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自己被人工智能耍了的川岛纯菜怒气冲冲走进餐厅。
恰好服务员端上来一道蒸鱼，她微笑着接过，随手操起旁边的料理刀，手腕一转，三下五除二将骨架和鱼刺剔除。手法与其说是干脆利落，不如说是杀气腾腾——仿佛那不是一条鱼，而是她的哪个仇人。
七海建人看着她凶狠的刀法冷汗直流，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只是分别了一小会儿，对方的心情就发生了180度的大转变。
6319倒是心知肚明，只觉她是把那条鱼当成了自己，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等到鱼肉彻底从骨架上剥离，川岛纯菜才平复心情，将料理刀放下，欣赏自己的劳动成果。那眼神在七海建人看来，活像是欣赏犯罪现场的变态杀人狂。
灰原雄的目光追随着川岛纯菜手上的动作，不知道内心在想什么。
察觉到二人的视线，她疑惑抬头：“你们都看我干什么？不是饿了吗，鱼已经处理好了，快吃吧。”
七海建人：……很难装作无事发生地吃饭吧。
灰原雄：“川岛前辈的刀功看起来相当熟练呢，难道说前辈你很擅长烹饪吗？”他的眼睛里充满真诚的敬佩。
七海建人：关注点居然在这里啊！
没想到自己的发泄行为竟然让对方产生了这样的错觉，川岛纯菜啼笑皆非。
她小时候家里的经济状况一般，父母担心她长大后的生计，倒是有想过培养她做饭。
但或许是遗传了母亲那边的基因，川岛纯菜完全无法掌握火候和调料用量，做出的成品让穷了半辈子的她爸都难以下咽。
好在她在切菜方面还算有点天赋，因此她只被允许负责备菜环节。不过这也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自从她爸做生意发家，一家子基本没再进过厨房，都是由阿姨代劳。
当然这些曾经的糗事就不用讲给灰原雄听了，川岛纯菜咧咧嘴：“恰恰相反，我对做饭一窍不通，是那种一不小心会把厨房炸掉的白痴。”
灰原雄却丝毫不这么觉得，不如说这人总是把目光集中在别人的闪光点上：“那说明前辈在用刀方面有超乎寻常的天分呢，稍加训练就足以让咒灵瑟瑟发抖了吧。”
川岛纯菜：谢谢，居然真的感觉有被鼓舞到。
她扫了一眼背包里的蜘蛛切，内心开始犯嘀咕，难道五条悟是因为发现了她在这方面天赋异禀才特意偷来给她吗？
不不，以他的性格，恐怕是路过库房的时候，突然灵机一动“这东西好像可以给纯菜用哎”，然后顺手就拿走了吧。
正当她思索背后的原因时，手机接到了夜蛾正道的来电。震动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立即收敛了笑容。
“纯菜，情况怎么样？”夜蛾正道的声音低沉疲倦，听起来正处于十分苦恼的状态。背景里隐约听到纸张翻动的声音，应该是在处理什么文件。
川岛纯菜将任务结果简要汇报了一下。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夜蛾正道就说道：“刚刚接到通知，京都那边观测到准一级咒灵，需要你尽快赶过去。”
似乎猜到她会对此产生困惑，夜蛾正道解释道：“京都的咒术师都在执行任务中，而且……上头点名要你去处理。”
川岛纯菜吃了一惊，先不说东京和京都隔着相当一段距离，怎么想也是安排京都校的咒术师比较方便，关键是她的评级只有二级，为什么会点名让她去祓除准一级的咒灵。
就不怕她在过程中死掉吗？
作为教师，夜蛾正道对咒术师越级挑战高等咒灵的危险再清楚不过。但川岛纯菜能接到这个电话，就意味着他与上层交涉失败，不得不听从对方的吩咐。
心知肚明的川岛纯菜无意让班主任为难，一口答应下来：“明白，我立刻出发。”
得到她的回应，夜蛾正道没有立即挂断电话，而是停顿了一下说道：“纯菜，你一向是个谨慎的孩子，我可以相信你吗？”
这个问题背后隐含了很多，关心？担忧？又或许两者兼有。
祓除准一级咒灵对二级咒术师来说是非常艰巨的任务，稍不留神就会有受伤甚至死亡的风险。如果有得选，他绝不愿意将学生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但此时此刻，他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川岛纯菜身上，期盼她能够给出一个完美的答案。
隔着电流，他听到学生含着笑意的声音：“嗯，放心吧，老师。”
挂断电话，川岛纯菜背上包就准备出发：“我临时去一趟京都，你们吃完自己回去，顺便替我把硝子的礼物带给她哦。”
