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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在等一口热生煎

    《并肩》的官宣微博在深夜零点准时发布,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浪。

    没有预热,没有多余的宣传,只有一张画和一句简短的配文。

    那句话并非出自战队官方之手,字里行间透着一股不属于商业运营的朴拙与温情:“他们不是神,是彼此等生煎的人。”

    评论区经历了短暂的死寂,随后被海啸般的留言淹没。

    最开始的几分钟,还有零星的质疑和谩骂,质问战队为何要用这种方式炒作选手私生活。

    但很快,风向就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等生煎的人……我为什么看哭了?”

    “突然就懂了。他们一个是被捧上神坛又摔落的野王,一个是背负着抄袭骂名也要画下去的画手。神坛和画板,都是孤单的。”

    “之前只觉得江神被这个女人连累了,现在才发现,或许是这束光,才让他没在黑暗里待太久。”

    “我收回之前骂她的话。能画出这种画的人,心里一定很苦,也很暖。”

    争议并未完全消失,但一种更强大的情绪——共情——开始占据上风。

    “野王的光”这个带着几分调侃又充满善意的昵称,悄然爬上了粉丝们的留言,成为了林疏棠的新代号。

    它不再是刺眼的标签,而是一种被接纳的认可。

    小满几乎是第一时间转发了官博,她的文案比官方更加尖锐,也更加直接:“以前你们追着骂她画得太匠气、太累,现在又说这束光是你们见过最暖的。人啊,真是。”

    林疏棠没有去看任何评论。

    在点击“发送”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完成了自己想做的表达。

    外界的声音是赞美还是诋毁,于她而言,都只是回音。

    她默默将《并肩》的高清版本下载,用工作室里那台老旧的打印机,小心翼翼地打印了一张A4尺寸的彩图。

    墨水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开。

    她走到小冰箱前,上面已经贴了几样东西。

    一张是江熠白上次送来的护胃贴,包装还没拆。

    旁边是一本小小的速写本,也是他送的,说是让她可以随时记录灵感,不要总憋在电脑前。

    她把刚打印出来的《并肩》用一块小磁铁吸在冰箱门的正中央,护胃贴和速写本一左一右,像是两个忠诚的卫士。

    画面上,两个小人坐在街边,头顶是温暖的灯光,脚边是升腾的热气。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抚过画上江熠白缠着绷带的手。

    然后,她自己的手腕传来一阵熟悉的酸胀感。

    长期高强度的握笔姿势,已经让这只手发出了抗议。

    她活动了一下手腕,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但她没有停下,转身又回到了数位板前。

    还有新的稿子在等她。

    与此同时,TKG基地的训练室内,江熠白正在进行伤愈后的第一场低强度训练赛。

    对手是青训队,没有压力,更像是一场复健。

    监控室里,教练陈岩的表情严肃得像一块铁板,视线死死锁在江熠白操作视角的那块分屏上。

    他看的不是江熠白的操作有多流畅,也不是他的gank路线有多刁钻,而是他每一次点击鼠标和敲击键盘时,那只戴着护具的右手,有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迟滞或颤抖。

    “哥,你刚才笑了。”旁边,替补打野阿杰压低声音说。

    江熠白在队内语音里指挥着“推中路”,闻言一愣,下意识地反问:“有吗?”

    “有,”阿杰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就在刚才,导播在公屏里打字说‘林老师在看直播’的时候。你嘴角翘了一下,我看得清清楚楚。”

    江熠白的耳根微微发烫,他没再接话,只是操作着自己的英雄,一个灵巧的位移躲开了对方的技能。

    一局结束,毫无悬念的胜利。

    陈岩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监控室。

    阿杰以为教练要发火,刚想替江熠白说两句,却看到陈岩走到江熠白身后,声音平静无波。

    “下周的积分赛,你上。”

    江熠白猛地抬头,眼里的光几乎要溢出来。

    他以为自己还要在替补席上坐很久。

    陈岩却没有看他,只是背对着他,扔下后半句话:“但只打半场。换阿杰打完剩下半场。”

