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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关局(下)

    将所有人安全送上笼顶后,王曜跃回地面,接过张阅川手中的刀:“下面交给我。”

    话音未落,他脚掌猛地在砖上重重一踏,“咚”的闷响激起一圈气浪,近旁的蝎子被震得腾空而起。电光火石间,刀光如银练横劈,半空中的蝎子尽数被削成两半,暗红的尸身像碎雨般落下,在地面铺成薄薄一层,毒液溅在砖上泛出诡异的白沫。

    “我去找突破口。”张阅川目光扫过四壁,跃身而起,两掌拍遍四壁,沉闷的回响证明墙体实心无隙。

    最后,她身形如轻燕般跃上笼顶,抬头打量头顶的铜屋穹顶。

    昏黄的油灯余光中,铜屋穹顶浑然一体,几处青黑色锈斑点缀着,那根悬吊铁笼的碗口粗铁链仿佛从屋顶直接铸出,连一丝缝隙都找不到。

    但张阅川指尖轻抚铁链,触感却在提醒她——能升降的铁笼必有机关枢纽,而枢纽最可能藏在铁链与屋顶的衔接处。

    她握紧铁链借力攀升,贴近屋顶时,铁笼轻微的晃动让铁链顶端簌簌落下几片锈屑,恰好落在她鼻尖。

    张阅川抬手一抹,掌心沾着铁锈的粉末,而铁链周边的厚锈被这一动震落大半,一圈淡青色的凹槽赫然显现——若非近距离细看,这凹槽与周围铜锈几乎融为一体,站在地面很难发现。

    凹槽围起的方形盖板比她双肩略宽,四角各嵌着一颗半球形铜钉,钉帽与盖板齐平,只余发丝宽的缝隙。

    张阅川指尖叩击盖板边缘,空洞的回响传来,她心头一喜:果然是镂空的机关腔!

    她双脚反蹬屋顶稳住身形,左手紧握铁链,右手拔下发间铜笄,将铜笄尖端精准插进盖板东南角的缝隙,借着铁笼晃动的惯性猛力一撬。

    “咔”的脆响中,铜钉应声弹起半寸,锈迹混着铜屑簌簌掉落。

    第二颗铜钉在“吱呀”声中松动时,盖板突然向上拱起细缝,冷风裹挟着机油味灌进来,隐约可见内里交错的青铜齿轮。

    张阅川正欲撬第三颗钉,左臂突然传来一阵灼烧般的刺痛,像有无数细针钻进皮肉。她迅速翻起衣袖,一只尾刺泛着紫黑的蝎子正蜷在袖口,螯钳还沾着她的血珠。

    “碍事。”张阅川眉头微蹙,执笄的手反手一划,铜笄精准钉穿蝎子甲壳,蝎尾抽搐着扫过袖口掉落。

    第三、第四颗铜钉接连弹落,张阅川变换姿势,双腿缠紧铁链稳住身形,腾出双手扣住盖板边缘,深吸一口气猛地发力——可左臂的麻木感突然蔓延开来,让她力道一滞,盖板只掀开尺许宽便要回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突然托上盖板,熟悉的力道与她同时发力,向上一抬。

    “轰隆”一声,方形盖板被彻底掀开,露出内里交错的青铜齿轮。

    潮湿的风从缝隙灌下,带着不同于铜屋的清新气息,张阅川探头望去,齿轮后方赫然是嵌在屋顶的铁梯轮廓——正是机关工匠检修时使用的通道入口!

    王曜瞥见张阅川袖子下的蛰痕,什么都没问,只伸手托住她的腰背,稳稳将人送了上去:“先处理伤口。”