“但是前辈你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吃……”
甚至点的餐都还没上齐。
“路上再说。”
临走前，她犹豫片刻：“你们，应该会坐新干线吧？”
七海建人：“……请不要把我们当成小孩子。”
“抱歉抱歉。”明白自己伤害到后辈自尊心的川岛纯菜滑跪，抄起蜘蛛切迅速离开，路过收银台的时候甚至没忘记结账。
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餐厅门口，留下一盘处理好的鱼和两个面面相觑的学弟。
虽然不知道上层打的什么主意，但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次任务的最佳人选确实是川岛纯菜没错。
毕竟王者归来的6319赋予了她不死的能力，即使失败也可以从头再来。
即使是乘坐新干线，从东京到京都也需要两三个小时的车程。
车厢里除了川岛纯菜只有一个人，远远地坐在角落里，正低着头玩游戏。
闲着也是闲着，川岛纯菜低声跟6319聊天：“你更新的时机还真是恰到好处，如果再晚一天，说不定就会看到我的尸体了。”
6319则是自信心爆棚：【那种事是绝对不会发生的。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纯菜酱变强了很多，即使没有我，区区准一级咒灵，也不是你的对手。】
它的评价让川岛纯菜颇为意外，她对自身实力的增长并无太多实感，只是感觉过去费尽全力才能应付的咒灵逐渐变得不堪一击，难道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成长到一级咒术师的程度了吗？
想到这个可能性，川岛纯菜心头一喜：“这样的话，毕业后进入咒术委员会的把握就又增加了。”
6319对此很是好奇：【纯菜酱到底为什么执着于进入委员会呢？明明你也不是醉心权术的人吧。】
【虽然你之前说是为了给同伴创造便利，但感觉这种目标根本不足以成为真正的驱动力啊。】
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蠢话，你才应该是最清楚原因的那个人啊。因为你是个无能的系统，她才被迫要绞尽脑汁地收集情报。
川岛纯菜：“不应该问你自己吗？”
“因为你不清不楚地丢下任务不作任何说明，仿佛无头苍蝇一样的我才不得不作出这种决策啊。”她说。
6319：【……】
好像确实如此。
但它也是为了制造卖点，迫不得已而为之。
观众们总是期待着更精彩、更有创意的故事，而系统直接插手任务者的行动绝对是最老套、最难讨好观众的一种。
再说它只是依据公司制度作业，公司规定任何情况下不得主动泄露原世界线剧情，违规操作可是要被扣除KPI的！
听完它的解释，川岛纯菜嘴角抽搐：连人工智能都有KPI考核，未来社会已经发展得这么癫狂了吗？
这么想想，因为出生过早而不能活着见证那个时代，还真是难得的幸运呢。
“尽管有很多限制。”随着列车短暂停驻，车厢内最后一个人下车离开，6319迫不及待地展露身姿，邀功般向她展示物品：“但是我也有想到纯菜酱的顾虑，这次回去特意向公司申请了这个哦。”
它的兔子脸上充满了骄傲：“也算是心有灵犀了吧。”
川岛纯菜的视线移到它手中的物品上，缓缓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个由金属底座和8根辉光管组成的奇异装置，每根辉光管上还闪烁着不同的橙色数字。
如果是认识它的人，只需要看着它，就会不由自主地说出那句打动无数人的经典台词。
川岛纯菜一时以为自己眼花了：“……你连这个都抄？”
6319佯装没听到，自顾自地开始介绍起手中装置的功能：“纯菜酱可能不知道，这个东西的名字叫世界线变动率探测仪……”
“我知道。”
“……它的功能是探测世界线发生变动后的变动幅度，想要改变世界的既定结局，抵达不一样的未来，就必须让世界线发生重大变化。具体到数据上，就是这个装置上的数字要达到1%以上哦。”
“我知道。”
探测仪上显示着0.337187%，意味着她距离成功拯救五条悟还相当遥远。
她看着探测仪，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
“纯菜酱，有一点我要纠正你。”
6319挺起胸脯，底气十足，跟它平时做贼心虚的模样判若两人：“这次公司支付了版权费，我们是合法使用，才不是什么抄袭！”
到底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