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的雨

    秋雨连着下了三天,图书馆的玻璃窗蒙上一层水汽。林微言把《时间简史》往江熠那边推了推,指着其中一页皱眉:“这个虫洞理论,我还是没看懂。”

    江熠正用钢笔在草稿纸上画时空模型,闻言抬头时,额前的碎发沾了点墨水,像只落了墨点的鸟。“你看,”他用笔尖戳了戳纸上的圆圈,“三维空间里的两点,在四维空间可以折叠起来,虫洞就是那个折叠的通道。”

    窗外的雨敲打着玻璃,发出细碎的声响。林微言看着他笔下扭曲的线条,突然觉得那些抽象的理论好像有了温度——因为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连带着冰冷的物理公式都变得柔软。

    “就像……”她犹豫了一下,“就像我从临城来青藤,原本要坐六个小时火车,可如果有虫洞,是不是一秒就能到?”

    江熠笑了,梨涡陷下去:“差不多。不过目前还没人发现真的虫洞,就像没人知道,为什么下雨天图书馆的槐花香会更浓。”

    他说得没错,空气中确实飘着淡淡的槐花香。林微言转头看向窗外,图书馆后院的老槐树被雨水打湿,墨绿色的叶子间藏着零星的白花,像被洗过的星星。

    “下周要月考了,”江熠突然合上书本,“你的物理……需要突击吗?”

    林微言的脸有点热。她的文科常年名列前茅,物理却总在及格线徘徊,像块拖后腿的短板。“可能……需要。”

    “那每天晚自习后,老地方见。”江熠指的是教学楼后的空教室,那里有盏长明的路灯,是他们之前一起整理天文社资料时发现的“秘密基地”。

    晚自习的铃声刚响过,雨突然下大了。林微言抱着物理练习册走到空教室时,江熠已经生了盆炭火,铁盆里的木炭烧得通红,映得他的脸也暖融融的。

    “冷吧?”他递给她一杯热可可,是用保温杯装的,“陈佳佳她妈做的,放了双倍巧克力。”

    热可可的甜香混着炭火的气息,驱散了秋雨的寒意。林微言捧着杯子的手渐渐暖和起来,看着江熠在黑板上写受力分析,突然觉得那些原本枯燥的公式,变成了跳动的音符——他写字时笔尖划过黑板的声响,炭火偶尔的噼啪声,窗外的雨声,恰好组成了一首只属于他们的,安静的歌。

    “这道题,”江熠转身指着黑板,“上次体育课你砸到我膝盖的那个球,其实可以用动量定理算冲击力。”

    林微言的脸瞬间红了。“别笑我了。”

    “没笑你,”江熠的眼神很认真,“我是想说,你的力道其实挺大的,下次练投篮肯定准。”

    他说着,突然弯腰从桌肚里摸出个篮球,是上次在操场丢的那颗,上面还沾着点草屑。“来,试试在教室里投篮。”他指着门框,“投中了,这道题就不用做了。”

    林微言抱着球犹豫了一下,在他鼓励的目光里举起手臂。篮球划过一道弧线,没碰上门框,反而撞翻了墙角的扫帚。两人看着散落一地的扫帚枝,突然都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教室里回荡,惊飞了窗台上躲雨的麻雀。

    雨停时,炭火已经燃成灰烬。江熠帮林微言把练习册装进书包,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个玻璃罐,里面装着晒干的槐花。“上周晴天摘的,”他递给她,“泡水喝,安神。”

    玻璃罐在路灯下泛着淡淡的光,林微言想起图书馆后院的老槐树,突然明白他为什么总说“下雨天槐花香更浓”——那香气里,藏着他不动声色的细心。

    走到宿舍楼下时,江熠突然拉住她的手腕。他的手心很烫,带着炭火的温度。“林微言,”他的声音在夜风中有点发颤,“下周六是我生日,去我家吃饭吧?我妈说想见见你。”

    林微言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从没去过同学家,更别说“见家长”。孤儿院的经历让她对“家庭”两个字既渴望又胆怯,像只怕被烫伤的小兽。

    “我……”她咬了咬唇,“不太会说话。”

    “我妈很随和,”江熠的拇指轻轻蹭着她的手腕,“她就是想谢谢你,上次你帮我整理的天文社资料,拿了市级一等奖。”

    路灯的光落在他眼里,亮得像揉碎的星星。林微言看着他紧张的样子,突然觉得那些胆怯好像没那么重要了。她轻轻点头:“好。”

    江熠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星空。他松开手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掌心,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却在抬头时撞进彼此的目光里,笑了起来。

    宿舍的灯光一盏盏亮起,林微言抱着玻璃罐站在楼道里,听见楼下传来江熠哼着的歌,是首很老的民谣,歌词里唱着“秋天的雨,下进我心里”。

    她把玻璃罐放在窗台,月光透过玻璃照在槐花瓣上,像撒了层碎银。林微言突然想起江熠画的虫洞模型——或许真的有那样的通道,能让两个孤独的灵魂,跨越所有隔阂,紧紧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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