要自己做个安稳的侧夫就好,这也是他能且愿意承担的代价。

    “砰砰。”

    “砰砰。”

    心脏正剧烈地跳动着,苏玉楼紧握着玉佩,就算车里放着炉子,但他几乎感受不到自己手掌的温度。

    “公子?”何云扯了扯他衣摆。

    “主夫快到时辰了,公子要快做选择才是。”

    是啊,只要将这玉佩交给雨花阁掌柜,不出几日,自己成为太子侧夫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硒阳城。

    母亲,您再也不能左右我的自由了,那可是太子殿下,大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人,就算您当上尚书令也不能对我怎么样,若是太子当上皇帝,而我成为皇帝眷属,届时您也要尊称我一声侧君。

    苏玉楼揉搓着手,试图让自己暖和起来。

    何云心中暗自叹气。

    一开始苏家来到庐陵,公子被看管紧些倒还理解。

    公子这等美人到了那种乡下自然危险,可回到都城后,主子对公子实在太过严厉。

    他看了苏玉楼眼下妆容都遮不住的乌黑和纤细手腕。

    可主子不是发怒就是体罚,公子不仅睡得不安稳,禁闭时就连吃食都不许侍从给他准备,这段时间公子真是越来越瘦了。

    虽说知道虞姑娘就是太子时自己起初还有些高兴,但得知她向公子求婚后反而止住了。

    太子的身份自然是一等一的好,他也一度崇拜过殿下,可她竟然对待婚约大事却如此草率,想来殿下娶了公子也不会太过上心。

    “我们走吧。”他朝何云看一眼,扯出一道沙哑声音。

    苏玉楼似乎下定了决心,稍稍整理衣袍与披风便让他扶自己下车。

    脚刚沾地,就打了个趔趄,膝盖还有些疼。

    他拢了拢披风,随即吐出一口冷气,雨花阁的金字招牌明明就在眼前,此刻却冷静了许多。

    两人迈步过街,雨花阁里倒是比街上要热闹些,都是带着男侍的年轻公子在柜中试用产品。

    掌柜李婥本在柜台前算账,见苏玉楼行装讲究立马笑脸迎了上去。

    “这位公子,欢迎来雨花阁,瞧着脸生可是第一次来?不如让在下给你讲解一番?”

    苏玉楼提起嘴角,他屈膝行礼:“多谢掌柜,不过虜家来此并非买东西。”

    他双手递出白玉佩,轻声道:“是有人让虜将此物交由掌柜,想必你该知晓。”

    李婥收下玉佩还没细看,闻言即刻诶呦诶呦地拱手行礼。

    “在下失礼失敬,没想竟是您。”

    她仔细端详了他一番,太子殿下送信来时额外叮嘱,说让自己待送佩之人好些还疑惑了一阵。

    心想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殿下这样照顾?

    啧啧,这样一看确实有照顾的理由,瞧这小脸,跟那百花楼花魁比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殿下还真是有福气啊,什么美人都被她拿到手了,就连主夫的容貌也是称得上人中翘楚啊。

    苏玉楼收拢着袖子。

    “如此,虜家便先告辞。”

    “烦请公子等等。”李婥连忙伸手拦下。

    她伸长脖子往里头喊道:“伙计,把香露胭脂都打包一点,这位公子要带走。”

    “这是何意?”何云微皱着眉问道。

    李婥讪笑道:“这位公子,您出手实在是太阔绰了。”

    她朝前半步,拱手行礼时低声跟他解释:“您是殿下亲自吩咐要尊敬的客人,送的这些玩意,权当是在下的心意。”

    “未来还请公子多光顾雨花阁,哪怕不来,在殿下面前美言几句也是可以的,在下感激不尽。”

    苏玉楼与何云悄悄交换了视线,纷纷都有种异样的感觉。

    他们从前在庐陵都未曾有过如此尊敬态度,没想如今借着殿下的风头竟然有这样的待遇,还真是有些不知所措。

    不多时,伙计立马将一大包小包提出来,李婥也帮忙着将包裹送进车厢,临了又拱手行礼。

    “公子,这些东西...”何云抱着包裹,那些东西几乎填满了他们脚下的空间。

    何云抿了抿嘴唇。

    “就说是父亲买的,到时候给父亲一些,剩下的我们再分一分。”

    何云没开口了,哪怕他想问的问题并不是这个。

    他想问,公子,这些东西就是您所求的自由吗?

    但他没开口。

    苏玉楼正坐着,想起方才掌柜恭敬的态度,脚尖轻碰了碰底下这些白得的东西。

    早在庐陵他便听说太子殿下开的雨花阁卖着许多新奇玩意,但没想到自己今日竟然能不花一分钱就能得到。

    因为他是太子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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