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淮安犹豫片刻,在心里组织好语言,深吸一口气,索性在未来岳父面前放下所有顾虑,坦诚道:“赵某今日就剖开心思,在伯父面前说个明白——赵某的确心悦婉情已久,只是还没来得及与她把这份爱意说清,而且……我也在害怕。”
“你在害怕什么?”秦父抬眼,语气里带着几分审视。
“害怕很多东西,”赵淮安坦言,眼神里满是真切的忧虑,“害怕现在还不是时候,害怕一切太早;害怕我稍有不慎,她就会爱上别人;更害怕……我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
秦父一生快意沙场,最厌恶做事婆婆妈妈,但唯独在感情这件事上,他心里其实很能理解赵淮安的顾虑。他呷了口茶,缓缓道:“有这些顾虑是好的,但说实话,你年纪也不小了,比我们家婉情还大上两岁。作为过来人,我得告诉你,喜欢这事儿一旦犹豫,日后再想娶到心爱的姑娘,可就难了。”
赵淮安顺着话头问:“那……敢问伯母是您年轻时就心爱的人吗?”
“哎呦,我说你这小子,说话怎么总抓不住重点?”秦父被他问得一噎,气呼呼地直插腰。
顿了顿,他神色柔和了些,回忆起往事:“唉,像你伯父这样忠贞不渝的男子,当然一生只会爱一人。当年为了给婉情母亲更好的生活,我放弃了和她私奔的机会,只留下一句‘等我功成名就那日,就和你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就这一句话,她等了我足足三年。那三年里,她承受了很多本不用承担的委屈。娶她那天,我心里其实很难受,因为直到那时我才知道,她根本不在意我有没有功名利禄。婉情她娘心思单纯,她说她只想和我过平凡日子,平平淡淡,一辈子相伴,一辈子只有彼此,就够了。”
秦父看着赵淮安,加重了语气:“你听明白了吗?”
“嗯。”赵淮安郑重点头。
秦父怕他领会不深,又补充道:“婉情和她母亲,性子像得很,很像。”
他话锋一转,提到了正事:“又说到兵权,这兵权我不白借给你,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赵淮安立刻躬身行礼,语气恭敬而坚定:“伯父且说,在下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谁要你赴汤蹈火?”秦父摆摆手,“过两天我给你们挑个日子,叫她回来,你和婉情赶紧把事儿办了。若是以后你能称帝,必须答应我,我女儿得是你唯一的皇后!”
赵淮安听到这话,无比震惊,抬起头怔怔地看了秦父许久,才又低下头行礼:“且恕在下不能贸然从命。”
秦父顿时涨红了脸——刚才还说心悦自己女儿,现在倒像是自己上赶着了?他沉声道:“怎么?你不愿意?”那语气明摆着,若是赵淮安敢说“不愿意”,下一秒就能把他赶出去。
“您能看得上在下,是在下的福气,”赵淮安解释道,“但婚姻嫁娶,不能仅凭您我三言两语就定了,还得问过婉情她自己的意思才行。”
听了这话,秦父反倒没那么生气了,心里暗道:这小子倒还懂得尊重我女儿。但他仍想再考验考验,故意换了副不在乎的语气:“你管她做什么?”
“婉情是个极有主见的女子,”赵淮安坚持道,“倘若不经过她同意,贸然替她做决定,她一定会生气的。”
这番话听下来,活脱脱一个“老婆奴”模样,秦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小子,也不知道婉情是在哪找的你,呆成这样!”
赵淮安终于听出些门道,眼里闪过一丝欣喜,试探着问:“您是说……难道……”
“且慢,”秦父打断他,“这种事儿,还是你自己去问吧。”
赵淮安脸上终于露出真切的笑容,拉着秦父的袖子撒娇:“别呀伯父,您就告诉我吧!”
秦父故意板起脸:“你问了我,我也不知道啊。”
“可我在桑宜走不开,也没法去问她……”赵淮安急道。
“这样吧,”秦父松了口,“桑宜的布防你不用担心,我来帮你弄好。你啊,赶紧去桃源问问婉情的心意,回来我给你们做主。”
秦父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把布防交给他,赵淮安自然放心。他当即谢过老丈人,快马加鞭朝着桃源的方向赶去。
赵淮安抵达桃源的军营驻地时,秦婉情正在营帐里和将领们讨论下一步的进攻策略。他便在驻地旁的柳树下等着,一开始心里还激动地预想着待会儿要对秦婉情说的话,可等待的时间实在太长,直到日落黄昏,眼皮越来越沉,竟靠着树干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正对着秦婉情表白,秦婉情支支吾吾了半天,眼看就要给出回答,他却猛地从梦中惊醒——原来是现实中的秦婉情正拍着他的肩膀。
一个月没见,赵淮安睁眼的瞬间,正对上秦婉情俯身看他的目光,夕阳的余晖透过柳叶洒在她脸上,发丝随着晚风轻轻拂过她的脸颊,美得让他心头一颤。
秦婉情的声音温柔得像羽毛:“要是困了就去营帐里睡吧,在这儿,怕你着凉。”
赵淮安的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盯着秦婉情的眼睛,一边看着,一边站起身。借着绝对的身高优势,他转而俯看着她,目光灼热。
“有……有什么问题吗?”秦婉情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单纯地问,“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这一看,赵淮安心里顿时翻涌起来——(求你别这么看着我啊!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太可爱了吧!)
他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调整好心态,认真道:“我有事情要问你!”
“什么事啊?”
“我想问你,一个月……”
话音未落,秦婉情忽然快速踮起脚,一把将赵淮安往自己右边肩膀的方向按去,两人的身体正好向右偏离了一公分。
赵淮安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耳边传来“斯哈”一声,是秦婉情清晰的吃痛声。
他迅速回过神,紧张地查看她的情况:“你怎么了?没事吧?”
秦婉情皱着眉,转头看向自己右臂连接肩膀的地方,右手覆上去轻轻按压。赵淮安也连忙凑过去看——只见那里渗出血迹,显然是被什么东西划伤了。
这时,远处一个年轻士兵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眼里满是惊恐和愧疚,结结巴巴地解释:“秦将军,您没事吧?我刚才打柳树上的靶子,不小心打偏了,没注意到树后面的你们,真是对不住!我这就去给您叫军医!”
说着,小战士就要跑去找军医,秦婉情连忙叫住他:“不用了,我一会儿自己消消毒,上点药就好。”
“这……真的没事吗,秦将军?”小战士还是不放心。
“真的没事,”秦婉情摆摆手,“时候不早了,你快去和大家伙吃饭吧。”
“那秦将军您好好处理一下,真是对不住了!”小战士又道了声歉,才转身跑开。
赵淮安默默听完两人的对话,忽然一把将秦婉情打横抱了起来,语气里带着几分心疼和责备:“这么不看重自己的身体,叫人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啊!”
秦婉情的耳根瞬间红得快要滴血,挣扎着说:“你快放我下来!这儿是军营,好多人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