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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影不知寒 - 下

    却说齐行简自华玥、庄玉衡和沈周三人先后离开庄园之后,先是整顿那几乎如山崩一般的园子,旋即又匆匆赶回王府,处理堆积如山的政务。然纵使案牍盈几,事无巨细,他心中始终浮躁,难复往日的冷静从容。

    华玥本来就是个公主里的公主,娇惯任性,向来是旁人照拂她,鲜少见她关怀他人。而沈周虽然与庄玉衡有旧,但是庄玉衡见到他之后,居然连夜带伤溜走,避之唯恐不及,可见两人的关系也不是多亲密的那种。只怕,也指望不上沈周。

    而庄玉衡的伤势本就凶险,疗程需日日谨守分寸,若有丝毫差池,便可能酿成不可挽回的局面。华玥天性跳脱,行事往往随兴而动,若在关键时刻胡来一回,便足以令庄玉衡的伤情雪上加霜。

    齐行简反复思量,终究心中难安,遂决定提前入京。一来代安王出席新元朝贺大礼,二来,亲眼确认庄玉衡伤势。毕竟,为救庄玉衡,安王府已出力不少,此局买卖,总不能亏得太过。

    他入京已是午后,随侍问他要不要先回京都府邸休息一下。但他看看天色,心知若是还要回府一趟,少不了要傍晚才能去华玥府上。届时多有不便。“不用回府,直接去华玥府上。”

    没想到,华玥带着庄玉衡进宫去了。

    齐行简坐在华厅的主位,接过春漪的奉茶,听到春漪的回话,不由皱眉。

    “不是进东宫?而是去见圣人?”

    “正是。”春漪恭敬地回复。

    “缘何不先去拜见太子?”齐行简追问。庄玉衡于太子有功,应先去见太子,才是水到渠成的做法。

    春漪心中有些诧异:齐世子这是关心则乱吧。“前几日,已经拜见过太子殿下了。殿下还吩咐御医为庄女郎诊治。”

    齐行简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那我便在此等她们回来。”

    春漪更是惊讶。华玥这个府邸,因为有他们这些侍卫在,所以在京都多少可以说得上是“艳名远扬”。少有正经的皇亲贵胄往这里来。而今日,齐行简不但登门,而且还坐等。

    春漪垂下眼帘,不动声色地退守一边。一直等到月上枝头,华玥兴高采烈地满载而归,一抬眼见齐行简的车架,登时愕然,“三哥来了?”

    齐行简只是扫了她一眼,目光却落在马车上,“怎么这个时辰才回来?”

    华玥从懂事就在京都的权贵场打滚,这从她身上一扫就走的目光,而且漫不经心的,可真是不多见。

    “有人非要留我吃饭,又请又送的,盛情难却。”华玥搜刮了一堆东西,心情正好。随手将把玩的东西递给齐行简,“三哥看看,怎么样?”

    那是一截阴沉木的笔架,色泽幽黑如墨,仿佛能将灯火尽数吞没。纹理深沉细密,似江海暗涌,触之凉意沁骨。造型古朴自然,不事雕琢,却自有山峦起伏之势。

    齐行简目光一顿,竟有些爱不释手,“哪里来的好东西,可遇不可求。”

    华玥得意地仰头大笑,“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三哥若是喜欢,送给三哥,权作新元赠礼。”

    齐行简着实喜欢,便拢入袖中,“庄姑娘呢?”

    华玥笑容一收,面露委屈,“三哥来我府中,竟然不是找我?”

    齐行简早已琢磨好说辞,“我不白做君子,我救了庄姑娘,庄姑娘也答应帮我的忙。我来看看事情如何了。”

    华玥追问,“什么忙?她如今身体不好,有什么事,我给三哥帮忙也是一样的。”

    “她的身体没有好转?”齐行简的眉头微皱,目光中带着谴责。

    华玥一时语塞,但却没急着反驳。

    她见惯虚情假意。那些日日海誓山盟的,真心未必能值一枚铜钱;而有些嘴硬的,一句甜言蜜语不说,做出来的事情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齐行简这架势,一看就是连自家府邸都不曾踏入一步,入京后第一件事就是来她这里。可一开口就是庄玉衡,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更让她心里生出几分讶然。

    华玥笑了笑,接过春漪的奉茶,“阿衡已被接去疗伤,是小沈大人亲自安排的。”

    齐行简手指在茶盏边缘轻轻一顿,眉宇间的锐意却很快收敛。他沉声道:“沈周学识广博,朋友中多有奇人异士。若是他安排的,想必妥当。何时回来?”

    华玥想起沈周那又争又抢的模样,再看自己三哥这高高在上的架子,心中顿生怜悯,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从沈周那里搜刮的东西还未入库呢。她只好说,“往返奔波,对她不利,怕要等有了些许进展,方可回来。”

    齐行简点点头,“也好。那我改日去沈家……” 话未竟,忽觉失言,忙住口。他这么急切地去沈家做什么,与沈周几日前才见过。

    齐行简不再多言,起身告辞。

    全程陪侍在侧的春漪跟着华玥一起将齐行简送走。

    他本知前因后果,此刻冷眼旁观,看得更分明。

    当齐行简的车队消失在府门外,华玥目光仍追随良久,有些沉思之意。

    春漪转头看她,正好跟华玥的目光对上。一时间,主仆都明白了对方所想。

    华玥忽而轻叹一声,多有无奈。

    春漪却只能低首一笑,不敢多言。

    ------

    又是那样的梦境。

    沈周孤身一人站在书山后山的温泉里,温热的水雾欲散还聚,氤氲之间,静谧无声。

    只是不同以往的茫然,这次,他的心情莫名的舒畅,甚至感觉水中有几尾游鱼自在游动,时不时轻轻拂过踝骨和脚面,温热柔腻,酥麻入骨,带来丝丝痒意。

    可阿衡呢?阿衡在哪里?

