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内,沈咛夏卸下脸上的笑容,从徐妈妈的手上将沈臻接过来。
小人儿方才吃完午膳,正是犯困的时候,小脑袋一点一点的,闻着熟悉的味道,安然地靠着母亲的肩膀睡熟了。
沈咛夏低头爱怜的用唇吻了吻她的额,才小心翼翼的把她抱至内室的床榻上。
安置好熟睡的女儿,才把徐妈妈等人唤至身前来。
“小姐今日为何会到侯爷那里去?侯爷身份尊贵,书房又是要紧之地,若是出现了什么意外,你们可担待得起?”
徐妈妈等人忙跪伏在地,解释道:“奴婢们一直谨记姑娘您的话,未曾让小姐靠近书房。只是今天小姐在小花园里面放纸鸢时,一时不察,纸鸢飞走落至侯爷书房。因是您亲手做的,小姐不愿舍弃,奴婢便壮着胆子到书房问了问,侯爷瞧见了便吩咐人把小姐叫了进去。奴婢等人被门口的侍卫拦住,不敢擅闯,只好在外面等候。”
徐妈妈这些人是裴寂吩咐覃夫人拨过来的,自然不敢违逆裴寂。
沈咛夏知晓其中的关节,也无意责罚她们,缓了声气:“侯爷每日要在书房处理军机要事,咱们不好去烦扰,臻臻年纪小,又不懂其中的道理。下次她若是执意要去,你们不必顺着她脾气,直接通报我便是。”
说罢,顿了顿,“这些时日你们照料得细心,我也看在眼里。等会下去每人赏十两银子和一匹缎子做身衣裳。”
徐妈妈等一干伺候的人闻言大喜,忙不迭谢恩。
待她们走后,沈咛夏走入内室坐在床头,轻手轻脚地将女儿小手中紧握的粉白莲花取出来,搁置在一旁。
瞧着她熟睡中粉红的脸蛋,又想到今日见到裴寂不同寻常的一面,轻声一叹。
她与裴寂之间相隔的何止是五年的别离恩怨,也许从她们相遇时的那一刻,两人就注定走不到一处。
千难万险的从北疆逃出,女儿是她心头要紧的牵挂,沈咛夏并不想女儿跟着她回到曾经未能消散的漩涡中。
现如今的裴寂已不是当初稚嫩热血的少年,但依旧是吃软不吃硬,对他总归还是有法子的。
既已主动允诺要给裴寂做条新的腰带,沈咛夏自不会失言。第二日便问留在院内的侍从小武要了他的腰围。
五年的时间改变了不少东西,裴寂的腰围比之前大了半圈。
普通腰带缝制起来并不难,但贵族用的腰带却要用到一些工艺,将金玉宝石镶嵌上去。所费的时间较久,沈咛夏不打算尽快完成,她需要时间。
只是还未等她开始动手,裴寂晚上回县衙后,张口就问:“你不是要亲手为我缝制腰带吗?连我腰围都没量好,莫不是不当回事?”
沈咛夏沉默片刻。
“我已经问小武要了。”
裴寂顿住将要脱口而出的指责,冷哼一声,“小武他只管着外事,如何知道我的身高腰围。”
沈咛夏瞧着他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无语凝噎。
最后在小武信誓旦旦弄错了的道歉声中,接过软尺,绕过他的腰间,重新量了腰围。
两人靠的如此之近,女人身形窈窕,眉眼明艳,男子又高大威武,气势不凡。从别人看来,不像一对冤家,倒像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女人如云般的发丝和润泽的肌肤在裴寂眼皮子底下晃动,一黑一白便是极致的诱惑,他无须低头就能轻嗅到馥郁的香气。
这股子熟悉的香气时常在他的春梦中飘绕,抓不住摸不着。
好在如今又出现在他面前,而他又有足够的力量,纵使它再狡猾,也难逃他掌中。
沈咛夏察觉出身前男人灼热而又贪婪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加快手上的动作。
“好了。”
她不动声色的退后几步,道。
裴寂缓缓将手臂放下,目光在她动人的眉眼间逡巡片刻,转而问道:“我何时能收到你亲手缝制的腰带?”
沈咛夏将软尺放置身前,含笑回道:“许是要比预估的时间久些,大致十来天吧。”
裴寂皱眉,显然对她所给出的时间不满意,“以前只需几天时间,现在如何要这么久?”
沈咛夏依旧本着诚实的性子,面带笑容回答,“因为您的腰比之前大了半圈多。”
裴寂忽然觉得有些话还是不该问的好。
可能是自尊心受到伤害,又是连着好几天不见裴寂人影,书房伺候的人说他正在忙着公务。
沈咛夏听着此话,心里感慨:还是说实话能免去不少烦恼。但随后听到裴寂特意吩咐她要尽快缝制腰带,又觉得有些事还是不要提前下定论。
不过,裴寂不在衙内,她倒是寻了个机会托覃夫人暗地里送了些银子和药物给身在狱中的蒋清。
在与覃夫人的闲聊中,她也知晓了最近裴寂要在清源县附近举行一场比武大会。届时裴寂带来的甲士和新纳入势力范围的四县人口都可参加。大会分门别类,择优而选,决胜者可直接授予职位和土地。
听到此处,沈咛夏心里大致揣测得到,这场比武大会实际就是对周边耀武扬威的宣势,以达到震慑周边势力的目的。如若没猜错,他定会给傅将军之流广发请柬,而傅将军等人又不得不捏着鼻子派人来参加。无他,只因生怕裴寂突然以此为由又来兼并他们的势力。
如此想来,裴寂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傲。不过他的高傲是建立在他雄厚实力的基础之上的,也总比某些虚伪的小人来得气势堂皇。
覃夫人见她眼中含笑,便问道:“这几日外头可比之前热闹许多,外来的商人和戏班子来了不少。侯爷仁慈,准许百姓去凑热闹,城内几乎家家户户都打算到围场那边去瞧瞧。你和臻臻在屋内成日里待着也是无趣,不妨请示一下侯爷,让他带你过去。”
“此事还需侯爷同意。”沈咛夏心动道。
“只要你跟侯爷提了,他定会带你去的。”覃夫人笑着继续道,“昨日我家那位还特意提点我要跟你提起大会的事。”
其中的意思溢于言表。沈咛夏欣然一笑,等送走了覃夫人后,就立马去找裴寂,果不其然,他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