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女

    “抱歉,无意打扰。”司徒迹说。

    林忆闻声望去,果然是那张熟悉的面孔:“李小姐!”

    林忆余光瞥了一眼梁兆,对司徒迹惊讶道:“你怎么在这。”

    梁兆也紧紧盯着司徒迹,捏着一把汗生怕那张嘴里说出点什么来。

    司徒迹视线从二人身上掠过,不紧不慢道:“听闻太守大人在此......特意来请大人帮小女子一个忙。”

    梁兆顿时松了一口气,可听到后半句又头疼了起来:这李清,敢借机威胁他!

    林忆微笑道:“夫君为官一向乐于助人,李小姐但说无妨,他一定帮你。”

    梁兆骑虎难下,只好跟着冷冷地说:“什么忙?”

    司徒迹道:“马儿受了惊,马车不能再用。凭我自己和侍女也无力将马车带回,便斗胆来请大人安排几名衙卫大哥,将马车驶回即可。”

    昨日马车是被强拉回府衙的,梁兆只惊讶高盛居然没把她带来的物品一起处理了,留下这许多麻烦。

    但见李清不整幺蛾子,只是拉个马车,便没想太多,还有夫人在侧,索性成全了她。梁兆随意指了几人:“你们几个,跟着去,务必,将李小姐安全送回,知道了吗?”

    被指到的几人齐声回答:“是!”便跟着司徒迹走了。

    林忆赞叹道:“夫君果然善解人意,妾身替李小姐谢您。”

    梁兆笑起来:“小事而已。”

    林忆问:“那夫君今日还有公事吗?不如,随妾身一同回府上?”

    林忆问得娇羞,而梁兆却一脸为难:夫人娇颜如花,他如何不想回去,但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办。

    将林忆打发走之后,梁兆又回了书库。

    “高盛?高盛?”

    “高盛!”

    “人呢?”

    梁兆找了一圈,都不见高盛人影,连带着书库那堆高盛偷藏的卷宗也无了。

    “莫不是去处理卷宗了?”

    梁兆带着疑惑离开了府衙。

    府衙外,几人终于赶到。

    叶炫扶墙喘了几口气。他已经想了一路,要从衙役口袋里掏东西,用银子开道才是唯一破解之法。

    在场几人中,只有凌飞看起来还有些积蓄。于是叶炫问:“凌弟还有银子吗?可否借点使使?”

    凌飞不乐意:“叶兄,我既然称你一声兄,便是把你当兄弟,但你问问自己,把我当啥了?”

    眼见凌飞要炸毛,叶炫赶紧安抚:“我当然也是把你当兄弟嘛!咱这不是事急从权,那小姐昨日被抓,想必财物之类已经被搜刮干净了。玉佩万一落到哪个衙役手里,我们只能用银子赎。”

    “可你看看,咱们五人中只有你,玉树临风仪表堂堂,乍看那也是个富贵人家的少爷,先借兄弟使使,待我拿回玉佩继承叶氏,还怕没有银子还你么?”

    好话连着大饼,喂得凌飞脸色稍稍缓和,但手还是不愿意伸进衣襟里。他觉得叶炫根本不懂。不管是做乞丐还是当少爷,叶炫都是伸手就有银子捡的好命人。

    而他凌飞衣襟里的钱袋子里的银子,那是他存了几年的辛苦钱。虽然不多,但也是一份寄托。他常年带在身上,银子一直感受着他的温度,会随着他的体温变冷变热,陪伴他洒扫庭除、春夏秋冬,分享他的喜怒哀乐......已经是他的护身符了。他不舍得。

    凌飞想,若借了叶炫出去,即使日后叶炫真的有银子还,那也不是现在的这一份银子。还回来的是普通的银子,并不是陪伴他凌飞十几年的好朋友,他怎么可以把好朋友借出去呢?

    凌飞刚要拒绝,侧后方就传来一阵车轮声。

    叶炫闻声看去。

    “哎??这辆马车好像是......”

    叶炫走几步绕去马车侧方,他那日卸下车轮剐蹭出的痕迹竟然还在。没错了!这就是那小姐的马车!

    叶炫一阵欣喜:“就是这个!这是那小姐的马车!说不定玉佩还在车里!来搭把手......”

    叶炫刚走两步,就被凌飞扯回路边。凌飞小声道:“叶兄冷静,这还有官兵呢,你要做什么也待无人的时候再做。”

    此刻府衙大门也开了。

    走出一位冷着脸也挡不住容貌绝色、气质也如幻仙清冷出尘的女子,她身后还跟着一位冷冷的侍女。

    叶炫一眼就认出了她们,脱口便喊:“是你们!还我玉佩!”

    小果、小桃、小澈三人看呆了。她们还是第一次离这么近见到殿下,简直美到窒息,视线向后移,正对上无心扫射而来的目光,其凌厉之势瞬间把三人从迷惘状态吓至清醒:无心姐!

    凌飞也呆住了:真是好美的人啊。但,凌飞看着看着发现不对劲。这个人,怎么如此像他记忆中的太女殿下!?