    江熠白眼里的光黯淡了些许,但很快又重新亮起,他站起身,对着教练的背影,郑重地说:“谢谢,陈哥。”

    “我不是为你!”陈岩的脚步顿了一下,声音冷硬。

    “我是为战队。我们需要一个‘活着’的野王,而不是一个报废的神。”

    话音落下,他已经走出了训练室的门。

    活着,这两个字像针一样,扎在江熠白的心上。

    凌晨三点,城市的喧嚣沉寂下来,只剩下窗外偶尔驶过的车声。

    林疏棠被一阵熟悉的绞痛惊醒。

    她蜷缩在工作室的沙发上,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胃药就在桌上,但她痛得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老毛病了,每次赶稿熬夜,饮食不规律,它就会准时找上门来。

    她摸出手机,想找点什么分散注意力,却不想惊动任何人。

    尤其是江熠白,他明天还有重要的训练赛。

    屏幕亮起,一条新消息恰好弹了出来,来自江熠白。

    “导播说你直播间的摄像头关了。”

    林疏棠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怎么会知道?

    难道他一直在看?

    她强忍着痛楚,指尖颤抖地打字回复:“嗯,有点累,提前下了。没事,老毛病。”

    她以为对话会就此结束。可几秒钟后,他的消息又来了。

    “豆浆哥今天在群里说,你早上没去门口拿豆浆。”

    这一句话,像一颗投入她心湖的巨石。

    他连这个都记得。

    那个她已经习以为常、甚至有时候会忘记的日常细节,他竟然一直记在心上。

    胃里的疼痛仿佛被一种更复杂酸涩的情绪所取代,涌上鼻腔。

    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回复,门铃声突然响了。

    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林疏棠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来,扶着墙走到门口。

    透过猫眼,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打开门。

    江熠白就站在门口,深夜的寒气还沾在他的发梢。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卫衣,右手依然戴着那个碍眼的夹板护具,左手却稳稳地拎着一个牛皮纸袋。

    袋子上印着巷口那家二十四小时生煎店的标志,熟悉的香味丝丝缕缕地钻进她的鼻子里。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坚定,声音比夜色还要低沉。

    “我说过,”他看着她苍白的脸,“下次我去找你。”

    林疏棠侧身让他进来。

    屋子不大,被画稿、颜料和各种参考书堆得满满当当,只留出一条狭窄的过道。

    江熠白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冰箱门上那张《并肩》的打印画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柔和了片刻。

    他转身走进那个小得可怜的厨房,从她的橱柜里翻出一块生姜和一个小锅。

    他的右手不方便,只能用左手笨拙地切姜片,烧水,动作生疏得像个第一次下厨的孩子。

    林疏棠靠在厨房门边,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

    胃里的疼痛似乎被那“咕嘟咕嘟”的煮水声安抚了许多。

    “粉丝现在都叫你‘被救赎的野王’。”她突然开口,声音还有些虚弱。

    江熠白回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很认真:“我倒觉得,是我们互相把对方从不见天日的黑夜里,一把拉了出来。”

    他把煮好的姜茶倒进杯子,递到她面前,热气氤氲了她的眼眶。

    “以后痛了,别忍着,直接叫我。”

    她点点头,接过杯子。

    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熨帖了掌心。

    她低头喝了一口,辛辣的暖流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胃里的寒意。

    也就在她低头的瞬间,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他卫衣的袖口。

    那里的布料上,渗出了一点淡黄色的药膏痕迹。

    很淡,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的手腕,又发炎了。

    第二天的清晨,巷口的豆浆哥照例骑着他的小三轮,在林疏棠工作室门口停下。

    他熟练地从保温箱里拿出两杯热豆浆,一杯原味,一杯红枣。

    正准备放在门口的小台阶上,却发现台阶上已经放了两个打包好的餐盒。

    他凑近一看,是那家生煎店的盒子,还带着余温。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骂出声:“嘿,这俩孩子,学会倒打一耙了。”

