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的老城区藏着许多窄巷,林微言按照地址找到那家中药铺时,檐角的铜铃正随着风轻轻摇晃。门楣上挂着块褪色的木匾,写着“回春堂”三个字,是江熠日记里提过的地方。
“姑娘是来抓药的?”穿长衫的老中医推了推眼镜,案几上的药碾子还在转,发出规律的“咯吱”声。
林微言从包里拿出个褪色的药盒,是江熠生前用的那个,银色的表面被磨出许多划痕。“请问,您认识用这个药盒的人吗?”
老中医的动作顿了顿,接过药盒翻来覆去看了看,突然叹了口气:“是江家那小子吧?每次来都买黄芪和当归,说‘给女朋友补身体’。”
林微言的眼眶热了。她知道江熠从不信中药,却在她肺结核恢复期时,每周都来这里抓药,说“老祖宗的东西总有道理”。那时她总笑他迷信,现在才明白,那些褐色的药汤里,藏着他怎样小心翼翼的疼惜。
“他最后一次来,”老中医往药柜里添着当归,“还买了包润喉糖,说‘女朋友总咳嗽,含着能舒服点’。”
林微言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她想起隔离病房的最后那段日子,喉咙总是干得发疼,江熠送来的润喉糖从没断过,草莓味的,是她最喜欢的。原来那些糖,都是他拄着拐杖,一步步从这条窄巷里买来的。
“他走的前一个月,”老中医的声音低了些,“在我这儿坐了一下午,说‘要是我不在了,麻烦您多照顾她’。”
林微言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药盒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她想起江熠去世那天,床头柜上还放着半包没吃完的润喉糖,糖纸被他的指尖捏得发皱——他到最后,惦记的还是她。
离开中药铺时,暮色已经漫进窄巷。林微言把药盒放进包里,里面还躺着那枚从他无名指上摘下的戒指,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像他最后留给她的温度。
路过巷口的杂货店时,她走进去买了包草莓味的润喉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散开时,突然想起江熠说过的“草莓味的糖能让人忘记疼”。
或许他说得对。至少此刻,嘴里的甜盖过了心里的苦,让她觉得那个总是把她放在第一位的少年,好像还没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