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山天文台的档案室在地下室,积灰的铁柜里藏着历年的观测记录。林微言蹲在地上翻找时,指尖触到一叠硬纸板,是堆没寄出的明信片,边角已经泛黄。
最上面的那张印着猎户座的星图,背面是江熠的字迹:“微言,今天在望远镜里看到参宿四的亮度又降了,或许它真的要开始演化了。别怕,就算它变成星云,我也会在星图上给你标出来,就像我从没离开过。”
邮戳的日期是他去世前一周,地址写的是青藤中学,却因为“收件人已毕业”被退了回来。林微言的指尖抚过“已退”的红色印章,突然想起那天的雨很大,邮递员把退信送到她手里时,信封已经湿透,墨迹晕开的“微言”两个字,像在哭。
明信片的夹层里藏着张照片,是江熠在观测台拍的,穿着病号服,脸色苍白得像纸,却对着镜头比了个“耶”的手势,身后的望远镜正对准猎户座。照片背面写着:“你看,我还能自己调焦距呢,医生说我恢复得很好。”
林微言把照片贴在胸口,突然想起他住院时,每次视频都故意坐得笔直,说“今天又能多走两步了”。原来那些看似好转的迹象,都是他演给她看的戏,只为了让她能安心。
档案室的角落里堆着许多天文杂志,最新的一期封面是参宿四的特写,标题写着“红超巨星的最后光芒”。林微言翻开杂志,在夹页里发现了江熠的便签:“等微言看到这篇,我应该已经变成星星了。告诉她,别难过,星星的寿命比人长多了。”
窗外的月光透过气窗照进来,落在便签上,像给那些潦草的字迹镀了层银。林微言把明信片和照片放进档案袋,突然觉得这些未寄出的信,或许从来就不是写给她的,而是江熠留给自己的勇气——他在用这种方式,说服自己“离别不是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