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啦——
移门被猛地拉开。
五条悟那颗标志性的雪白脑袋探了进来，小圆墨镜滑到鼻尖，露出一双璀璨的苍蓝眼睛。
他身后，夏油杰带着他那惯常的、温和中透着一丝无奈的微笑，也跟着出现了。
“女生们的秘密茶话会吗？那怎么能少了最受欢迎的两位男子高中生呢！”
五条悟毫不客气地挤了进来，高大的身躯瞬间让本就狭小的隔间显得更加拥挤。
他目标明确，长腿一跨，无视歌姬瞬间瞪圆的双眼和即将喷发的怒火，一屁股就挤坐在了镜旁边的空位上。
或者说，硬生生在镜和墙壁之间又挤出了一个位置，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他的胳膊几乎要碰到镜的肩膀。
镜翻动漫画书页的手指，在五条悟挤坐下来的瞬间，几不可查地停顿了微不可察的零点一秒。
随即，她的指尖恢复平稳，继续翻动书页，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周身的气息依旧平静，仿佛身边这个突然挤进来、散发着巨大噪音和热量的、名为“五条悟”的大型不明生物，只是一团可以自动过滤掉的背景噪音源。
歌姬气得几乎跳起来，指着五条悟的手指都在发抖，脸颊涨得通红。
“五条悟！夏油杰！谁让你们进来的！这是我们的包间！只！邀！请！了！女！生！”
“你们这两个不请自来、毫无边界感的笨蛋！给我出去！立刻！马上！”
她的怒吼几乎要掀翻屋顶。
“诶——歌姬好冷淡哦！”
五条悟毫不在意歌姬的怒火。
他拿起筷子，精准地夹走了歌姬刚夹起还没来得及吃的最后一块炸鸡块，塞进自己嘴里，声音含糊不清。
“别那么小气嘛！迎新会当然要人多才热闹！你看硝子都没反对！”
他指了指对面一脸“事不关己，你们随意”表情的硝子。
硝子回了他一个“随你便，别烦我”的冷淡眼神。
夏油杰则动作从容地走到桌边仅剩的空位旁坐下。
他向一旁看戏的冥冥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冥冥前辈，晚上好。不介意我们加入吧？毕竟，”他顿了顿，目光转向镜，“初世桑也是我们重要的‘同伴’啊。她的迎新会，我们缺席似乎不太合适呢。”
他刻意加重了“同伴”二字。
“而且，正如悟所说，人多确实热闹些。对吧，悟？”
“没错没错！”五条悟已经毫不客气地吃着盘子里的煎饺，“歌姬，硝子都没赶我们走，冥冥前辈也没反对，说明我们很受欢迎嘛！对吧，冥冥前辈？”
他笑嘻嘻地看向冥冥。
冥冥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金眸在闯入的两人、气鼓鼓的歌姬、置身事外的硝子以及旁边依旧专注于漫画的镜身上流转了一圈，带着一种纯粹的、欣赏好戏的兴味。
“当然不介意。”
她端起温热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五条同学和夏油同学愿意加入，让这场‘迎新会’的规格和……精彩程度，都提升了不少呢。这可是花钱也买不来的‘额外服务’呢。”
她的话语听起来像是场面上的恭维，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揶揄。
歌姬瞪大了眼睛，指着五条悟的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规格？！我只觉得空气都变浑浊了！你们这两个家伙，尤其是你，五条悟！仗着有点实力就目中无人，随意闯入别人的聚会！这里是女生聚会！女生！懂吗？！还有你，夏油杰！别以为你装得人模人样我就不知道你也是同谋！给我出……”
“啊！镜酱在看Jump最新话！”
五条悟对歌姬的怒吼充耳不闻，注意力瞬间被镜翻开的漫画所吸引，苍蓝的眼睛闪闪发光。
“路飞觉醒尼卡形态了对吧？超——酷的！那个形态！橡胶橡胶……我也能做到类似的效果哦！用无下限覆盖全身再局部模拟弹性变形和能量爆发！虽然原理不同但视觉效果绝对拉风……”
他兴奋地比划着，身体不自觉地又往镜那边挤了挤，试图分享他的“天才构想”。
镜此刻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五条悟身上散发出过于旺盛的精力如同实质的热浪扑面而来。
……好吵。
一个极其微小的抱怨声在她心底深处响起，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烦躁。
而且，太近了。
她不动声色地将漫画书往自己这边收了收。
漫画书页上激烈的战斗画面，此刻成了她隔绝这过分喧嚣现实的唯一屏障。
歌姬的怒火被强行打断两次，憋得她几乎内伤，只能猛灌一口冰酒降温。
硝子低头摆弄着手机，似乎在回邮件。
冥冥则像个坐在VIP包厢里的观众，金眸中闪烁着纯粹的观赏乐趣，目光在每个人脸上逡巡。
“呼……”
歌姬深吸了好几口气，努力平复快要爆炸的心情，试图重新掌控局面——至少把话题拉回正轨，远离那个白毛笨蛋。
“说起来，”她强迫自己不去看五条悟那张得意洋洋的脸，“再过段时间，姐妹交流会就要开始了。你们东京校的应该也收到初步通知了吧？”
“啊，交流会啊。夜蛾老师刚和我们说了这件事耶。”五条悟却似乎对这个话题来了点兴趣，暂时放过了镜的漫画，“不就是跟京都校那些老古板教出来的家伙打架的活动？”
“是‘交流切磋’！增进两校友谊的传统活动！”
歌姬没好气地纠正道，狠狠瞪了五条悟一眼，然后才转向镜和硝子，语气缓和下来解释道，“这是咒术高专两所学校之间一年一度的固定项目。名义上是促进两校学生交流，互相学习，增进感情……”
她说着自己都觉得有点官方，战术性地咳了一声。
“咳，实际上嘛，就是找个足够结实的地方，让两边选出来的学生放开手脚‘切磋’一下，展示实力，也算是对一年学习成果的检验。”
“形式每年会由两校校长和总监部商议决定，有时是团体对抗赛，有时是模拟祓除咒灵竞赛，有时甚至是……嗯，比较特别的、考验综合能力的对抗方式。”
她顿了顿，看向镜，“初世刚来不久，可能还不太适应高专的战斗节奏和风格，到时候尽力就好，最重要的是安全第一......”
