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姐

    道法两不修的妹妹钟离悠正眼泪汪汪地享用她的战利品——兑了灵液的温热羊奶,她足足哭了至少一刻钟才哭来这份羊奶。

    此时,燕姑抱着钟离悠,侯珍坐对面,用调羹舀起木碗里的羊奶,一勺一勺喂着。

    钟离悠一口一口抿进嘴里,别说,哭闹这么一场,她还真的饿了。

    刚开始她哭的时候,她们还以为是她抵触第一位奶娘的气息,后面又陆陆续续地换了好几位奶娘,钟离悠真的差点哭撅过去了。

    这时候祖母从最后一位奶娘手中接过她,然后燕姑说道,“这孩子可能是习惯了她阿娘,不用再叫人了,让厨房里的人准备些温热羊奶过来。”

    哭得眼睛干涩发痛的钟离悠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就是个冤家。”

    侯珍伸出食指,戳了戳钟离悠的小脸蛋,将喂干净的木碗放在托盘上,拿起柔软手帕轻轻擦着钟离悠的嘴巴,“还没你祖母剑高,这么挑嘴。”

    唉,祖母,你不懂,这不是挑不挑嘴的问题,这是尊严的问题……钟离悠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内心满是惆怅与庆幸。

    侯珍又伸手轻轻扯出钟离悠脖间的黑棕色细绳,细绳上挂着一块通透的羊脂玉,拇指大小,平安锁状,刻着稻穗的花纹,玉的背后刻着“悠”的古文字,不用别人说,她也知道这是二儿子和二儿媳留给他们的女儿的。

    她没在玉佩上感受到任何元素波动,显然不是什么防御法器,只是一块普通的玉佩。

    玉佩细绳挨着钟离悠脖子的那块地方,被她的汗水和泪水濡湿完了,侯珍指尖燃起点点炼气,将那点地方烘干。

    她拿着玉佩想给她取下来,怕玉佩细绳会硌到她,手里捻着细绳,细绳材质自然也不粗躁,她想了想,还是将玉佩放进钟离悠的衣服里。

    “这是你阿爹阿娘留给你的,要收好。”

    侯珍又戳了戳钟离悠的小脸蛋。

    钟离悠摸摸颈间的细绳索,阿娘阿爹的遗物并不少,洗墨院里处处都是他们的生活痕迹,书房里还挂着好几幅他们的活墨画像,但这块玉佩意义对钟离悠完全不一样,这是她和父母间唯一的联系。

    一想到这是父母给她亲手带上的,她的胸口就莫名温暖起来,暖到又有点想流泪。

    上辈子,这块玉佩从来都没有离过她的身,这辈子,她同样会好好保管这块玉佩。

    “好了,你抱着她在屋里走走,顺便给她拍拍嗝。”侯珍对燕姑说道。

    “是。”

    燕姑抱着钟离悠起身。

    侯珍看着两人在房里转悠着的身影,话说,送给钟离家的信不知道到了东隅境内了吗?

    燕姑给钟离悠拍完嗝后,将她放回到小床里,轻轻推动着小床,小床一晃一晃的,头顶悬挂着的十二神兽也跟着摇晃起来,钟离悠分不清自己是被晃晕了还是真的被哄困了,脑袋一昏,眼皮一重,睡了过去。

    这次,她倒没再做什么梦了。

    -

    钟离悠是被看醒的,迷迷糊糊中她感受到有人在看她,似乎还不是一个人,他蹬蹬脚,伸了一个懒腰,突然听见低低的一声惊呼,“唔,她动了!”

    嗯?这是谁的声音?

    钟离悠揉揉眼睛,一睁眼就看到两大一小共三个脑袋。

    梅稚雪双手捂住嘴,又惊呼一声,凑到一旁梅疏晏的身边,悄咪咪道,“她醒了!”

    说完,脑袋又伸向钟离悠,又缩回,凑到梅疏晏耳边,“她转头了!”

    脑袋又伸,又缩回,“她在看我!”

    钟离悠:“……”

    原来阿姐小时候竟然是这个样子,脑袋还扎着小啾啾

    本来她以为再见到兄姊们,她说不定还会忍不住哭出来,没想到,她现在心里只有一种“原来兄姊们小时候是长这个样子”的新奇感。

    三人都踩着小板凳,梅稚雪踩着的要高一些。

    梅疏晏和梅稚雪站在摇床的左边,梅疏晏还拉着妹妹的右手臂,防止她一个重心不稳,摔了下去。

    梅疏野独自站在摇床的右边,嘴里还叼着一根野草,他取下野草,在钟离悠面前晃着,先朝左移,又朝右移。

    钟离悠:“……”

    梅疏野:“哥,我怀疑她是个傻的,她眼睛动都不动。”

    钟离悠:“……”

    梅疏晏瞥他一眼,“或许你是个傻的。”

    梅疏野:“……”

    这时,头顶小揪揪的小姑娘突然将脑袋探进摇床里,奶声奶气道,“我比你大,我是姐姐,你要叫我阿姐。”

    钟离悠:“!”

    猝不及防被年幼阿姐萌到。

    “不!”梅疏野横插一脚,“你要先叫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钟离悠:“……”

    哥,你现在好像一只咯咯叫的小鸡。

    她知道二哥是有些吊儿郎当、不太正经,但是,大部分的时候还是挺可靠的,不成想,小时候竟然是这副赖皮样子。

    “好了,姑娘郎君们。”

    燕姑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拖着木盘的侍女,“现在该给妹妹喂水了。”

    钟离悠被燕姑抱起来喂水。

    “就喝这么点?”

