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旗在疾风中猎猎作响,声如兽吼。冬日的寒意如同利刃,夹杂着粗糙的沙砾,刮在脸上如刀割般刺痛。
经过前两日的激战,赤焰军探马也差不多已经摸清大渝军队的部署。大帅林燮下达了作战指令,赤焰将士全军枕戈待旦。蒙挚率领的奇袭部队将作为先锋,深入敌后去执行摧毁大渝粮草供给的任务。
“蒙校尉,大渝那边最近探得一名猛将的情报,名唤玄布。”大战在即,亲兵将最新的信报呈了上来。
“玄布……”蒙挚盯着沙盘上敌我态势,眼中凝重。他此前从未与此人交手。“大渝若有名将镇守此处……此战不易。”
清晨,赤焰将士在林燮带领下悄然潜出大营。蒙挚率前锋军悄无声息地向大渝军后方进发,以期奇袭敌营、打乱部署,为林燮主力创造战机。
然而,大渝皇属军显然也已经得到消息,迅速来援。林帅亲自率军设伏,将敌军主力拦截在北谷。蒙挚则率前锋军按计划,直插大渝后方。
一路过关斩将,连破数道防线,蒙挚的部队终于突入大渝军后方腹地。目标营地在望,旗帜在风中飘扬。营地内守军不多,显是未料到赤焰军能突破至此。蒙挚一声令下,两千将士如猛虎下山,冲入营中,刀光剑影,血肉横飞。蒙挚一马当先,长刀所向披靡。
突然,军帐中响起急促的号角,大渝守军已反应过来,正组织力量迎战。
蒙挚眸光一凛,沉声喝道:“列阵!迎敌!”。两千前锋军迅速变阵,直指敌营。蒙挚跨马立于阵首,长刀在手,眼中战意如火。
两军对阵,大渝军中一员大将越众而出。蒙挚望去,见那人年约三十,身材高大,面目刚毅,手中一杆长枪寒光烁烁。蒙挚心下了然,此人必是玄布无疑。
“来将通名!我玄布不杀无名之辈!”
“大梁赤焰军前锋校尉蒙挚在此!”蒙挚提马向前,声若洪钟,“大渝贼将,尔等犯我大梁疆土,可知罪?!”话音未落,他已催马前冲,长刀高举,气势如虹,直劈玄布!
玄布冷笑:“不知死活的黄口小儿!看枪!”他纵马迎上,长枪如银蛇吐信,角度刁钻狠辣。
蒙挚侧身闪过,长刀格挡。“铛!”的一声,刀枪相交,火星四溅!
玄布的枪法果然名不虚传,招招凌厉,直取要害。但蒙挚丝毫不惧,长刀大开大合,势大力沉,每一击都带着千钧之力,毫无花哨。两人在两军阵前缠斗,刀来枪往,转眼便是十余回合,一时竟是旗鼓相当。玄布眼中闪过一丝惊异,未料想这年轻校尉武艺竟会如此高强。
但蒙挚却更是心惊。玄布枪法之老辣刁钻,远非他之前所遇敌将可比,久战之下,竟一时寻不到破绽。这是他在执行定点清除任务中所遇到的最为棘手的敌人……他甚至完全没有把握能赢过眼前这人!
蒙挚眼角余光扫过战场。阵前杀声震天,他麾下的将士正与敌军奋力厮杀……而那粮库边的守兵还未移开。蒙挚心知,他必须速战速决。
他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刀骤然加速,攻势如狂风骤雨,连绵不绝地向玄布倾泻而去,每一刀都凌厉无比,力求撕开对方的防御。玄布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猛攻,神色凝重,长枪舞得密不透风,枪影重重,全力封挡。
蒙挚固然是年轻力盛、爆发力惊人,但玄布毕竟年长十余岁,内力更为悠长,实战经验也更为老辣。他与蒙挚斗了数十回合后,渐渐察觉蒙挚久攻不下,气息已现一丝不稳,而且他攻势虽猛,后力却稍显不足。玄布枪势陡然一变,更加诡异难测,一边消耗蒙挚的体力,同时专寻蒙挚刀势转换间的微小空隙。
蒙挚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体力消耗,手臂渐沉。更成问题的是,他的战马亦在长时间的厮杀中渐渐显露出了疲态。但他咬紧牙关,半步不退。他知道,自己就是阵前这柄“尖刀”的刀锋,一旦他倒下或退缩,整个前锋军的锐气便将受挫,任务更将功亏一篑。
就在这时,玄布眼中突然精光暴射!他等待的时机终于到了。他暴喝一声,长枪以一种奇异的方式极速旋转刺出,枪尖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直取蒙挚中路!这一招正是玄布尚在潜心钻研中的独门绝技——“玄意飞天”。此招威力,全在于凝聚一点,以点破面,力透脏腑,造成可怕的贯穿伤!
蒙挚瞳孔骤缩,强烈的危机感让他汗毛倒竖。他竭力侧身挥刀格挡,然而战马疲惫,动作终究慢了半分——
“噗嗤”一声闷响,玄布的长枪如毒龙般,狠狠洞穿了蒙挚左大腿!
剧痛瞬间席卷全身,鲜血顺着冰冷的枪尖喷涌而出!蒙挚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吼,身体猛地一晃,眼前发黑,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从伤口蔓延开来。他强提一口气,不顾腿上钻心剧痛,用尽全身力气挥刀狠狠劈向玄布持枪的手臂,逼得玄布不得不回枪格挡。
蒙挚一直分神留意着粮库那边的局势,此刻他突然强忍剧痛,再次奋力向玄布发起一记佯攻,同时抓住微末时机向副将使个眼色。副将心领神会,趁玄布被蒙挚缠住的瞬间,立率一队精兵,如离弦之箭般冲向无人看守的粮库方向!
玄布见状大惊,拨马欲回救,却被蒙挚苦撑的攻势死死拖住。
“蒙挚!你找死!”玄布暴怒,长枪如蛟龙出海,攻势比之前更加凶猛狠绝。蒙挚浑身浴血,金甲破损,大腿的贯穿伤使他每一次动作都牵扯出撕裂般的剧痛。他眼前阵阵发黑,全凭一股意志支撑,长刀挥舞,死死封住玄布去路,每一刀都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
远处,粮库方向传来震天的喊杀与爆燃之声,火光“腾”地冲天而起,浓烟滚滚!
“蒙校尉!粮库已焚!”副将的嘶吼穿透战场。
玄布又惊又怒,眼中杀机大盛。他觑准蒙挚因腿伤动作迟滞的瞬间,枪尖再次裹挟着“玄意飞天”凌厉的旋转气劲,化作一道雷霆万钧的致命流光直刺蒙挚胸腹!
“噗——!”
他只来得及偏身几寸,冰冷的枪尖依然精准地贯穿了蒙挚的左下腹!蒙挚只觉得一股刺骨的锐痛和内脏被撕裂的感觉在腹内炸开,瞬间抽空了所有力气,大股的鲜血从口中和伤口狂涌而出!
他的视野迅速被黑暗吞噬,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无力地从战马上栽落,重重摔在冰冷染血的冻土上。
意识沉入无边黑暗前,他模糊地看到林燮将军率领援军如潮水般涌来的身影,远处也隐隐传来了鸣金收兵的声音……
任务……完成了……
剧痛中,一些模糊的画面零零星星闪过脑海。出征前夜的废园里,那时月光将言朔的裙裾都镀上了一层银边……
内甲夹层里那碧色的布片,怕是要被血污给染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