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他抬起手,抹了把脸上的汗,忽然“噗”地一声,邢昭那颗圆滚滚的肥硕头颅,向后仰去。只见他眉心处,出现一个细小的血洞,一缕缕殷红的血从那个小孔洞中汩汩流出。

    他脸上的表情永远定格在了惊恐上,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上,被不知名原因瞬间毙了命。

    “快,有刺客!” 影卫甲反应很快,瞬间拔刀护在戚鸣毓身前,其余人也立刻进入最高戒备状态,目光如电般望向暖阁四周的门窗,

    暖阁内,烛火被忽然出现的劲风激得左右摇曳,光影明灭不定。

    戚鸣毓站在原地,纹丝未动,他脸上并没有意外的神情,满是肃杀之气,他缓缓抬起右手,摊开掌心。在他掌心之中,静静地躺着一枚细如牛毛,通体银白,根部带着一丝几乎看不见的透明丝线的毒针。

    针尖上,还残留着一丝邢昭的血迹和脑浆,隔空摄物,如此精准的截杀。

    这神乎其技的一手,瞬间震慑了所有影卫甲,他们看向戚鸣毓的眼神,充满了忠诚和敬畏。

    戚鸣毓缓缓抬头,目光望向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遥遥锁定了山庄之外,某个遥远的方向。他眼神冰冷,深邃,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沉重,和滔天的杀伐意志。

    世方王府......好一个贤名在外的世方王,好一条盘踞在帝国心脏的毒蝎。

    他收拢手掌,把那枚致命的毒针紧紧攥在掌心,仿佛要将其捏碎,骨节用力发出轻微的爆响。

    西峡谷的尘埃刚刚落定,一场席卷朝堂,直指皇权的滔天巨浪,就掀开了一道致命的缝隙。

    “世......方王府?”

    邢昭那颗被毒针洞穿的肥硕头颅还温热着,脑子里溢出来的红白之物在地毯上肆意蔓延,腥臭刺鼻。可这四个字却比污秽更刺骨,更恶臭。

    乔淞月轻声默念着这个名号,蚀骨的寒意却从心底渗出。世方王戚景方,天子胞弟,贤名远播,权倾朝野。乔家血案,应门关军械,数万两沾染将士鲜血的黄金......幕后黑手,竟然是这云端之上的天潢贵胄。

    她下意识抱紧怀中昏迷的弟弟乔如青,颈间小伤口在她心绪太过惊骇之下隐隐搏动,带来细微麻痒,却奇异地让她混乱的思绪强行凝聚了一线清明。不对!邢昭临死攀咬,真伪难辨,世方王府......这水太深太浑,此刻深究无益,当务之急,是如青,是静夜思的解药。

    暖阁内一片安静。

    “世方王府” 四个字裹挟着杀气从他薄唇间吐出。戚鸣毓攥着那枚细针,掌心血珠星星点点滴落下去,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燃烧着火焰,仿佛要焚尽眼前一切虚妄。

    眼中思绪随即被他压下,他目光转向乔如青苍白的小脸,声音沉重:“静夜思,药性霸道,若无独门解药,昏睡日久,神智受损,生机渐绝。” 他话音刚落,看到乔淞月脸色瞬间煞白一片,“周之焕,必须得活着。”

    “解药!” 乔淞月抱着弟弟挣扎想要起来,但身体脱力与体内寒毒的余威让她又跌坐下去,她抬起头望着戚鸣毓:“周之焕在哪?解药在哪?侯爷既布下天罗地网,当知他插翅难逃,我要亲手从他手里拿到解药。”

    “东南,三里外的江边。” 戚鸣毓语速很快,斩钉截铁道:“我早在他身上埋了毒针,针上香气未散,他逃不远。追!”

    “是。” 暖阁外待命的影卫甲精锐得令之后,数十道黑影无声融入夜色,朝东南方向奔去。

    “带路。” 戚鸣毓转向乔淞月,一步跨至她身前,高大身影带来压迫感,俯视着她。

    乔淞月怀抱弟弟,迎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他要她带着弟弟一起追捕,这简直凶险万分,可是解药在周之焕身上,她刚刚说了,她必须亲手拿到,必须亲眼见他伏诛,这是她乔淞月的债,她要亲手讨回来。

    “把他交给我吧。” 戚鸣毓伸手探向她怀中乔如青。

    “侯爷这是何意?” 乔淞月抱紧弟弟,身体往后缩,眼中满是戒备。寒毒阴影的枷锁,让她现在对他的每一举动都疑窦丛生。

    “想救你弟弟,就信我。” 戚鸣毓语气忽然变得十分严肃,冷声道:“我影卫甲中有一名岐黄圣手,此地血腥污秽,不宜久留,你带着他,是负累,若是拖慢分毫,让周之焕多了一分遁逃之机。到那时,你弟弟的生机便断送在你此刻的犹疑之中了。”

    戚鸣毓向来很会拿捏人心,这番话字字句句都准确扎进了乔淞月的心尖上。她看着弟弟苍白虚弱的小脸,感受着他微弱的呼吸,不由得揪紧了心。再看看戚鸣毓坚毅的眼眸,她对弟弟生还的渴望压倒一切犹豫,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睛时,眼里只剩孤狼一样的狠戾坚决。

    她一把抱起乔如青,像割舍心头血肉一样,极其小心却无比迅速地塞到戚鸣毓伸出的臂弯里。她紧紧攥着他的手臂,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戚鸣毓,解药,我要亲手拿到。周之焕,我要亲眼见他伏诛,若我弟弟有半分差池......你我同息相连,到时黄泉路上,我一定拽着你一路同行!”