“噗——”
听到歌姬最后那句叮嘱，五条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毫不客气地笑出声，身体后仰，差点撞到身后的墙壁。
“你对这家伙说‘安全第一’？”
他用手指着镜。
“搞清楚状况啊歌姬！镜酱可是货真价实的‘特级’哦！总监部盖章认证的那种！跟我和杰一样的‘特级’！”
“和我们站在同一级别的家伙，该担心安全的应该是你们京都校的那些‘弱鸡’才对吧？哈哈哈——”
五条悟那声毫不掩饰的嘲笑如同在滚油里泼了一瓢冷水，精准地刺向歌姬作为京都校学生的自尊心。
歌姬的脸再次被气得通红，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掀桌而起：“五条悟！你说谁是弱鸡？！你是在看不起我们京都校吗？！你这个狂妄自大的混蛋！有本事交流会上单挑啊！”
“随时奉陪哦，歌姬前辈~”五条悟笑嘻嘻地比了个V字手，“不过，输得太难看可别哭鼻子。”
“嘛，悟，也不能这么说。”夏油杰适时地开口，带着一丝安抚的笑意，却如同在烈火上浇了一勺油，“京都校传承悠久，也有一些独特的术式和底蕴。有时候，弱者的智慧和韧劲也是不能小看的哦。”
“有趣。”冥冥晃了晃杯中残酒，指尖在桌面轻轻敲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特级’的底气，真是令人羡慕。不过，五条君和夏油君也别太掉以轻心哦。”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向镜。
“毕竟，初世学妹的‘特级’评定，似乎与你们的……有些不同呢？总监部那边，可是有不少好奇的眼睛在盯着。”
这话像是一根无形的针，瞬间刺破了隔间里由食物和酒精营造出的轻松氛围。
五条悟脸上的嬉笑淡了些，墨镜后的蓝眸锐利地扫过冥冥。
夏油杰脸上的温和笑意不变，眼神却沉静下来。
镜正低头专注地用筷子尖小心地戳开一个饱满的煎饺，让热气散出，仿佛冥冥话中汹涌暗流与她无关。
她清晰地感知到那几道瞬间聚焦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五条悟的不耐、夏油杰的疑虑、冥冥的评估，以及歌姬混杂着震惊和茫然的好奇。
硝子没有看她，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麻烦。镜内心无声地叹息。
解释是徒劳的，她早已学会用沉默应对一切探究。
夹起终于凉到适口的煎饺，送入口中，鲜美的汁水在味蕾上绽开，带来一丝真实的慰藉。
嗯，这家店的味道确实不错。
“哈！管他什么不同！”
五条悟率先打破沉默，他身体后仰，双臂枕在脑后，恢复了那副嚣张姿态，“我们可是最强的！交流会正好，让京都那帮家伙开开眼！”
他刻意忽略了冥冥提到的“总监部”，仿佛那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背景板。
“呵，”冥冥轻笑一声，满意的观察了大家不同的反应后，她又慢悠悠地继续道，“不过……也别太小看京都校哦。”
“京都校今年的一年级新生里，可是也来了几个……非常‘有意思’的新面孔呢。”
歌姬似乎也是想起了京都校的几个同期，原本怒气冲冲握起的拳头也送了开来，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冥冥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她话锋一转。
“而且，关于今年交流会的形式，据说总监部为了‘适应新时代’，提出了一些新的想法。可能会更偏向于……实战化和对抗性。具体方案还在讨论，但可以肯定，不会像往年那样温和了。”
“实战化？对抗性？”五条悟兴奋道，“那不是更好吗？省得束手束脚！”
夏油杰则是微微皱眉。
“总监部又在打什么主意？”
总监部那帮家伙，可不会无缘无故搞革新。
“谁知道呢。”冥冥的笑容带着洞悉一切的神秘感，“或许是觉得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风雨，或许是嗅到了什么不安的气息，想提前看看新生代的成色。无论如何，这都意味着今年的交流会，会比往年更加……有看点。风险与机遇并存，不是吗？”
……
居酒屋的喧闹最终在歌姬气鼓鼓的买单和五条悟意犹未尽的“下次再聚”声中落下帷幕。
暖帘外的夜风吹散了店内残留的烟火气与人声。
返回高专的山路上，气氛微妙。
歌姬还在为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强行闯入愤愤不平，拉着冥冥低声控诉。
冥冥则保持着优雅的步调，金眸在月色下流转着玩味的光，偶尔应和歌姬两句，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前方沉默行走的四人组。
五条悟双手插在裤袋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白色的发丝像一团流动的银光。
夏油杰走在镜的另一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脸上是惯常的温和笑容。
镜走在他们中间，步伐平稳，怀里依旧抱着那本漫画周刊。
而家入硝子落后三人几步，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
她看着前面三个“特级”构成的奇异画面——
张扬的白、沉静的紫、以及置身其中却自成世界的纯黑。
她无声地扯了下嘴角。
这组合，怎么看都像灾难的预演，尤其是当目标指向即将举行的姐妹交流会时。
“交流会啊……”硝子含糊地咕哝了一句，声音消散在夜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