    随即,他自己跃回笼顶,让囚徒们踩着他的腿和肩,一个个有条不紊地攀着铁链往上爬。

    在这间隙,张阅川已快速用铜笄刮除残留的毒刺,解下发带在伤口上方两寸处勒紧,保持左臂下垂防止毒素扩散。

    处理好伤口后,她便在通道口接应,适时拉上其他人一把。

    当最后一个囚徒钻进通道,王曜反手从铁链卡口抽出长剑,在铁笼“哐当”坠地的瞬间,扒着下滑的铁链如猎豹般蹿上通道。

    通道内的铁梯锈迹斑斑,却在众人踩踏下稳稳承重。黑暗中,张阅川在前开路,王曜断后护着伤员,铁梯的“咯吱”声与众人压抑的喘息交织,却再无一人慌乱。

    张阅川推开通道尽头的木门时,门外竟是决锋台角落的一处竹林。月光透过竹叶筛下斑驳的光点,带着草木清香的夜风拂面而来,吹散了铜屋的腥臊味。

    “走,先离开决锋台。”张阅川回头望了眼那扇掩在草木后的简陋木门,谁能想到这毫不起眼的入口,竟连通着九死一生的机关局。

    夜风拂过,囚徒们互相搀扶着前行。刚进机关局时,这些人还在互相猜忌抱怨,此刻却在求生的本能中学会了彼此信任。

    临江医馆的灯火在夜色中晕开暖黄光晕,将小院里的樟树影子拓在地上,像幅会动的水墨画,随风轻轻晃悠。

    王吉和阿蒲并坐在大堂门槛上,膝头摊着一小捆翠绿的芦苇叶。

    王吉指尖翻飞如戏法,三绕两缠就捏出只鼓着肚子的草蚱蜢,还特意给它粘了两根细长的触须。

    阿蒲则慢工出细活,正给一只草蜻蜓编身子,编得认认真真。

    傅萤坐在靠窗的桌案边,眉头微蹙着分拣篓子里的草药,指尖捏着根茎轻轻磕掉泥土,连沾在须根上的碎泥都要仔细捻掉,动作一丝不苟。

    月光透过窗棂落在少年的侧脸,鼻梁挺直,垂下的眼眸在眼睑下投出小片阴影,紧抿的嘴角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淡,连指尖翻动草药的动作都带着股不容打扰的专注。

    见傅萤那心无旁骛的认真劲儿,王吉眼珠一转,悄悄起身踮着脚绕到他身后,飞快地把刚编好的草蚱蜢塞进他后领。

    可地上的影子早把她卖了,那团鬼鬼祟祟的身影太显眼。

    她还没来得及转身溜回门槛,傅萤已反手精准地从后颈摸出草蚱蜢,捏在指尖转了两圈,抬眼冷冷睨着她:“王吉,别告诉我这玩意儿长了腿自己跳进来的。”

    “阿蒲,你瞧瞧你!”王吉立刻指着旁边一脸茫然的少年,一本正经地摆手,“怎么把做好的玩意儿乱丢呢?小大夫你别气,我帮你拿开哈!”

    她伸手去够傅萤手里的草蚱蜢,“不用谢不用谢,我这人就是这么体贴入微。”

    “啊?”阿蒲手里的芦苇叶都还没编完,懵懵地抬头,半天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傅萤冷笑一声正要发作,院外传来杂沓的脚步声。

    三人同时抬头,就见张阅川青衫染尘地推开院门,长发披散在肩头,几缕碎发粘在汗湿的额角,全然不见赴宴时的清雅模样;身后的王曜更是,出门时穿的玄色外衣已不知所踪,素色中衣的后腰处晕开暗红血迹……

    “这是怎么回事?!”王吉心头猛地一紧,惊惧又担忧地蹿了出来。

    这时,她才注意到,两人身后竟还跟着十来个衣衫破旧、面带惊魂的伤患,有人还一瘸一拐的。

    待她凑近看清人群,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最前面那个脸上带伤的少女,不正是昨日在困兽局里见过的绵绵吗?

    王吉惊讶地指着少女,又猛地侧头看向王曜:“你们这是……去劫狱了?早说啊,这么要紧的事怎么不带上我?”

    傅萤已从桌案后站起身,先前被捉弄的愠怒早被警惕取代,他快步走到门边,目光在王曜后腰的血迹上顿了顿,眉头拧得更紧:“劫狱?你们疯了?知不知道……”

    话未说完就被张阅川抬手按住肩膀,她掌心带着薄汗却力道沉稳:“不是劫狱,是救人。阿萤,先帮王曜和其他人处理伤口。”

    傅萤嘴上叹着气抱怨,脚步却已“噔噔噔”迈向药柜,抽出一格格抽屉,麻利地抓出各种用得上的药,动作比谁都快。

    “快进屋,我们小大夫的医术可神了!”王吉一边拉着绵绵往屋里走,一边招呼着其他人,未曾想众人竟纷纷摆手谢绝。

    “少侠们的好意心领了,但我想趁着天黑赶紧回家,要是被决锋台的人追上就完了!”一个瘸腿汉子局促地搓着手。

    旁边的妇人也红着眼圈:“我家孩子还寄养在邻居家,这都三天了,我得赶紧回去看看她,谢谢你们搭救……”

    王吉闻言,低头问:“绵绵,你呢?先处理伤口再走呗?”

    少女咬着唇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想回去找弟弟妹妹,我爹靠不住,我怕他把弟妹拿去抵债……”话没说完就抽噎起来。

    张阅川闻言并未阻拦,她目光沉静地扫过众人:“夜里独行太危险,大家都往哪个方向去?我和王吉分两路送送你们。”

    说完转头看向王曜,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你留下处理伤口,别逞强,这里有我们。”

    王曜刚要开口说什么,对上她坚定的眼神,最终只是微微颔首,默认了她的安排。

    王吉眼睛一亮,突然想起什么,转身跑回门槛边捡起那几只编好的草蚱蜢,笑嘻嘻地塞给绵绵:“送给你弟弟妹妹玩!之后你爹要是再敢拿你抵债,你就来找我,我帮你揍得他满地找牙!”

    她拍着胸脯保证,痞气的模样却让少女破涕为笑。

    “药都备好了又不用,真是白费我功夫。”傅萤抱着药箱从内堂出来,见大家都要走,嘴上忍不住抱怨,眼神却飞快扫过每个人的伤口。很快转身回屋,和阿蒲两人抱出一包包用油纸包好的伤药,往众人手里塞:“金疮药敷之前用烈酒擦擦,止血粉撒伤口上别沾水,药包上写了用法,不认字就找个识字的问,别到时候发炎了又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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