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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魅山鬼5

    正是举着烟紫油纸伞的田儿姤和纯骅,两人眸色黑黑沉沉的,绷紧了嘴角,目光掠过他们,往更远处眺望。

    尤其是田儿姤,狭长的眼眯成一条梗係,那吊捎眉拧成黑漆的麻花,阴沉沉着脸,死死地盯向樊篱地界。

    意识到什么似的,孟昱和韩曜一同回眸,登时,瞳孔扩张,火光波动明显,眼底尽是不可思议的场景。

    婆娑焰火,跳动着,盘旋着,四处乱窜,然后,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地底钻出的藤干挣扎不停,似是鞭打炽热的火光,可越接触,那焰火越发磅礴壮大,接着,乌黑烟尘滚滚,席卷而上,整片上空被黑色笼罩,刺鼻的烟尘气味从樊篱地界往外发散。

    窸窸窣窣,啊啊咦咦,奥哦啊呜呜的叫唤此起披伏,惊动了整片山林。

    赤脚的麻雀飞出茂密的树冠,树下的小鹿、野兔、野猪四处乱窜,仓惶奔跑逃离……

    炽热火光灼痛四人的眸子,鼻尖通红,仿佛染了胭脂一般,滚动的喉结压抑酸涩的苦水,就连吞咽都带着颤抖的疼痛。

    顿时,反应过来的纯骅大喊:“失火了,我们得赶紧救火,不然这片山灵都得毁了。”

    高声尖叫,唤醒其余人,孟昱眼眶瞬间盈满晶莹热意,急促眨眼试图掩饰,然而,泪水还是如断了线的珍珠,颗颗砸碎在青绿的叶间。

    她颤动着双肩,举起腰间的镰刀,及目远眺,往前跑去,靠近樊篱地界郁郁葱葱处,挥刀砍掉勃勃生机的紫藤萝。

    此刻,泪水如同决堤,打湿飞扬的青绿药植,心碎的声音比震天燃烧霹雳声还响,震得胸腔嗡嗡作疼。

    瞧见孟昱这般举止,很快将连接樊篱地界火光的葱绿丛林,割出一条分界线,韩曜从纯骅腰间抽出镰刀,沿着孟昱割出的界限,扩大范围。

    “主子……山林这么大,我们势单力薄,这点救治,完全是杯水车薪!”纯骅深深叹一口气。

    韩曜只顾低头割草,连根拔起,辰时,孟昱还在教导他们采取紫藤萝要注意留下根茎,以便来年繁衍生息。如今,看到她忍痛连根拔出,割出分界,将熊熊烈火与郁郁深林隔绝开来,此刻,她的心,应该更加难受。

    他埋头苦干,喝道:“别废话,只管照做!”

    得令的纯骅麻利动作,沿着分界线蔓延割去。

    “没用了,整个樊篱……毁了……毁了……”

    田儿姤手中握着的纸扇柄,失去借力,松脱在葱茏的草丛间,双手下垂,仿佛无根的浮萍,奔跑向烈焰之中。

    身边有个身影闪动,孟昱抬起头来,水雾模糊的眼底,只能瞧见烟紫的长袍,张开双手,往樊篱地界飞奔去,扑向那热烈的火焰。

    片刻,意识到什么,孟昱高喊:“田大哥,你要干什么,那处全都是焰火,进去了,会被烧死没命的!”

    听闻孟昱的呼声,韩曜抬眸,看到焰火中瘦条的身影,转身喊了声:“纯骅,麻绳给我。”

    得令的纯骅寻找主子发声处,将腰间麻绳抽出,斜抛向韩曜。

    一团黑影划破长空,韩曜原地踏步,飞身一纵,离地数尺高,半空中接着麻绳,甩着一头,往焰火中奔跑的田儿姤使力。

    麻绳一头抽打在田儿姤后背,得此空隙,韩曜一个飞跑,奔向田儿姤,趁他起身之际,用麻绳捆束手腕脚腕,五花大绑拖着远离火光。

    他一面走一面劝解:“田兄,你不帮忙隔绝火源就算了,莫要添乱,我们还得忙着把深林与樊篱地界隔绝开来,火势已燃,我们只能倾其全力,尽可能保护剩下的山林。至于如何起火?事后探查清楚,可行!”

    活脱脱一根扫帚压着低矮草木,拖行出一条小径,被束缚的田儿姤沉默不语,而后应了声:“我知道了,你先把我解开,我加入救火队伍。山林我最熟识,从哪里分割隔绝地界,将火势影响到最小。”

    韩曜挑眉,似乎有些犹豫,还是解开麻绳,还田儿姤自由。田儿姤召集其余四人,划了一个大圈,指出樊篱地界有可能连接的草木。

    越听越严肃的纯骅余光瞥向田儿姤,内心烦闷:刚刚还说樊篱地界被山林隔绝,无从出路,如今这情况,又知道樊篱连接处,得给主子提醒,多加留意此人!

