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覃夫人为此很是感激,知晓若不是沈咛夏的助力,孩子只怕又要多受几日苦。

    于是,在沈咛夏辛苦抄完书的次日,她就带着覃诗薇母女前来道谢。

    “多谢沈姑娘救命之恩,诗薇无以为报。前几日刚刚绣成了一幅小屏风,不知您喜不喜欢。”

    覃诗薇捧出一精美秀雅的扇形小屏风出来,沈咛夏定睛一看,屏风上身形窈窕的女子抱着憨态可掬的女童含笑看着娇黄的萱草花。

    “这是娘?!”沈臻瞪大眼睛,白嫩的手指点了点屏风上的女子,转头朝沈咛夏疑问。

    沈咛夏眼神柔和,温声道:“对,是娘。旁边的小人是你呢。臻臻,咱们都在上面。”

    沈臻在北疆没见过这么精致鲜艳的东西,如今听到母亲的解释,欢喜的很,一个劲的盯着屏风瞧。

    “臻臻喜欢就好。”覃夫人自打女儿的事情解决之后,眉间也舒展开来,跟沈咛夏谈话也比之前亲密许多。

    沈咛夏点点头,笑着朝紧紧依在覃诗薇旁边的白瘦女孩招了招手,“尔雅,来姨姨这里。”

    赵尔雅,如今改名为覃尔雅正是不久前从赵家带回来的孩子。许是在赵家受了折磨,性子有些胆小腼腆。一进屋不敢抬头正脸看人,一直跟在母亲的旁边。打招呼也是细若蚊声。

    听得沈咛夏唤她,不敢挪动一步,只用怯懦的眼神望向覃诗薇。覃诗薇摸摸她的手,轻声哄道:“尔雅,就是这位姨姨把你救出来的。不要怕。”

    覃尔雅抬眸看了看沈咛夏一眼,迈着小步子走到她跟前。正好两个小人面对面,互相打量着对方。

    忽然,臻臻眼中一亮,唤道:“妹妹!”

    “臻臻,尔雅比你大几月,你可要叫姐姐。”覃夫人笑道。

    “姐姐?”臻臻小眉头皱起,似乎想不明白面前的女孩明明比她矮,伯母却要她叫姐姐。

    想不明白问题,又转头问沈咛夏,“娘!”

    沈咛夏点点头,道:“要叫姐姐。你比尔雅姐姐要小。”

    臻臻听见母亲这么一说,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唤了一声,“姐姐。”

    覃尔雅被这一声叫的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的要找母亲。但抬眸却瞧见了一双温暖的漂亮眼睛。

    沈咛夏弯着眸,拿出一条绿松石狼牙项链系在覃尔雅的小脖子上,“尔雅,初次见面,姨姨送你一条狼牙项链,愿你以后坚毅勇敢,平安顺遂。”

    尔雅紧紧盯着眼前的狼牙,满眼新奇,用幼嫩的声音回道:“谢谢姨姨。”

    “这孩子碰到喜欢的东西,说话都不用催促了。平日里在府内只跟着她母亲和我偶尔说一点,跟其他人轻易不说话。也不知道这性子何时能改过来。”覃夫人叹了口气,微微摇头。

    沈咛夏见状,安慰道:“总归现在孩子在身边,多耐心教教便是。”

    覃夫人颇有感悟,“我想的也是这个理,只要孩子在身边,为人父母的心总是安稳的,若不在眼前,每日牵肠挂肚,担心种种,心也不安。”

    沈咛夏苦笑一声,“覃夫人此话倒让我愧疚。”

    覃夫人怔住片刻,急忙问道:“可是我那句话不对,冒犯了您。”

    “夫人莫慌,不是因你之故。我只是想到了被我牵连的旧友,他的父母见他迟迟不回,是不是每日也在牵肠挂肚。”沈咛夏摇头。

    覃夫人心头咯噔一下,小心问道:“不知您的旧友叫什么名字?是因何事被牵连?”