    梅疏野看着木碗里的水问道。

    “妹妹还太小了,不能喝太多。”燕姑回答道。

    梅稚雪直直地看着木勺递在钟离悠的嘴巴,钟离悠动嘴将水抿进去,哇了一声,“她真的喝进去了诶,好通人性!”

    钟离悠:“?”

    通人性?

    梅疏晏:“……”

    燕姑也被逗笑了,“雪姐儿想喂妹妹喝水吗?”

    “想!”梅稚雪点头。

    “那你试试。”

    燕姑虽然让梅稚雪喂水,但还是用手虚扶在勺子处。

    梅稚雪将勺子递在钟离悠的嘴巴,钟离悠配合地喝下。

    “哇!真的喝了!”

    “我!我也要喂!”梅疏野举起手,小声喊道。

    钟离悠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一只极吸引小孩的珍稀灵兽一样,待被梅疏野和梅疏晏一人又喂了一小口水后,钟离悠又被放进她的小床里。

    三个小脑袋又聚拢过来,哦不,这次是四个脑袋,不知从哪儿鬼混回来的白绒球跳在了梅疏野的脑袋上,咬着他的头发。

    钟离悠又摸了摸眉中间的位置,依然没反应。

    行吧,等待吧。

    -

    三个月大的婴儿钟离悠过了好几天如她名字般悠闲且规律的生活,没再做预知梦,也没掉进什么稀奇古怪的空间里,每天吃了就睡,睡醒就吃,时不时逗弄下哥姐们。

    但偶尔她的房间里还迎来过一个“不速之客”,覆面黑衣,她阿娘的私卫。

    对方是夜里来到她的房间,当时她正酣睡着,还是白绒球在她意识里一顿吱哇乱叫,她才醒过来,发现床边隐隐约约有个人影。

    对方似乎只是确认她的情况,只在她的床边略站了站,就隐入身后的无际黑暗中。

    这些私卫并非家族私卫,仅听从她阿娘一个人的号令,因此也不存在什么继承,在她阿娘去世、她们把她送回梅家后,这些人就各自散去了

    钟离悠也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个人会回来看她。

    而且对方实力必然不低,不然不可能进她祖父祖母的院子如过无人之境。

    进出也丝毫没有任何动静。

    钟离悠侧耳听着,只听到噼里啪啦的落雨声。

    朝歌城这雨到底什么时候才停?

    这一天凌晨开始,天便开始泼泼洒洒地下雨。到了清晨,雨势逐渐浩大,老天仿佛非要把这座朝歌城泡软一般,但唯一让人心情松快一点的是,天色总算没有之前那么昏暗,难得是个天色亮堂明净的雨天。

    到了下午,雨渐渐转细,再一抬眼,不知何时,淅淅沥沥的雨化为细细的雪。

    下了一场雨,淅淅沥沥的雨化为细细的雪。

    朝歌的冬天来了。

    祖母院子,钟离悠的小房间里。

    屋内窗明几净,燃起的银香炭烘得这间屋子暖暖的,梅疏野折了一只还是花苞的梅花枝,用炼气一朵一朵催开后,先拿去逗了逗梅稚雪,再拿去逗钟离悠,这次钟离悠配合地跟着梅花左转右看,梅疏野由此认定她喜欢梅花,便又从祖母房间里偷拿了一个花瓶过来,将花插进花瓶里,再把花瓶放在钟离悠看得到的地方。

    许是因为三个小家伙每天定时定点来看她,就跟吃饭一样规律,这辈子她竟然提前被请出了祖母的房间,钟离悠一边装着手舞足蹈、咿咿呀呀的婴儿样逗着哥姐,一边想着。

    钟离悠床边,梅稚雪和梅疏野两人玩拍画片。

    画片手掌大小,长方形,每张画片上画着不同的神兽、灵兽和妖兽,把正面压在地上,用另一张画片去拍,拍翻面了,这张画片边归于拍的人。

    这把轮到梅稚雪拍,梅疏野从自己的画片堆里抽出一张神兽夫渚的画片,梅稚雪惊喜瞪大眼睛,夫渚是丹阳国的第一只神兽,因而它的画片最受欢迎,然而它的画片也极为稀少。

    而梅稚雪喜欢它的原因还有一层,这只神兽还是她老祖带回来的,她一直都想要一张,梅疏野今天竟然这么大方?

    果然,下一秒,梅疏野又收回夫渚的画片,拿出一张驺吾的画片,梅稚雪哼了声,驺吾也很不错,驺吾尾巴颜色很好看。

    梅稚雪拿着一张骷髅白虎神兽画片,没办法,她都是神兽画片,都是祖父偷塞给她的,但没想到太富裕了也是种烦恼,如果这次她没把梅疏野的画片翻过来,她这种骷髅白虎画片便又便宜了梅疏野。

    哼,她才不要便宜梅疏野。

    梅稚雪一拍击中,欢呼出声,与此同时,翻过来的驺吾画片钻出一只用橙红元素幻化的巨大驺吾,两人齐齐抬头看着,狮子脑袋,猛虎身体,漂亮的蓬松大尾巴。

    驺吾绕着屋里上下跑了一圈,便钻回到画布里,漂亮的大尾巴还扇了梅疏野一尾巴,才老实收回到画片里。

    被扇了一巴掌的梅疏野:“……”

    性情倒也不必复刻得如此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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