    交代完毕,四人分头行动,田儿姤捡起地上落下的紫烟伞,匆匆向更远处可能有连接灌木的位置奔去。

    要分开之际,纯骅叫停韩曜和孟昱,将刚刚心中所想禀告。

    脚下葱木已被割出明显分界,韩曜站立其中,身子一僵,蹙眉低头看着寸余黑土,抬眸间,看向蔓延而来的火势,挣扎跑出的小鹿倒在分界处,懵懂的鹿眼,晦暗抬眸看向头上的三人。

    孟昱拿出蓄水的葫芦,打开葫塞,凑近小鹿嘴边,舔了几口水的小鹿眼神光亮如初,有了精神,用鹿角轻轻蹭向她的手背。

    “我知道了,按计划行事,纯骅你去往西边灌木中,割草注意安全,孟小姐同我往东边区域,处理完分隔带,此处集合。”韩曜双眼看向有了生机的麋鹿,交代完毕,同孟昱往东边方向。

    得令的纯骅加快脚程,速速前往西边连接处。

    酉时,四人按照约定地点集合,每个人灰头土脸,衣衫褴褛,掌心多了些许划痕、水泡,镰刀木柄混合血水。

    “山林基本保住了,只是可惜了樊篱。”孟昱脸色有些苍白,落寞地杵在一棵树干,借力调整呼吸,休憩一番。

    韩曜接话:“还得多亏了樊篱边界,不然短时间内,我们四个,如何控制得了火情!只是可惜樊篱里的生灵,遭此劫难。”

    在旁的纯骅点点头应承:“近些时日,天气并未到达三伏灸天,也没有雷击电闪,这火源,无缘无故,起得甚是怪异?”

    收紧了下颚线,孟昱目光逡巡四周,眉心微微隆起,开口道:“若要探清起火源头,恐怕得修整身子,白日里上山进入樊篱地界勘察一番,或许能有所线索,入夜了,视线不佳,山里野兽财狼听得动静,我们又耗费诸多体力,怕不是它们的对手。”

    “下山回客栈。”一路上,田儿姤再无其他话语,往前带路,那双手下垂无力,掌心的油纸伞隐隐有掉落之势。

    客栈里,瞧见自家主子这般狼狈模样,秋实赶忙打来净水为孟昱盥洗一通。

    秋实眼底尽是心疼,拿着药膏轻轻擦拭在孟昱割破的掌心和凸起的水泡,委屈巴巴:“小姐,我就应该跟着去采药植,这种粗活,就该交给我这个下人去做。看看,这细皮嫩肉,怎能起来茧子!”她对着孟昱掌心轻轻呼气,心疼不行。

    熟悉的房间里,适才,孟昱绷紧的神经有了歇息,逐渐轻松,嘴角自然弧度,“吃点小苦,换来山林的完整,这不算什么的。”

    说到这儿,她默默低下头,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双手紧紧并拢握拳,心里呐喊:没了樊篱的山林,还能是完整的山林吗?

    亲眼看见受伤的小动物拖着疲惫的身子,侥幸从樊篱地界逃脱出来,那些来不及逃离的,却被永远困在废墟之中,和摧枯拉朽的树木一般,沉寂在那片生灵涂炭的土地。

    喉咙处有些酸涩,孟昱沉眸,细细回想纯骅所说:近日来并不是三伏灸天,亦没有雷击电闪,既然不是自然灾害,那只有人祸。

    她点点头,明日势必上山一趟,弄清楚起火来源,查看火势情况,然后,向当地县官反应,木魅山情况,派出相关人员维护山林植被。

    这一切处理完毕,需要些时日,毕竟木魅山远离县城,人烟稀少,执行起来许是有些麻烦。

    孟昱不由叹息一声,在秋实整理被褥中,上榻入寐,今日,闹累多了,身心疲乏。

    行廊咚咚步伐及吵闹声响起,忽然,打断眯眼进入梦乡的孟昱,她叫来秋实,嘟囔问话:“秋实,客栈内又像昨夜一般,有鬼灵精怪出现!我现在可没精神搭理,困得不行。”

    秋实摇摇头,悄悄开了个门缝,偷听行廊外的争吵。

    “小姐,不是什么鬼灵精怪作祟,是有五个大汉,说要五间上等客房,可是客栈里只剩下四间上等客房,那五人互相争执,都想要住上等客房。店小二解释半天,那五人直接上了二楼,争执起剩余的客房。”秋实瞥着外面发生的情况,将听得的大致内容向孟昱复述一遍。

    孟昱瞬间没了睡意,坐直身子,抿了抿嘴,眉心微蹙,不由起身,朝门口走去,透过缝隙,观察外面五人情况。

    从孟昱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两人,皆是生得魁梧,古铜肤色,年长的看上去得是不惑之年四十有余,那年轻的皮肉较嫩,恐是弱冠之年,二十来岁。

    尤其手里的茧条,仿佛一条条盘曲的蚯蚓,微微握拳,俨然蠕动的活物。

    如此看来,这两人是常年在外干气力活的,那么,同他们一行的应该也是此种体格肤色之人。

    其中有人开口说话:“你俩既是父子,将就挤在一间屋子休息,有何不可!忙活一整天了,明日我们还忙着赶路,”

    这时,小二幽幽开口:“几位,烦请安排进入房间,晚上蒙头盖被,听见任何声音,都不要开门,木魅山鬼怪喜爱捉弄人,用婴孩哭声引诱良善之人,用妩媚女声叫唤邪念之人,用雄壮磁性男声吸引欲望之人……你心中所想什么,那鬼精怪灵便会幻化什么,切记,若听到呼唤声,蒙紧被子盖头睡觉,不去理会即可,自然平安度过到第二日。”

    “什么木魅鬼怪,还不是一把火的事情!”其中弱冠青年不信叫嚣。

    不惑壮汉瞪了一眼,弱冠青年瘪嘴垂眸,跟着走进安排的房间。

    路过时分,飘过一股隐隐烟尘味。

    此刻,孟昱已能猜测大半,樊篱地界的那把火,和这五名魁梧壮汉脱不了关系。

    那今夜木魅山鬼精怪灵,岂是轻易吓唬人的把戏,怕又是一桩猛鬼杀人不眨眼案件。

    孟昱眸色深黑,往几凳走去,这时,抠门声响起,她面色一沉,抬眸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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