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水井里完全是另一番光景,不对,水井里怎么会这么亮?这是另一个空间!
明鸩掉下来就觉得自己被束缚在椅子上,等眼睛适应了这里的光芒他才看清,对面的青年正是白天那个说书人,身上缠着三条猫,脚侧还伏着两只。
“你现在这样子就加入他们和求死有什么区别?”说书人摆下手,猫猫们就非常懂事地跳出这个空间。
明鸩看见这次留了一地猫毛,心想这个大概不是幻象了“那先生把我困到这里是何意?”
说书人走到他面前,没有任何动作,明鸩就不受控地站起来了“这骨头跟着你真是浪费,除了被动帮过你挡次毒什么都没干过,白受九年苦了。”
明鸩眼睛蓦然睁大“你怎么知道?”小时候的九年病痛竟然不是因为自己体弱?而是因为骨玉?这个从未见过的青年又为何会知道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说书人呵呵的笑“这世上没有什么馈赠是一点不用付出的,每个法器都是一条命甚至几条命炼出来的,而你自己就是法器!”
明鸩看那说书人在这跟他讲起了道理,没有要杀他的意思,胆子大了起来“你是说骨玉是法器?可我从小到大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能力。”
“那是因为从来没有开发啊,傻孩子。不要什么事都信他们的。”说书人回到座位上,明鸩也随之被放到座位上。
明鸩被这个看着与自己相差不大的青年叫傻孩子,嘴角不自然地抽一下“我既不知你们都说我有的半具骨玉从何而来,也不知这东西有何用处。先生这么说,是有开发的方法?”
“我从天陵待过很久,也从未发现过半具骨玉的人,不过看在临走时薅了不少东西,也为了我的好奇心,免费帮你这个忙,若死了也只能怪你命薄。”说书人手在虚空中一抓,明鸩带过来毒针就被吸过去,然后朝自己扎来。
“这是带毒的!”明鸩瞪大的眼中带着些惊恐,怎么毒针也是给敌人备的?
“都中过这么多次毒了,这点小东西算什么?”说书人自顾自说着,一列毒针从明鸩头扎到尾。随即骨头发出红色的光,透过皮肉显现出来。
现在明鸩惊恐的眼神不是对着说书人了,而是对着自己,他感觉到骨头连着皮肉传来刺痛,就如小时候那九年间常有的那般,不,比那个还要痛。
他全身颤抖着,不受控的颤抖程度已经可以无视那个说书人在椅子上下的禁制。
“骨头只是你的一部分,不要被骨头操控!”说书人只观察着他身体的变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出声喝道。
听了这话,明鸩忍着越来越猛烈的剧痛,既然束缚不存在了,他尝试自己站起来,但现在头骨都在传来剧痛,目光里的所有东西都是一片猩红。
说书人在一边看他的动作就像皮影戏学徒第一次上手操作,动一下然后卡壳半天又缓慢不协调地动一下“别晕啊,晕了就死了。”他事不关己一般不咸不淡地提醒一下后就真如观赏皮影戏一般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就差上盘瓜子了。
强烈又纯粹的痛意刺激着明鸩的大脑,每一秒仿佛都是永恒,他脑袋里不禁都是小时候反问自己的话‘是不是死掉就不会痛了?’但是...不行,阿霜知道我还活着会高兴吗?惟妙惟肖现在应该在找我吧...他也忘不掉田成每次见他平安醒来时开心的神色。
“啊!”就听一声夹杂着痛、爱、友情、亲情...仿佛会撕裂空间的吼声。
说书人这才坐直了身体,脸上浮现出些许笑意“有戏。”
在明鸩身后的椅子被这一声震得晃了晃,随后就再也支撑不住地散了架。
身上扎的一排毒针被尽数弹掉,他仿佛可以适应了身体上的疼痛感,终于觉得视线所及的地方都变得清朗一些了,但又似乎有千丝万缕的线荡漾在空气中。伸出手触摸,好像能对此造成些轻微的波动。
明鸩仔细观察这些漂浮的线,有些模模糊糊很不清楚的白线链接着桌子椅子等的死物,但这些线自己可以很容易的对其造成波动。红色的线连着那个说书人,线很真切,摸过去却只是穿过,造不成任何影响。还有几条绿色的线也很真切,顺着望去是那几个离去的猫在角落里偷看。以及一些很浓烈的黑线链接着这个空间四壁。
“能看见了?”说书人捋了下不存在的胡子,语气中带着满意“听她说世界万物间都是千丝万缕的关系,无论是生物死物都与之连接。身上的骨头是骨玉的才能感知到他们,即使闭上眼,也能感受到他们存在。据说活物是绿线死物是白线...”