    凌飞盯着她看了不知多久,耳朵听到叶炫大喊,他想看看叶炫怎么了、问问出了什么事,但脑子已经处理不过来了。

    凌飞心一横,只有三个字“管他呢”。重要的事物就在眼前,快回想!想起来,那人到底长什么样!是不是就是眼前人,快、想起来!

    凌飞就这么怔怔地看着。

    是被他的视线吓到了吗?凌飞感觉那人逐渐看过来,她的视线即将对上他的,凌飞感觉有一丝紧张:不要、不要,别看过来......

    那道目光终究还是转了过来,在即将对上的前一瞬,凌飞颤抖着强行将自己的眼神移开了。让她的视线落空,凌飞才感觉身上的压力少了好些。

    然而他移开的目光,竟正正对上小姐身后那名侍女,顷刻间,凌飞瞳孔震颤,内心翻腾不止:这似杀神一般的眼神、同样冷脸但又随时准备拔剑砍人的感觉,分明就是传说中太女殿下的大侍女无心!

    再将视线转回前人,从前记忆里那一抹身影逐渐与眼前人重合。凌飞心里的旖旎之色消散得无影无踪,对命运不公的情绪又翻涌上来。

    这人,就是太女殿下,司徒迹!

    凌飞麻了。整个人意识好像被冻结,无法感知到时间流逝。

    要跪下行礼吗?凌飞呆呆地想。

    那人视线又扫过来。这回凌飞不躲了,躲不过。皇权压身,被这位殿下记上只怕这辈子再无翻身可能。

    凌飞只能默默接受她的审视。

    而让他惊讶的是,太女殿下的目光并不凶狠,也不是他臆想的那般凌厉威严,而是柔和地扫过他、又轻轻看透了他。

    “......”凌飞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感觉好像过去了很久。

    “还我玉佩!”叶炫又喊了一遍,不过是躲在凌飞身后喊的。

    凌飞被吓了个激灵,终于回过神来。

    反应到叶炫在跟太女殿下叫板,凌飞心里顿时一股不想死但要被连坐害死的感觉,凉凉的闷闷的、即使呼吸也会被觉得碍眼而被折磨不如自己先一去了之。

    眼看无心摁着剑的手已经绷紧,凌飞怕极了:“叶兄,算我求你,你快闭嘴吧!”

    而叶炫根本不听:“凌弟,别磨蹭了你上啊!把我玉佩抢回来!”

    眼前两人好似要扭打在一起,司徒迹看不懂他们要做什么。

    司徒迹开口道:“原来是叶大少爷。今日在何处乞讨?收效如何?”

    凌飞也是第一次听太女殿下说话。这么尊贵的人,说话却冷冷的、也柔柔的。

    叶炫果然一秒就被激怒,拨开凌飞怒道:“你说什么?!”

    司徒迹微微一笑:“只是关心一下罢了。你忘了么?是你先拆了我的马车,你伤害了它,不向它道歉,我便拿了这玉佩做抵押,如今你又想分毫不让地拿回。大少爷做梦了么?”

    司徒迹拿出那枚玉佩展示。

    叶炫一急:“你!......你要怎么才肯还给我?”

    司徒迹道:“大少爷若是爽快,将马车按全价赔偿给我,我便还你玉佩。”

    ......

    梁兆细细想来,左思右想,他似乎都没有亏待过高盛。可高盛为什么要留下那一大堆卷宗?虽说没有直接证据把柄,但若是细查,案中一方可都是与太守府有金钱往来的士族,迟早会查出他梁兆的尾巴。莫非是想借机要挟他,置换更多资源?可知州已经是晋州太守之下第一官,他还想要什么呢?

    梁兆为官十年,起初是清廉了几年,但耐不住别人三天两头的重金诱惑。权利在手,有时只消摆摆手、点个头,轻而易举便换来一大堆财宝,何乐而不为呢?

    后来就越发放肆了,连带着高盛的府衙也一并纳入他梁兆的手下。可梁兆一直恪守收贿信条:做多少事就拿多少东西,该分的分不可多贪。梁兆觉得自己在以权谋私这条路上已经没什么错处。可为何高盛要玩阴的?

    梁兆派了底下一大半的人去寻高盛,仍没有寻到一丝踪迹。他不禁考虑:难道高盛逃出了晋州,想去别的州或者帝都揭发他?可高盛自己也是免不了一死的,他没必要放着双赢的结局去鱼死网破。

    “找到了吗?”梁兆不耐烦地问。这是今天回来的第五拨人,可无一人知道高盛在哪。

    “回禀大人,已经将李清送至叶府。”

    梁兆打眼一看,是今早李清带走的那几个人其中之一。

    梁兆问:“去叶府做什么?”

    那人答道:“李清与叶尧之子叶炫发生了争执,要求叶炫给她赔偿,不过叶炫一直称自己没有银子,要直接回府去拿,之后便一路往叶府去了。马车内属下偷偷看过,只有一些书籍本子,并无其他可疑物品。”

    “做得好,去领赏吧。”梁兆挥手打发那人退下。

    最好只是去要账,若是被她发现了什么,可就太麻烦了。

    又一人急急跑来:“报!大人,屈老板找您!”

    听到那个“屈”字,梁兆一下就从藤椅上蹦下来,脑子嗡了一声:“完了!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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