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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冰的代价与微弱的曙光

    王鹤丞几乎是撞开了自家的门。客厅里,顾秀兰正端着一杯茶,看到儿子这副失魂落魄又带着一身戾气的模样,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刚想开口训斥他不懂规矩——

    “妈!” 王鹤丞的声音像是砂砾摩擦,嘶哑得厉害,带着一股不管不顾的冲劲儿,直接截断了她的话头。他几步冲到母亲面前,胸膛剧烈起伏,连日来的压抑、目睹夏家惨状的愧疚、以及对母亲所作所为的愤怒,如同岩浆般轰然喷发。他不再是那个温顺隐忍的儿子,每一句质问都像裹着冰碴的石头,狠狠砸向母亲:

    “您知道夏叔叔今天听到您那个‘旅行结婚’的好建议,当场就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吗?!速效救心丸都灌下去了!这就是您想要的结果?这就是您王家主母的‘体面’?!” 他双眼赤红,死死盯着母亲骤然变色的脸,“我爱夏悠!爱了整整七年!从大学到现在,她是什么样的人您不清楚吗?现在,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我们走到了这一步,您就一定要亲手毁掉我的幸福吗?您就这么见不得儿子好?!”

    顾秀兰被儿子前所未有的顶撞激得浑身发抖,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重重顿在茶几上,茶水溅湿了光洁的桌面。她猛地站起身,保养得宜的脸上因震怒而涨红:“王鹤丞!你怎么跟我说话的?!我是你妈!我爱不爱你?我就是太爱你了,才见不得你像条哈巴狗一样去舔他们夏家!口口声声说爱?夏悠要是真爱你,她就该为你着想,为你妥协!而不是逼着你像个斗败的公鸡一样跑回来,指着你亲妈的鼻子质问!” 她惯用的武器——孝道、扭曲的爱情观,再次高高举起,试图压制住眼前这个陌生的、充满攻击性的儿子。

    然而,这一次,王鹤丞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和一种近乎决绝的冰冷,像一根无形的针,刺穿了顾秀兰愤怒的盔甲。她从未见过儿子露出这样的眼神,那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依赖和孺慕,只有深不见底的痛苦和疏离。这让她心头猛地一悸。

    “妈,” 王鹤丞的声音低了下去,却带着更沉重的力量,每一个字都像浸透了血泪,“您真的……变得让我越来越不认识了。您也是个母亲!如果,今天换做是我,是我在夏家被这样轻贱、这样不重视,连个像样的婚礼都不配拥有,您是什么感受?您会怎么做?!” 他向前逼近一步,通红的眼睛里满是血丝,“您不是在为难夏悠,您是在往死里为难我啊,妈!您到底还要逼我到什么地步?是不是……” 他喉结剧烈滚动,声音带上了一丝破碎的哽咽,“是不是非要我彻底离开这个家,再也不回来,您才满意?!” 这字字泣血的控诉,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直戳顾秀兰为人母最敏感、也最恐惧的软肋。

    一直坐在沙发角落沉默抽烟的王建国,看着剑拔弩张、互相伤害至深的母子俩,重重叹了口气,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他没有立刻指责妻子,也没有盲目偏袒儿子。他站起身,走到两人中间,隔开了那几乎要燃起火花的视线,声音是久经世故的沉缓:“都冷静点!像什么样子!”

    他先看向妻子,语气带着安抚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分析:“秀兰,鹤丞的心,你还没看明白吗?他这辈子就认准夏悠了。你真要把儿子逼到跟你离心离德,逼到他宁可不要这个家也要跟夏悠在一起的地步?那才是真的鸡飞蛋打!”

    他又转向儿子,拍了拍他紧绷的肩膀:“你也别这么跟你妈说话,她再不对,也是为你好,只是方式错了。” 然后,他重新面对妻子,语重心长地剖析利害:“夏家那姑娘,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能忍下眼泪反过来劝自己父亲,这是什么?这不是软弱,这是顾全大局,是懂事!这样的姑娘进了门,未必是坏事,起码知道轻重缓急。办个婚礼,花不了多少钱,却能把儿子的心拉回来,也能堵住外面那些可能看笑话、议论咱们王家刻薄媳妇的悠悠之口。一举两得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顾秀兰紧抿着嘴唇,脸色铁青,对丈夫的话置若罔闻。她心里那根名为“体面”和“掌控”的弦绷得太紧,一时无法松开。王鹤丞也处在极度的愤怒和受伤中,根本听不进任何调解。一场激烈的争吵后,王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冰冷死寂。王鹤丞当晚就收拾了几件衣服,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住进了朋友家,彻底切断了与母亲的直接联系。

    接下来的几天,王家的大房子空旷得可怕。顾秀兰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客厅里,儿子临走前那绝望的眼神和“离开这个家”的狠话,像魔咒一样在她脑子里盘旋。王建国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地把儿子朋友家的地址和近况“不经意”地透露给她。那冰冷的、失去儿子的恐惧,如同跗骨之蛆,一点点啃噬着她坚固的堡垒。

    僵持数日后,在王建国反复的、带着暗示性后果的劝说下,在儿子决绝的沉默带来的巨大压力下,顾秀兰的心理防线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自己明显憔悴了几分的脸,眼神复杂地挣扎了许久。最终,她叫来王建国,用一种极其不情愿、仿佛被剜去心头肉般的语气,带着浓浓的施舍意味和无法化解的怨气,生硬地“让步”了:

    “行!行!办!按他们夏家的意思,办!风风光光地办!” 她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刺,“我倒要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他们夏家能办出个什么‘风光’场面来!不过,话我撂这儿!该我们王家出的钱,一分不会少,我顾秀兰丢不起这个人!但是——” 她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厌烦,“怎么操办,请什么人,弄什么排场,他们夏家自己张罗去!别想让我费半点心!” 这所谓的“让步”,毫无诚意,冰冷而充满怨毒,但无论如何,王母总算是妥协了。

    王建国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儿子。电话那头,王鹤丞沉默了很久,久到王建国以为信号断了。最终,传来儿子极度疲惫、没有丝毫喜悦的声音,只有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沙哑:“……知道了,爸。” 没有感谢,没有松一口气的释然,只有深不见底的倦怠和一丝微弱得几乎抓不住的希望。

    他立刻赶去夏家。站在那扇熟悉的门前,他竟有些踟蹰,深吸了几口气才抬手敲门。看到前来开门的夏悠,几天不见,她似乎更清瘦了,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忧虑和憔悴。王鹤丞的心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窒息。他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一句干涩而充满愧疚的低语:“悠悠……对不起,让你和叔叔阿姨受委屈了……婚礼,可以办了。我妈她……答应了。” 他甚至不敢直视夏悠的眼睛,只是飞快地瞥了一眼她苍白的脸,就仓促地移开了视线,生怕在那双曾盛满星光和信任的眼眸里,看到自己最恐惧的东西——彻底的失望,或者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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