“那红线和黑线呢?”明鸩说着,黑线手划过去也能感受到一点,于是用尽力气向那一根拽去,拽动了!连接着的空间一角瞬间坍塌。
说书人看着塌掉的一角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手气得有些发抖地指着他“别乱动!这可是用法器组的,坏了就没了!”
明鸩听了这话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掌“这么厉害?”说着又伸手探向青年散出的红线。
说书人虽然看不到线,但只看他的样子也知道在干什么,哼道“怎么,才半只脚踏进门槛就想对付我了?红线代表要么是有妖丹的妖,要么是有骨玉的人。”
“红线和绿线都代表了生命不可直接撼动,反正只有半具骨头是动不了的,你只能依此辨认对手会不会有点特殊能力”不等他说完,他散发出的红线就变成和动物一样的绿线“当然,有些经验的能隐蔽自己。而且有些人,就像曾经那群天陵疯子就算没有骨玉也不代表好对付。”
明鸩感到自己痛意减轻不少,见自己骨头透出的红光在消退,视线中的线模糊到只有仔细分辨才可以看出的程度,问说书人“只有激发身体里骨玉的时候才有这些能力吗?”
“我又没有骨玉怎么会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位故人和我讲的,刚才其实就是在你身体里注入点妖力刺激你一下,针是防止你晕厥过去白费我一番功夫,能这么成功都在我意料之外。”
说书人轻描淡写地说“骨头是你自己的,怎么用、用的如何看不得别人。出了这个介质自然能看到上一个残留的妖气,对了,给我这里补好再走。”说完这话他招招手那几只猫就又围了过去,挤在说书人身上在摇椅上眯着。
明鸩试着分辨出那根落下的黑线,果真能拿起来!黑线应该是构成介质空间的,他走过去将这根线连载那块残缺的空间中,地上的那些碎屑就慢慢的像粉尘一样悬浮起来,堆积在四周逐渐向中间修补。
说书人这才睁开一只眼睛哼道“还行,孺子可教。”
明鸩看墙壁恢复地差不多了,转过身朝着说书人拱手“多谢指导,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说书人眯着眼睛在摇椅上晃着“你今日不是问过我到哪个季节了?就叫我秋...书人吧。”
说完明鸩就眼前一黑,毫无征兆地回到了榕里巷,看来自己来的时候就直接进到了秋书人空间,现在的榕里巷不仅有风声,还有鼾声与虫鸣。
秋书人?明鸩觉得这名字有些怪,他问到了哪个季节、秋前面是夏...夏郎中?不会吧?他有些不敢相信。
这时两道黑影一个从前边树上跳过来,一个从旁边人家里面窜出来“拿到了吗少主?我们两个过来的时候连你的气息都一点没有,吓得我们挨家挨户找了一遍!”
“那人没有恶意,指点了我该如何利用身体中的骨玉。”明鸩心里还在想秋书人和夏郎中会不会有关系或者干脆就是同一个人。然后他发现闭上眼睛对于那些线的感知更清晰,他仔细辨认自己身上发出的不属于自己的线,身上果然还被一根红线连着,扯不下去。
“少主能运用骨玉了?这可是大喜事!我都没见过骨玉呢!”惟肖没说完就被惟妙锤了下头,闭上了嘴。随后惟妙说“少主像是从一个新的介质中出来的,身体可有不适?咱们先休息几个时辰后再找吧。”
“这个介质空间不似上一个具有伤害性,可能只是他用于居住的。”明鸩摇摇头,示意自己身体无碍“如今我能感知到妖兽和人散出的不同气息,你们也忙了一晚上,先休息调整下后我去找在客栈布下介质的妖兽。”
晨光刚透过树枝间的缝隙撒到地上时,闰宁霜就被城主府的鸡飞狗跳吵醒了。她迷离着找来若怜问“给咱们准备的别院什么时候能布置完?”
若怜走过来把窗关上“昨晚我还去别院看过,只剩床铺和些装饰没布置完,这一两日就能搬走,咱们在这住着两边都拘束。”
闰宁霜腾的一下坐起来,一脸怒气地说“不睡了,这地方关上窗热的要长毛,没见他们哪里拘束了!你去问问他们什么事要这么吵?”
“是”若怜应答一声又把窗拉开后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