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后，每晚，皎都会和扉间一起去清的房间。

    多数时候，她一边和京说话，一边替总是沉默待着的清按摩。那不是什么专业手法，只是出于本能的温柔。她不知道有没有效，但总觉得不能什么都不做。

    扉间偶尔坐在一旁，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有时才开口一句。皎习惯了他的沉默跟凝视。

    清很快就习惯了她的手，大概第三天便会自己躺下。有时，他甚至会笑，哪怕微弱，皎也感觉自己不是在白费力气。

    「母亲，京也要母亲揉揉。」京扑过来，声音里有点倔强的嫉妒。他的母亲今天没有只属于他。

    「清的脚不能走路，才需要揉……不过，京也可以一起来，来吧，母亲也帮汝揉揉。」

    皎忍不住笑了，带着一点自嘲。她知道这可能没什么用，但清的发育状况让她焦虑，她宁可做点无用的事，也不想什么都不做。

    「我来吧。」扉间突然开口，走向京。这孩子在母亲面前总是乖巧，也许现在可以让他多认识父亲。

    「不！要！京要母亲！」京灵巧地一躲，整个人往皎的怀里缩。他才不要可怕又吓人的扉间对他温柔，他有母亲就够了。毕竟目前父子关系除了在京叫扉间为父亲以外没有什么体现的地方。

    「如果让父亲帮汝揉揉，妾身会唱歌，还会抱着汝睡。」

    京顿了下，小小的身体慢慢躺好，眼神却始终黏在母亲脸上。

    「母亲～唱歌～母亲～唱歌～」他乱拍着床，被子也被他拍乱了。皎其实不喜欢在孩子以外的人面前唱歌，那会让人看到努力藏起的柔情。

    扉间看出她的为难，静静移开了视线，手上轻柔地替京按着腿，像是他终于在学习怎么当京的父亲。

    皎轻声唱了起来

    「……笼目、笼目、笼中的鸟儿，何时才能飞出来？黎明前的黑夜里，鹤与龟都跌倒了…… 在后头的那个人，是谁？是谁？」

    扉间第一次听见她唱歌，手上的动作没停，心却静了下来。

    「妾身的京，可爱的京，快快长大，快快长大，成为一个温柔的人吧。成为一个幸福的人吧。妾身的京。」

    京还不肯睡，说还要一首。皎没办法，只好乱编，但她知道什么话能哄京安心：

    「母亲喔，母亲喔，京的母亲喔，最喜欢京呀，最喜欢京呀，月亮圆又明，月亮圆又明，妾身在这里，京也在这里。小小的手牵着妾身，牵紧紧的，牵紧紧的，等天明时再放开。

    睫毛慢慢垂，风儿轻轻吹，星星眨着眼，睡吧，睡吧，妾身最爱的京。」

    歌快结束时，扉间忽然低声开口「我也在这里。」

    那声音太轻，几乎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皎顿了一下，最后还是加了一句：「父亲也在这里，父亲也在这里。」

    四个人，在歌声的围绕下，度过了这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