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乃是云黎国的国都。都城的达官显贵一般都居住在以皇宫为中心的内城。普通的平头老百姓则聚集在上京的外城。
而内城和外城则有一条泾渭分明的云乡河,恰好将两城相隔。犹如一个无形的屏障,划分出了不同的阶级。也在心里为人们筑下了一座难以逾越的堡垒。
而若想过河,需得渡船。渡船的费用其实并不便宜,抵得上普通一家三口两天的口粮。
所以若不是有重要事情,或是去那里做工讨生活之人,普通的老百姓并不会经常踏足。
沐瑾知则被那个男人安排在外城平民区的一处四合小院。
小院位于顺寓路以北五百米,依次从左数的第四家院落。院外栽种着一排翠竹。红门青瓦,高墙耸立。
院内最显眼的便是那处生长繁茂的葡萄藤凉亭。
曾有几度沐瑾知都是靠着它来冲饥才得以存活保住了一条小命。以至于后来,他特别讨厌葡萄。即便只是看见,都会出现生理性的反胃。
只因那个男人找来的照顾之人,早已经被那位高高在上的郡主买通。这也是他在6岁的时候才发现的颇为残酷的真相。
原本只以为是那个男人不送钱,才导致他们饥一顿饱一顿的。没想到真相竟是血淋淋的残忍。
一切的艰难困苦都是那位郡主属意的。更是在那并不充足的饭菜中下毒。之所以还能活到六岁,只因下的是慢性毒药。那位郡主应是想造成他自然死亡的假象。避免引起那个男人的怀疑,从而产生矛盾,造成夫妻不和。
而他之所以发现饭菜有毒,乃是源于他偷偷喂养的流浪狗小黑!
在他喂食小黑的三个月后的某一天,吃完沐瑾知分出去的食物之后,突然全身抽搐,口吐白沫,痛苦地倒地死亡。沐瑾知这才发现了问题,颇为伤心地亲手埋葬了已然被当成玩伴的小黑。
随后几日通过细心观察,果然发现了端倪。当然也缘于她们的肆无忌惮,从不把他放在眼里。
确定想要暗害自己的人乃是那位郡主。而身边一直陪伴之人也是在背后为她做事之后,沐瑾知颇为惊恐,甚至动了求助那个男人的愚蠢想法。只是三年都不曾见过。又岂是他想见便能见的?
况且身边还有一位全天候的监视之人。而且他若想离开去往其他地方,还需要户籍以及路引。
不然很可能成为流民,或是被当成旁国的奸细获罪。而他的户籍很可能掌握在那个男人的手里。如今见那男人一面都难,更何况是取到自己的户籍?这无异于痴人说梦。
而户籍的补办也必须是成年人才可以申请,而且补办的费用并不便宜。
沐瑾知当时只能选择暗中隐忍折服。只是之后都不再去吃身边这位奶嬷嬷所准备的饭菜。还会偷偷的拿家里的小物件出去变卖,才得以苟活到八岁。
只是因着那个男人突然心血来潮的重视,终是引得那位郡主决定痛下杀手,一劳永逸!
于是吩咐奶嬷嬷加大毒药到达致死的份量。
而沐瑾知并不知晓,依旧如同往日那般,将饭菜偷偷倒掉,这也彻底将自己暴露。
奶嬷嬷眼看人还活着,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地强硬将毒药给他灌下,最后他被抛尸荒野。
奶嬷嬷认为他死了,那个男人认为他死了,就连幕后黑手的郡主也认为他死了!
偏偏他命不该绝。在被抛尸的期间,意外被毒蛇咬中,机缘巧合般地解毒,从而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从此开始了流浪的生涯。
他在垃圾推里找过食物,也曾从野狗口中夺食。
直到他流落到临江城的一处庄子。被那家心善的小姐收留。才算结束了流离失所的日子。只不过好景不长,仅仅两个月的时间,那位好心的小主子便离开了庄子,被接回了京都。
而他也在那家小姐离开之后,被庄子上的大管家给无情赶走了。
即便如此,这也是沐瑾知至暗时刻迎来的颇为温暖的救赎。一直支撑着他走到现在!