    心神骤然一紧,沈周猛地自梦中惊醒。眼前不是后山,而是夜色深沉的帷帐。他怔了一瞬,怀中有一团温热,侧首一望,这才意识到,不知何时,他竟与阿衡同衾共卧。

    阿衡就靠在他的肩旁,睡得香甜,眉心舒展,莹白的面孔上终于有了几份血色,唇角却似有未散的温润。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动了一下,锦衾之下,她赤裸的双足不经意间轻蹭过他的脚背,那触感光滑温热,恍若梦中的游鱼穿梭而过,令他心头发软。

    沈周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呼吸不觉急促,忍不住缓缓倾身而去。

    鼻尖相抵的刹那,庄玉衡骤然睁眼,一张俊颜近在咫尺。她惊得伸手隔在两人之间,声音带着初醒的茫然:“你要做什么?”

    沈周觉得她这副将人用完就丢的嘴脸真是又可爱又可恨,他不由挑眉,“做什么,自然是有求必应啊。”

    “什么?”庄玉衡脑子尚未清醒,愣愣地看着他。

    沈周贴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是谁昨晚说,‘过来,亲一个’。”

    这人!

    庄玉衡瞬间脸热,伸手将他嘴死死捂住。

    不要脸,登徒子,败坏人伦的小师叔。捂死你得了。

    沈周被她温热的手掌盖在面上,竟仰面倒了下去,笑意从喉间滚出。那笑声震得下巴上的细微胡茬摩挲着她的掌心,痒得她猛地抽回手,坐直了身子。

    这一坐,她愣住了。身体竟然轻快许多,不再如以往那般心慌气短。她屏息凝神,察觉经脉淤堵之处已大为舒缓。惊喜之余,她双手紧紧握拳,又缓缓张开。

    沈周看在眼里,温声问:“如何?”

    庄玉衡回首,双眼熠熠,兴奋中甚至带着些雀跃。只是一个药浴,便有如此效果。那若是……她不由喃喃出口:“什么时候成亲?”

    沈周一愣,旋即笑意溢出,眼角眉梢都藏不住:“这么急着嫁我?”

    庄玉衡轻哼,嘴硬道:“得了便宜还卖乖。”

    沈周大笑出声,伸手将她重新拉倒进了怀里,“勿要心急。太子那边对你还没松口呢。”

    “太子?!”庄玉衡回过神来。她原来确实有进东宫的打算。可如今看来,倒是挖坑把自己埋了。

    沈周凝视着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有些无奈,“你胆子不小。你以为在屏山太子任你摆布,便是懦弱无能?”

    庄玉衡脸上的神色,分明就是——难道不是吗?

    沈周叹息:“当时太子被叛徒环伺,外无援军,几乎无人可信,无人能用。龙困浅滩,无可奈何。可如今在京都,除圣人之外,他就是天下第二人。你怎敢仍以旧时看他?圣人亲选的储君,哪里会真的庸碌蠢笨?”

    庄玉衡不由心中警醒,立刻回想当日在东宫,自己可有任何不妥之处。

    沈周不乐意她躺在自己的怀里,心思却在别人那里。伸手在她腰间捏了一把。

    庄玉衡惊呼一声,咬唇瞪他,“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当年也没想到清风明月般的小师叔,如今居然成了登徒子。”

    沈周的目光顺着她的唇,沿着洁白的颈项,继续往下,口中却道,“若是寻常嫁娶,我自当守礼。可你的伤势,你心里不清楚?若我拘泥礼法,恐怕来年寒食,只能去你坟前上香叙旧了。”

    以前整个和庐山人都在夸他谦逊有礼、恭谨谦让,也只有在书山上被他特训过的自己知道这人吵起架来口齿有多犀利,如今看来,何止是犀利,简直有毒。

    庄玉衡磨牙,“小师叔,脸是个好东西,还是得要一要的。”

    沈周只觉得余光里美不胜收,真心实意地道,“我守过礼,吃尽了苦头。你以为,你一次又一次,在我面前,转身跟着黎安离开,我心里会好受?好不容易,得老天垂帘,让我有机会得偿所愿。这世上虚礼千万,哪一条能比得上你在我身旁重要?”

    他不是一个色令智昏、欲念蒙心的人。他清醒地喜欢着她,为了她,他可以退让、忍耐。离开她的日子,他仍能求学、从政、习武,从未虚度。但他心里永远空着一块,那空缺有清晰的形状——是她的眉眼笑靥,是她的古灵精怪与率性脾气,是她的声音、她的气息。

    无人能替,无物能填。

    庄玉衡被他说得心心如鹿撞,耳根通红,只能勉力支撑一句:“油嘴滑舌,得寸进尺。”

    沈周低低一笑,掌心在她腰间那若隐若现的起伏上流连忘返,嗓音沙哑:“快点好起来,到时候,你便会知道——什么才叫,得寸进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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