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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两不相欠【情安】

    秦婉情的声音淬着冰,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里碾出来的:

    “你给我听着,董思若真攥着我的把柄,我会——立刻——杀了他。”

    她顿了顿,眼神里的决绝几乎要烧穿眼前的空气。

    “而不是脏了我自己的嘴。”

    话音未落,她手腕猛地一扬,长剑划破昏暗的光,“唰”地斩断赵淮安腕上的麻绳。那绳子早已磨得他手腕发红,束缚一松,赵淮安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身子一软竟直直往秦婉情怀里倒去。

    秦婉情心头一紧,生怕手中的剑伤着他,慌忙往旁边偏身。这动作落在旁人眼里,倒像是她主动张开了怀抱。慌乱间,长剑“哐当”一声坠地,金属撞击石地的脆响,震得她心脏跟着一颤。她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喉间发紧:“你……还好吧?”

    赵淮安的气息先于话语抵达,带着一丝沙哑的疲惫:

    “你想干什么?”

    “放你走。”

    秦婉情别开眼,不敢看他靠得极近的脸。

    “现在就走。”

    “哼……走?”

    他低低笑了声,笑声里裹着自嘲。

    “我能去哪儿?”

    “先别管这些!”

    秦婉情急了,声音陡然拔高,“皇帝的命令已经下来了,后日清晨,你就得……”她没说下去,可那“砍头”二字像块石头,沉沉压在两人之间。

    赵淮安却像是没听见那层凶险,只静静靠在她身侧,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淡淡的甜香——那是她惯用的梨花膏子味,他记了许多年。他舒服地闭了闭眼,语气里漫上怒意:

    “那老家伙,果然还是容不下我。”一阵剧咳突然袭来,他捂住胸口弯了弯身,“其实我已经……咳、咳……已经够不务正业了啊。”

    秦婉情看着他虚弱得几乎喘不上气的样子,方才的冷硬瞬间塌了一角,语气不自觉放柔:“你这样……还能自己走吗?”

    “我不走。”

    赵淮安三个字说得轻,却像惊雷炸在秦婉情耳边。她猛地低头看他,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走。”他抬起眼,眸子里映着牢里摇曳的烛火,亮得惊人,“你当真以为我要在这里等死?”

    “不然呢?”秦婉情又气又急,声音都带上了颤,“不走难道等着被拖去刑场?”

    赵淮安看着她为自己慌神的模样,心底忽然软得一塌糊涂。他缓缓直起身,低声解释:“永安军起义的事,你该听说了。皇帝逼赵莲儿和亲,要破这局,我们必须提前动手。”

    “这和你耗在牢里有什么关系?”

    “永安军里的兄弟,都是跟我出生入死的人。起义要成,得给他们争取最好的条件。”他顿了顿,目光投向牢门外无尽的黑暗,“天时地利人和,如今我能争的,只有‘人和’。几个月前我让兄弟们在桃源、锦江广施善举,可还不够。”

    “要让百姓信永安军,最快的法子,是让他们对现在的皇帝彻底失望。”他声音轻了下去,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而最快的法子,就是我的死。我死了,百姓会骂皇帝昏庸,错杀忠良。以我一人之命,换天下人心……值了。”

    他看向秦婉情,眼里带着恳求:“把我的意思告诉李瑾,让他接着下完这盘棋。”

    秦婉情像是被兜头浇了桶冰水,浑身发麻:“你疯了?这什么狗屁棋局!”

    赵淮安忽然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着一阵痒意:“嘘……别说了。”他张开手臂,猛地将她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我现在……只想多抱你一会儿。”

    秦婉情浑身一僵,挣扎着想推开他,可他的手臂像铁箍,纹丝不动。她甚至怀疑方才的虚弱都是装的。正乱着,却听见他闭着眼,用近乎叹息的语气说:“你难道真看不出来……我喜欢你?”

    秦婉情的挣扎骤然停了。

    “那天看到你跟董思说话,他唇角那点像唇印的污渍,我嫉妒得快要发疯。”他声音发哑,带着从未有过的坦诚,“或许今日一别,就再没机会见了。”

    或许是气氛太沉,他忽然勾了勾唇角,用轻快的语气补了句:“等我死了,看在我这么‘伟大’的份上,你可得……一辈子都别忘了我。”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强忍着心头的涩意,轻轻推开她。“走吧。”他往后靠坐在冰冷的石地上,别开脸,“我就留在这儿了。”

    “除了送死,就没有别的法子笼络人心了吗?”秦婉情的声音带着哭腔,她不懂,这人怎么能把自己的命看得这么轻。

    赵淮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咽了回去,仰起头,装作冷淡:“走吧,别白费力气了。”

    秦婉情看着他一心求死的模样,心头火起,却又堵着说不出的难受。“赵淮安,你别觉得自己的命多金贵!”她咬着牙,丢下一句,“我不会让你死的。你活着……我们两不相欠!”

    说完,她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那不见天光的审讯室,脚步声在空旷的地牢里渐行渐远。赵淮安望着她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

    秦婉情一离开地牢,方才赵淮安欲言又止的模样就在她脑海里炸开——他一定知道别的法子,只是不愿告诉她。那还会有谁知道?答案瞬间清晰:永安军大将军,李瑾。

    她翻身上马,马鞭一扬,朝着锦江的方向疾驰而去。

    而此时的李瑾,正陷在另一重惊涛骇浪里。

    红楼案发当日,北岳燕城的城墙下,他已组织了三次总攻。前两次虽惨烈,好歹占了些上风,可第三次,他亲率精锐卯足了劲冲锋,燕城的军队却像突然断了弦,竟齐刷刷地撤了回去。

    李瑾勒住马,满脸错愕。直到敌方阵中传来一阵嘲笑,为首的将军扬着嗓子喊:“李将军请回吧!今日是我家少城主大喜的日子,往后你我两国便是亲家,你们大夏只需年年纳贡,保你们平安!”

    身后的燕军哄堂大笑:“大喜的日子,少城主说了不见血光,都散了吧!”

    那些嘲讽的话语像针,扎得人耳膜疼,可李瑾却什么都听不见了。他满心满眼只剩下那两个字——

    “成亲?”

    心脏骤然缩紧,一个名字几乎要冲破喉咙:是赵莲儿?

    他猛地调转马头,对身后的副官沉声道:“回城!加强防御,死守阵地!”话音未落,人已策马冲出阵中,马蹄溅起的尘土在原地翻涌。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觉得□□的马快得要飞起来,风灌进盔甲的缝隙,割得皮肤生疼。秋桑漠的黄沙漫卷而来,像无数只手在拉扯他的速度,可他不敢停——他怕就差一秒,就错过了那个红轿子,错过了赵莲儿。

    天快黑时,远处的官道上终于出现了一串移动的影子。在漫天黄沙里,那顶红轿子像一团燃烧的火,刺眼得让他眼眶发酸。

    就是那顶轿子。

    李瑾猛地一夹马腹,朝着那越来越近的队伍狂奔而去。风似刀,沙如刃,刮得他几乎睁不开眼,可他死死盯着那抹红,像盯着唯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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