    这句誓言,是她的警告,也算是她以命相搏的最后约定。

    戚鸣毓稳稳接住乔如青,动作竟然出奇的轻柔。他低头看了一眼臂弯中孩子,又抬眸看向乔淞月,眼里闪过微芒。他没有直接应她的诅咒,只牢牢抱着乔如青,转身沉声下了令:“立刻护送小公子至安全处,请药师先生全力救治,不惜代价先稳住药性。”

    “是!” 两名影卫甲上前,一人沉稳接过乔如青,一人专门负责守卫,俩人迅速离开,找药师先生去了。

    乔淞月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弟弟身影,直至消失不见,才恋恋不舍收回来。她压下心底的剧痛担忧,强迫自己要冷静。

    “走吧,立刻出发!” 她下了床,站直身体,尽管脚步略微虚浮,眼里却泛着精光,向戚鸣毓抬了抬下巴,示意道:“烦请侯爷带路,追周之焕去,迟则生变。”

    戚鸣毓深深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一把拉着她的手,带着她出了山庄大门,门口已经备好了千里良驹,戚鸣毓翻身上马,向马下的乔淞月伸出手来。

    乔淞月没有犹豫,咬紧牙关,不顾虚弱疼痛,紧紧握住戚鸣毓的手借力一起翻身上了马。

    “驾!”良驹一声嘶鸣,扯开四只马蹄飞驰起来,朝着东南方向,三里外的江边疾驰而去,全力追赶。乔淞月紧紧盯住前方黑色道路,她靠后微微倚着戚鸣毓安稳坚实的胸膛,心里竟然多了几分安定。

    汗水浸透她内衫,山风刺骨,视线一片模糊,就在她眼前发黑,昏昏欲倒的时候,一只温热沉稳的手,从后方伸出来,牢牢圈着她腰,给她传送了一股沛然力量,帮她稳住了身体。

    “撑不住了就说出来。逞强只会误事。”头顶上方传来他低沉的声音。“想救你弟弟,就收起那点无谓的骄傲。” 戚鸣毓声音比风还冷,却奇异地像在解释什么,“要加速了,坐稳,千万不要摔下去。”

    话音刚落,一声驯马口哨声响起,良驹立刻加快了速度,周边景物被拉成模糊的色块,耳畔全是风声呼啸!乔淞月只觉的腰身一紧,她紧紧贴着他胸膛,这感觉说不出踏实,很......奇妙。

    她咬牙,也不再像往常那样挣扎,反而凝神尝试调整呼吸,竭力稳住身形,脸上汗水滚落,她眼神却愈发坚定有力。

    戚鸣毓看着她绷紧的侧脸和竭力配合的模糊表情,心里似乎微微柔和了一瞬。

    他们一路奔行,直到江水奔流声渐近,空气湿润。

    “到了!” 戚鸣毓拉紧缰绳,控马站定下了地。

    乔淞月也借势旋身下马,无意撞上了他后背,却不像之前那样狼狈,只闷哼了一声,强行咽下胸中翻涌的血气,她稳住身形,跟在他身后走了一段路,俩人站定之后,一起望向断崖下方。

    断崖之下,断肠江水奔腾不绝,暗沉波光映着熹微晨光。江滩上,一艘乌篷小船正被几个身影慌乱的推入水中,中间那狼狈爬上船的青衫山羊胡,不是周之焕是谁?

    “周之焕!” 乔淞月一看见他,心里就冒火,刻骨的恨意再也按捺不住,全爆发了,她不管不顾的就要扑下断崖。

    “站住,这是做什么,你找死吗!” 戚鸣毓冷喝一声,手臂立刻横拦在她身前。“你前方是十丈断崖,乱石滩,下面还有周之焕的弓弩手。”

    “咻!咻!咻!”数支弩箭从江滩乱石后面发射出来,狠狠钉在两人脚前崖壁上,箭伸嵌进石壁上,发出震颤嗡鸣声。

    响声让乔淞月瞬间冷静下来,她看着深崖上的箭矢,后背沁出冷汗来。

    “侯爷,目标登船了!” 低沉声起。数名影卫甲精锐悄然出现在断崖边缘,个个手中强弩劲弓寒芒闪烁,锁定了下方的乌篷船上之人。

    “杀!” 戚鸣毓一声令下。

    “嘣!嘣!嘣!”瞬间弓弦震天响,数十支特制棱刺弩箭,如暴雨覆盖而下,惨叫声在江滩不绝于耳,周之焕身边死士瞬间倒伏一大半,鲜血泼洒在江石上,船篷上全是被洞穿的小洞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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