    沈咛夏环顾四周,除自己女儿外,屋内只有覃夫人祖孙三人。

    显见的她有私事相托,覃夫人绷紧心神,寻了个借口,让覃诗薇带着尔雅回去。沈咛夏也寻了个借口,让徐妈妈带着沈臻到外头的花园去玩。

    见屋内已无他人,沈咛夏苦笑一声,轻声解释道:“非是我大惊小怪,而是我旧友的事牵涉到侯爷。让旁人听了恐生事端。”

    此话一出,惊得覃夫人猛地站起身来。

    “沈姑娘,这……这涉及侯爷,可……玩笑不得。”

    沈咛夏料想她会惊吓到,微敛神色,“覃夫人放心,这并不算什么大事。”

    覃夫人松了一口气,缓缓坐回去,“若是如此,沈姑娘不妨说说。”

    “我那旧友姓蒋名清,是个行商。他父母是我舅家的邻居,从小待我如同亲生女儿。前些日子因为我得罪了侯爷,被一同羁押到了清源县。”说到此处,沈咛夏神情哀伤,“覃夫人,这些日子想必你也看得明白。我们母女俩看似衣食无忧,实则被圈禁在此处,连县衙的门都出不去。万般不得已,才想请您打听一下蒋清的下落,至少让我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美人蹙着柳眉,低声哀切垂泣。覃夫人想,不听她动容的哀求,单瞥见这幅景象,就是心肠再硬的人也没办法不答应下来。

    覃夫人在沈咛夏的倾诉之下,一时昏然,接下了请求。待到出院门后,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这赫然就是前几日自己所用的招数。同样的房间,同样的话术,只是人换了。

    “真是色迷了心窍。”覃夫人扶了扶额,神情无奈。

    但事至如此,她也不会枉做小人。更何况自己算计在先,确实承了好大的情,也不能怪人家反过来要求。

    既然答应下来的事,覃夫人自不会故意拖延。她跟着覃县令在清源县经营多年,虽然现在清源县已易主,但打听个外地人并不算什么难事。甚至不需要经过覃县令的手,不消一日便已查清蒋清所在之处。

    “他被关在县衙的地牢里面?!”沈咛夏听到此话,一时悲愤交加。

    她料到裴寂不会善待蒋清,却也没想到他竟将人直接关到县衙的地牢中。地牢可是关押囚犯的地方,而蒋清并未犯罪!裴寂此举是明晃晃的报复。

    覃夫人如今是看的明白,侯爷与这位沈姑娘明显是郎有意妾无情,妾既无情,这郎又不甘心,便做出一些昏了头的事情来。

    局外人看的清楚,局内人也许未必不清楚,只是身陷其中,难以自拔。

    秉着过来人的心态,覃夫人劝道:“沈姑娘,不用担心。县衙的地牢在外头听着唬人,但自侯爷来之后,县衙里里外外整顿了一番,地牢里头放了不少人出去。我悄悄派人去打听了一下,那位蒋公子在里面并没有受罪,狱卒们知道是上头交代的人,反而照顾的颇为殷勤。只是衣服少了些,不过我也让人偷偷送了一些衣物给他。”

    沈咛夏心才稍稍放下来,又想到还有跟着蒋清一同的管事和伙计,连忙问:“夫人可知跟着蒋清一起关押的人情形如何?”

    “他们现在都不在地牢里。听狱卒说早在关进来的次日,他们就被放走了。我多番打听,发现他们已经离开了清源县,据说是回家了。”覃夫人回道。

    听到蒋武一行人离开了清源县,沈咛夏眉头一松,谢过覃夫人,心中暗暗估算着日子。现在蒋清的家人估摸着已经收到了消息,也不知会不会上门告知自己那位愚忠迂腐的舅舅,亦或是那位血溶于水却无情无义的父亲。

    想到此处,她不由得内心发笑。

    事到如今,何必再眷恋以往的旧情,这个世间关心你的人都已化为尘土,留下的多为孽障。若他们要来,便来罢了,反而现在自己被囚禁,他们先要面对的是一向心硬如铁手握刀兵的裴寂,而不是手无寸铁却断情绝爱的沈咛夏。

    见她凝眉不语,覃夫人安慰道:“侯爷英明大义,绝不会因私情随意要人性命。”

    沈咛夏轻叹,“我也信他不会如此,但蒋清本该顺利回家团聚,却因我受这无妄之灾,他一日不平安出来,我的心一日放不下来。”

    覃夫人沉咛片刻,开口问道:“恕我直言,此事关键还在沈姑娘您。侯爷未尝想置蒋清于死地,迟迟不肯放他,多半还是咽不下一口气。沈姑娘您对蒋清越关注,侯爷这口气越是咽不下。该如何化解?沈姑娘您是聪明人,应当清楚才是。

    只是有一点我还需说与您听,侯爷加冠之后,短短几年就能掌控陇北四郡,足见他心思通透,识人之明。若无真心真意,只怕适得其反,引来恶果。”

    沈咛夏心中明白覃夫人的意思。若想要救出蒋清,还是得以退为进软化裴寂的心。

    覃夫人见她点头沉思的模样,也不知她是否有将话听进去。但依着两人素来的情状,只怕好事多磨,后面会多生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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