    上午,小满拎着水果篮来探班。

    她一眼就看到了林疏棠数位板上正在修改的画稿。

    那是《并肩》的一个新版本,背景和人物都没变,只是多了几个微不可查的细节。

    画面里,江熠白的护腕下,露出了一小截洁白的纱布。

    而在林疏棠自己的脚边,那个熟悉的胃药瓶子旁,多了一盒崭新的止痛贴。

    那是昨晚江熠白从自己口袋里掏出来,硬塞进她背包里的。

    小满看着那幅画,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们俩这是要把‘病友文学’活生生画成一部史诗巨著啊。”

    林疏棠停下笔,转过头,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满足的笑意:“史诗太累了。我们啊,其实就只是想安安稳稳地,吃上一顿不为了赶稿、也不为了备战训练的早饭。”

    江熠白回到基地时,迎接他的不是队友的问候,而是陈岩递过来的一张薄薄的纸。

    那是一份最新的体检报告。

    “核磁共振的结果出来了。”陈岩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手腕的软骨和神经损伤,比我们预估的要严重。恢复期拉长了。”

    他顿了顿,说出了最残忍的那句话:“骨科专家的建议是,如果未来三个月内,你的手部状态无法恢复到能支撑高强度比赛的水平,建议……考虑转型。”

    转型。

    两个字,像两座大山,轰然压下。

    对于一个正值当打之年的电竞选手而言,转型就等于宣判了职业生涯的死刑。

    可以去做教练,可以去做分析师,但那个在赛场上呼风唤雨的“神”,就再也回不来了。

    江熠白捏着那张轻飘飘的报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

    他没有开灯,任由自己陷在黑暗里。

    许久,他才摸出手机,点开那个置顶的对话框。

    他没有打字,只是翻开随身携带的战术本,用还能活动的左手,在空白页上画了一幅很简单的简笔画。

    画上是巷口那个熟悉的生煎摊,两个火柴人并肩坐着,中间隔着一笼热气腾腾的生煎。

    在两个小人的头顶,他画了一个对话气泡,里面写着四个字:“等一辈子。”

    他拍下照片,发送了过去。

    很快,林疏棠回复了。

    “别等太久。”

    江熠白看着这四个字,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删掉,又重新敲。

    最后,他发过去一句:“不怕久,怕来不及。”

    窗外,晨光已经穿透云层,一缕缕地洒了进来,照亮了房间里那张空荡荡的训练椅。

    那把椅子,曾是他世界的中心,此刻却像一场盛大而无声的告别,尚未开始,却已然落幕。

    手机那头,林疏棠看着“怕来不及”这五个字,心脏猛地一沉。

    来不及?什么来不及?是恢复来不及,还是……别的什么?

    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攫住了她。

    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她知道职业选手的世界有多残酷。

    伤病,就是悬在每个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看到的江熠白,是那个深夜为她煮姜茶的江熠白,是那个笨拙地送她生煎的江熠白,却几乎快要忘记了,他首先是那个在峡谷里搏杀、在万众瞩目下捧杯、又在伤病和质疑中坠落的TKG.God。

    她对他的了解,似乎只停留在了“现在”。

    而他的“过去”,那些让他成为“神”的辉煌,以及让他坠落的伤痛,她所知的,不过是网络上那些冰冷的文字和碎片化的视频集锦。

    她看着冰箱上那张《并肩》,画上的少年意气风发,仿佛无所不能。

    可屏幕上那句“怕来不及”,却充满了无力和恐惧。

    这两个江熠白,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或者说,要经历过怎样的过去,才能淬炼出这样一个矛盾又完整的他?

    林疏棠的指尖在微凉的手机屏幕上划过,最终停留在了一个视频软件的搜索框上。

    她需要答案,一个能解释这句“怕来不及”的答案。

    她要从头看起,从他声名鹊起的第一年开始,看他走过的每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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