记忆中的那只手,依旧那样的清晰温暖,也是那只白皙的手掌毫不嫌弃他的脏污,一路牵着他回了她的家。
可以说在他心里,是非常特殊的存在。
不过如今他只想将弟弟的病治好,然后找机会为母亲报仇。
他是在一个冬季的雪夜晕倒在了养父母的门外,被捡了回去。从而彻底结束了流浪生涯,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家。
也是他们教导的读书习字。
顾桑知的话语使沐瑾知不由陷入了过往的回忆。
而结束了给流民赠食之后,顾桑知一行继续了紧锣密鼓地赶路。
……
另一边,张莲心已经成功和祖母家搭线,顺利获得了助力。斗志昂扬地准备追捕的计划。
……
一路上都是马蹄哒哒地声音,偶尔也会伴随着鸟兽鱼虫的伴奏。他们大多时候都走的官道。路途较为宽敞平坦,也更加安全。
但抵达上京的路途并非全部都有官道。所以也会有途经小道的时候。
不得不说,古代的空气确实新鲜。植被树木也更加粗壮挺拔,高耸入云。
环境也更加的原始自然。随处可见的蘑菇,绿苔。偶尔还会看到野兔和小鹿身影穿过,仿若童话世界一般梦幻。
当然也要随时抵防豺狼虎豹。好在这些小路都是前人们踩出来的,随着人类行走次数的增加,在路上遇到猛禽的几率也越来越少。
更何况还有猎人这样的天敌。一般情况下,他们都不会主动出现在人前。似乎是默认了人类的地盘。
只是他们千防万防,没有和危险的猛禽杠上,却是遇见了被称为强盗的同类。
只听“哗啦”一声,突然从林间窜出了二三十个壮硕大汉。各个凶神恶煞地扛着锋利的砍刀。颇为不善地拦在马车的正前方。
而顾桑知一行的马车左右都被他们特制的铁钩长链勾到,从而迫停。
马车还没停稳,就快速冲上了两人,先后砍断拉马的绳索,没一会的功夫便将其降服,骑在身下。
而失了马儿的牵引,马车一瞬间失去平衡,几人不可避免地从马车中倒载了出来。后面的马车如法炮制般遭了难。
顾桑知一行人当中,唯一称得上有点武力值的便是拥有五六岁智力的席文玥。若是普通人的话,一二十人,他们努努力,也不是没有胜算。
但是眼前明显是一群穷凶极恶的强盗,还是杀人不眨眼的那种。
“跑!”顾桑知随即大喊。
“想跑?也要问过我们手里的家伙事,兄弟们,给我追!”
顾桑知感觉她跑的肺都要炸了,但是和坏人似乎并没有拉开多远的距离,反而是越来越近。
再加上他们队伍中还有十几头马匹,两条腿如何能跑得过四条腿?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便被追了上来。
“各位好汉,大家有话好好说,我们一定全力配合,只求手下留情,放我们一马。”顾桑知气喘吁吁地开口求饶道
“把身上的银钱细软全部给老子交出来!”
只见为首的乃是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敞着衣襟,束着脏辫的高马尾,目露凶光的刀疤男。
顾桑知果断地将身上明面上的财物全部上缴。至于空间袋,他们也发现不了。
看到女主人的做法,后车的仆从也是一一效仿。
顾少轩也在顾桑知的警示下,不甘心地拽下了身上的玉佩。
至于沐瑾知似乎连思考都无般,在这群强盗提出要求的第一时间,便颇为潇洒地从腰间拽下,随之抛出本就孑然一身,没有多少银钱的钱袋子。
随手按下身旁有些蠢蠢欲动的席文玥。
“你们两个,去检查一下!”刀疤男随手指了两人吩咐道
“是,二当家。”
随即一人上前收缴财物,一人开始逐个搜身。期间顾桑知忍着强烈的抗拒之意。
不一会儿,他们便带着财物,回归队伍。同时朝着口中的二当家点头示意。
“算你们老实!”
“老规矩,全部带回去。”
一听到这句话,顾桑知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只要没有性命之忧,其他一切都好说。
虽然理论上,这个世界上可能没有一人能够伤到她。但前提是在任务对象存活的情况下。一旦任务对象身死,任务宣告失败。她便会回归现世的病体,等待医生几天之后的死亡宣告。这绝对不是她想要看到的结果。
他们被带到了一处隐蔽的山洞。附近杂草林立,道路一看就是新趟出来的。
洞外只有两人把守,这里俨然只是他们临时的据点。
洞内也是只有几块简易的充当凳子的石块,以及由十几块木板和稻草铺成的简陋的床榻。
顾桑知在观察周遭坏境的时候,似乎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在远处的一个角落捆绑着。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直到他们一同被扔置那里,顾桑知才彻底确认,这两人就是杜嬷嬷和杜如兰。
杜嬷嬷其实更早发现顾桑知,只是她始终都将目光放在沐瑾知身上。
另一边,这伙强盗正为逮到他们这只大肥羊而欢呼庆贺。手中烤着猎物,口中喝着烈酒。时不时讲几个荤段子。氛围颇为惬意!
“老四,如何?”
“二哥,上次有两个砸在手里只是意外。这次绝对妥妥的。”
他们一直都是将男的卖为苦力,女的卖为奴婢,赚取人头钱。
至于为什么不把女的卖到窑子里面,并不是他们良心未泯,而是因为他们也喜欢逛窑子,若是一不小心遇到曾经买卖之人,自己又没认出来,最后被报复从而丢了性命,就得不偿失了。
又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三弟就是这样惨死的。
已然走过这样的流程从而被剩下来的杜嬷嬷,看到来人,自然知晓他们的意图。
“且慢。”
“你这个老货,劝你最好别多管闲事。”
“你们误会了,我只是建议,与其将他送去做苦力,不如送去小倌馆更值钱。毕竟他长得足够好看,不是吗?”杜嬷嬷随即指着沐瑾知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